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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還想和他言辭俱爭的人,被他鏗鏘有力的話語,一句又一句的說得麵色發白,這會居然半天想不出辯護的詞來。


    因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周邊忽然寂靜的鴉雀無聲,站在一邊的吳秀娥麵上露出幾分癲狂之意。


    剛才那個人她打不過,可這個小夥子就不一定了。


    雖然他自身的力量神秘莫測,但境界在那裏,比自己還低上一階,修道的世界裏不像學校學習考試,差一分,下次細心點就能彌補的。


    每一階的差距都是實力的一個分水嶺,弱的勢必會被強的壓著打。


    他就是再有天賦也不可能越階打得過自己!


    吳秀娥瞬息間就給自己灌注了強大的自信,她的眼眶愈發赤紅,就在她要拔出腰間的法器時,另一道力量帶著濃鬱的死氣從山林一角急速的朝這邊追趕。


    對這陌生的氣息,江複庭多少有些記憶,之前在跟蔣黎交手的時候,濃烈刺鼻的死氣便是這個味道。


    他望著山裏出現的黑影,心裏也隨著那個不斷放大的影子,不斷砸下幾塊沉重的石頭,將他心口塞得滿滿當當。


    吳秀娥同他難得默契的收了手,沒了剛才一觸即發的陣仗,迴過頭等著蔣黎過來。


    兩個人並沒有等太久,許久未見的熟悉麵孔,雙方都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正式見麵。


    蔣黎從遠處極速奔掠而來,隨後一個旋身,腳尖著地,輕飄飄的落在了青石板地上。


    他對吳秀娥畢恭畢敬的作揖行了個禮:“吳師姐。”


    吳秀娥方才吃虧的事情早就被她撇在了腦後,見人來,她將脊背端得筆直,像屹立在冬日的雪鬆似的,隨後抬手隨意的拂了拂,以示不必多禮。


    蔣黎這才溫溫的一笑,站好身姿,彎著的眼角卻冷得不帶一絲笑意,慢慢看向江複庭。


    長生派做事風評向來都不好,唯獨這仙風道骨的做派描繪的十分有模有樣,一舉一動都帶著難以形容的脫塵氣質,看的人不得不心神向往。


    蔣黎五官的變化不是很大,隻是有些地方稍微長開了一些,看起來更加明朗了。


    整個人唯一翻天覆地的就是他的氣質,和半年前稚嫩的書香味完全不同,現在就如同人被扔在了一個渾濁的大染缸裏,染缸裏匯聚著各種荊棘和陰毒的殺人利器,他終日沐浴在鮮血中,源源不斷的陰邪之氣是他的藥引。


    長此以往,本該溫潤的眉眼覆著一層比邪祟還要濃烈幾分的陰鬱,但凡被他直勾勾看著的人,都會掉入無端的恐懼,讓人不寒而栗。


    他半酸不苦的笑了笑,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得體:“江學長,好久不見啊。”


    大風唿唿的將他的聲音卷到耳邊,頭頂上撲棱的旗幟鞭炮似的響徹蒼穹,江複庭沒有馬上迴他,而是靜靜的看了他片刻,才說:“好久不見。”


    一如既往的疏遠和簡潔。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蔣黎每次看到他這副事無所謂的麵孔,心裏立馬就會燃起一小團火,盡管自己已經十分的克製和理性。


    但站在眼前的這個人卻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家裏又怎麽


    會遭此變故。


    現在的自己應該還在過暑假,在研究自己感興趣的課題,又怎麽會待在這種不倫不類令人作嘔的門派裏,做著身不由己的事!


    這個人明明就是罪魁禍首,可他為什麽麵無波瀾,置身事外好像什麽都與他無關一樣!


    恨意像一座極具爆發力的火山,時刻都在噴薄的邊緣,蔣黎死死地壓住心裏的躁動,由於太耗心神,額角淌了幾滴汗,他緊捏自己的手。


    這才將剛剛幾乎失控的情緒,有如潮水一般退迴去。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語氣平和的說,“江學長真是每一次出現,都會讓我驚喜。”


    一旁的吳秀娥不可思議的在兩人之間來迴打量了一下,才確定他們沒有開玩笑,確實是熟人。


    隻不過這個“熟”字,平添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義。


    麵對對方暗裏的夾槍帶棒,江複庭越發平淡,毫不留情的迴道:“彼此彼此。”


    連多餘的態度都沒給一個。


    蔣黎臉上的從容差點沒有繃住,不再假惺惺的寒暄,他視線轉移到他手握的魂幡上:“學長手上拿的可是我們長生派的法器,這個法器早就認我們長老為主了,你還是將這東西還迴來吧。”


    是嗎?


    他仰起頭,掃了眼上方威風凜凜飄揚著的旗幟。


    原來是有主之物,難怪自己剛剛抓住的瞬間這個東西那麽激動,差點沒吞噬自己。


    他身上的氣息和威壓還在不斷的釋放,硬生生的將魂幡裏數以萬計的惡靈壓迫了迴去。


    隻是這種方式也是暫時的,等到他力量衰弱,或者這些惡靈迴過神的話,就毫無用處了。


    “我還你?長生派會就此撤離,永遠不幹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嗎?”江複庭輕佻的明知故問。


    蔣黎一麵驚訝於他真的能把這魂幡牢牢的治住,一麵又覺得他說的話可笑至極,簡直是癡心妄談。


    他譏諷地笑道:“江學長,你怎麽還那麽單純。”


    江複庭本來就沒想從他那得到痛改前非的希冀,同樣似笑非笑的挖苦著:“難道活得像你一樣?”


    蔣黎的臉立馬拉攏下來,仿佛天上所有的烏雲一下子通通都壓在了他的頭頂上,又厚又濃。


    他再也繃不住之前的謙和,一字一頓地念著:“江、複、庭!”


    仿佛咬著這幾個字,都能將其人生嚼活吞了似的,隨後對邊上的吳秀娥叮囑道:“一會我分散他注意力,你盡快去取祭品的生魂。”


    他說著捏了捏手心裏的一個白色的象牙,那個象牙早就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隻是尖端有一個小口。


    江複庭隻見到眼前的人,突然抬起了手,手握著食指大小,白色月牙形的東西,嘴巴對著象牙的小口,吹塤一樣的吹了起來。


    一聲冗長遼闊的號角聲,延綿不斷的傳進了山林裏,飄飄蕩蕩的落在了山澗的每一個罅隙。


    那號角聲剛一落完,“轟!”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後方的神廟裏似乎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緊接著,“哢噠!”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劈裏啪啦的炸開來。


    這聲音他已經熟到


    不能再熟了,但是沒想到神廟裏都會藏著屍傀,而且從散出的死氣來看,比一般的屍傀要強上不少。


    他沒有慌亂,漆黑的眸子平淡無波,幾乎可以將眼前的一切吸進去。


    一隻手控製著魂幡,他另一隻手分神幻化出灰劍的瞬間,屍傀已經馳騁著風速一般,從神廟中衝出,頃刻間就飛到了他的眼前!


    它的手臂像是用鐵塊做的,一曲肘,硬邦邦的胳膊直接朝著他的胸膛砸過來。


    江複庭避身的時候留意到,屍傀黑洞洞的眼裏,隱約有暗光浮動,氣場上也和以往見過的死氣沉沉的屍傀不一樣。


    看起來多少是有些自主意識在的!


    實力和靈敏度也強上不少,比之前木頭似的屍傀棘手一些。


    那邊的吳秀娥見江複庭被絆住,麵色一喜,當即毫不猶豫的衝著寧遠衝去。


    她周身被白光包裹,像掛在空中的一輪白日,閃電似的移動間,身後留下未來得及散幹的白汽。


    就在快要接近寧遠的同時,她再次伸手!


    李遇見到前方快速蓋過來的陰影,猛倒吸一口涼氣,心眼一下子竄到頭頂,腦子一陣發麻。


    寧遠麵色無波的看著她,眼睜睜的看著白皙的掌心落在自己的眼前,撐開的五指仿佛要把自己吞進去。


    就在吳秀娥以為自己要親手抓出他靈魂的瞬間,寧遠的身上突然黑霧騰騰,像煙霧彈一樣炸出來。


    一道虛幻的黑影,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從霧氣裏若隱若現。


    他還沒叫她,怎麽就自作主張的跑出來了!


    寧遠心裏倏然一緊,壓著聲音問道:“你怎麽現在就出來?還不是時候!快迴去!”


    餘幼儀背對著他,如臨大敵的目光,死死盯著吳秀娥,身後之人的話隨著大風一吹而散,半字都沒進她耳朵,滿腔的視死如歸燃燒著難以言喻的熱枕,她堅決地開口:“現在不是時候,那怎樣才能算是時候?”


    吳秀娥神色複雜的愣了下,萬萬沒想到,在這山裏竟然還會有沒被控製的鬼魂。


    緊接著,她立馬晃過神,渾身上下白光灼灼的湧起。


    眸間劃過一絲狠厲的殺意,準備不由分說的要將眼前的鬼除掉。


    隻見那張清秀的臉龐微凝,顯出幾分英勇就義來,看起來真有點除魔衛道的味道在。


    餘幼儀絲毫不怯,迎麵而上!


    隻是兩人之間的實力懸殊,餘幼儀本就敵不過她,加上虛弱的魂體沒有完全恢複,交手了幾個來迴,就明顯的處於下風,好不容易恢複了大半的魂魄很快就透明了大半。


    吳秀娥如魚得水的避掉她的攻擊,在她身側一擦而過,隨後輕薄的勾著唇角,不過是強弩之末而已,顯露出來的能力有虛無實,這麽一輪番的消耗下來,弱到根本不足為提。


    電光火石間,每多交手一次,她心裏的猜測就肯定一分,臉上張揚的傲然也漸漸掩不住。


    她開始分出心思,繼續暗暗催動魂幡,兩者兼顧時,身上卻連衣褶都沒太大的變化。


    “咻!”


    趁吳秀娥不注意時,一道黑光像飛刀似的忽閃而來,森森的冷意如同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從四周卷起,吳秀娥立馬從兜裏掏出三張黃符,一起往空中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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