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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敏!快把人給交出來吧,我們來這本來就不是針對你,隻要人交出來,我們馬上就走,砸壞的門我們也賠給你!”


    “你要是不交出來,難道你也想背叛山神嗎?他替我們村子守了那麽多年,沒有他!我們哪來那麽多年的平靜生活。”


    “就是啊,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全村的人,全都在十五那天落入那些惡鬼的口腹嗎?村裏還有其他無辜的孩子怎麽辦?”


    那些人再次接二連三地爭相勸阻著,這些話,若是放在以前,她可能真的動容了。


    可她剛才和江複庭談過,她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哪裏誤解了!


    在周圍三言兩語的夾擊下,阿敏喃喃搖了搖頭,“你們說是他綁的,你們誰看到了?空口無憑,你們用的哪隻眼睛看的?”


    她目光怔怔地看著他們,手指將攏在周邊的那一圈人挨個掃過去,用力得恨不得能在這些人身上戳個洞出來。


    看看他們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明明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是他們,江庭昨天上午被背迴來,就在家裏睡了一天,出門都是今天上午的事了,他哪來的時間去藏人?


    她這話問到了點,一時間周圍有些鴉雀無聲。


    氣氛尷尬得靜謐了一小會,所有人麵麵相覷,互相推推拉拉。


    藏在人群裏的一個女人突然開口:“我親眼看到他上午去村長家裏了。這還不夠?”


    “對,我那會跟她一塊,我也看到了!”


    有了第一個人開頭,邊上的那人立馬理直氣壯地叫道。


    阿敏愣了愣,這句話打得她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辯駁。


    “你聽到沒,有人看到!”李良揪住了機會,眼睛都亮了幾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因為聽到了和兒子有關的信息,所以喜悅的。


    但阿敏隻看到那雙眼裏藏著深不可測的自私和惡臭。


    李良見她不說話,像個反撲的野獸,好不容易咬到一個漏洞怎麽也不鬆口。


    他更加咄咄逼人地說:“而且自從他來了以後!我兒子幾乎天天膩著找他玩,我都不知道他對我兒子到底下了什麽迷魂湯,天天找!天天找!跟著了魔一樣!”


    他說著轉身,就對著邊上一圈人拍了下胸脯:“我兒子什麽德行,大家應該都清楚,人機靈,就是脾氣差了點,真的玩的好的,多嗎?”


    隨後他又自說自話地無奈感慨:“我知道,當然不多!他性格脾氣那麽拗,跟個混世魔王一樣,其實你們大部分人心裏都不喜歡他。可這幾天也就這個啞巴跟他最近,連我這個爸都不認了,你說除了他有機會下手,還能有誰?!”


    這一腔振振有詞的話,讓阿敏徹底懵了。


    他說得有理有據,讓人完全無法辯駁,


    周圍的人因此而哄鬧的更加厲害,仿佛被人按了開關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阿敏別藏了,肯定是他!都有人親眼看到了,而且那啞巴和李遇玩的好,我們全村子的人都知道,難道這幾天下來,我們所有人都聾了瞎了不成?!”


    “你是不是跟那個啞巴早就串通一氣了,所以一直掩護他,等十五那天跟外人連起手來,借山神的把我們全都弄死,你就好跟著這群外鄉的人遠走高飛了!”


    說這句話的是一個女人,她早就對阿敏心生妒意了很久,嫉妒阿敏比她長得好看,嫉妒一個明明是被拐進來的女人還那麽容易就遭人疼,嫉妒她家的男人會心疼她對她好!


    這話一出口,所有的東西一下子就變了味。


    不再等同於剛才那些聲討那麽簡單,屋子裏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格外的奇怪,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不再像以前一樣熱忱和真誠。


    那些眼神慢慢的開始夾雜著冷漠,生疏和難以言喻的審視,看得阿敏後背汗毛都豎起來。


    她的性子一直比較溫和,不敢反抗,像綿羊似的說什麽就是什麽。


    因此剛被拐進來的時候,讓這些村子裏的人特別省心,這些人也因此對她的好感度比較高,甚至都沒怎麽為難過她。


    她懂事能幹活,適應的也快,沒那麽會挑三揀四,村裏的人也沒多久就把她當自己人。


    可這下就因為這麽一句話,將她幾年間在村裏建立的信任,輕而易舉的瓦解掉了。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外鄉的終究是外鄉的,他們的信任隻是浮於表麵,就像用泡沫鑄壘的高台,一點點的風吹一吹,就能崩塌。


    一直站在門後的江複庭,聽到這話反應迅速的意識到不對,外麵短暫的安靜無處不透露著危險的氣息。


    他不能在再裏麵待下去了,多待一分鍾,阿敏的處境就會糟糕一分。


    到時候別說正常生活,會不會被人惡意推波助瀾,徹底劃到和他一起的絕境,那些人會不會真的就認為她包藏禍心,毀了她都不一定。


    而李良明明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加害他兒子的,還大張旗鼓的率人針對他,故意誤導他們,肯定就是針對自己,或者掩藏著什麽。


    他達不到目的,肯定不會輕易的收手。


    “你別胡說!”阿敏有些紅了眼,垂在身邊的雙手有些發顫,瞪著眼前的人:“山神可都在看著呢!哪句話真,哪句話假,你們以為他不知道嗎?隨意誣陷不怕遭報應嗎?”


    剛剛開口的女人本來就是信口雌黃,一聽到山神兩個字就被鎮住,不敢隨意吱聲了。


    其他人不知道她的虧心,繼續一唱一和地威脅。


    “是不是胡說,把啞巴交出來!你一直遮遮掩掩,難道不是虛心?”


    “不交我們自己去搜!”


    “去搜!”


    事態的發展愈發的失控,阿敏聽著周邊跌宕起伏的高亢叫聲,被震得後退兩小步,她有些無措的看著周邊的人。


    李良露出一臉得逞的醜陋嘴裏,跟著那些人附和:“那啞巴肯定有貓膩!把人搜出來!”


    幹啞得嗓子還混著胸腔裏的囉音,周邊的人舉起手裏的家夥,還不等他們動,房裏的門突然開了。


    “哢!”


    門軸老化的吱呀聲在這叮叮當當的金屬木棍碰撞裏顯得尤為突兀,所有人不謀而合的將視線集中在打開的房門那。


    江複庭依舊是那副處事不驚的模樣,外麵已經吵到狼煙四起,一觸即發,他雲淡風輕的率先抬起那條受傷的腿,跨出門檻,不徐不疾地走出來。


    雖然身形還是有些搖擺,但多了幾分說不出的不染塵土的味道。


    李良見到他,還不等他走過來,就衝上前攔住他的去路,生怕這個路都走不穩的人,下一秒會像泥鰍滑走一樣。


    他一張嘴,就是刁難的語氣,討要著人:“你把我家李遇藏在哪去了?你是不是故意把他藏起來,你說進這村子到底是想幹嘛?”


    他一連串炮彈似的質問,麵上看似著急,眼底深處卻藏著不屑,惡意在心底快速的蔓延生長。


    等了那麽久,就是等這個啞巴出來,這鍋他不背也得背,要怪就怪他不會說話,他運氣不好!正好撞在了槍口上。


    如果他不死,那到時候死的就是他的兒子!


    就拿他去向山神賠罪吧,有個人用,總比連一個祭品都沒有來得好。


    但江複庭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慌張和激憤,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隻是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似隨意淡然,卻像把無形的尖刀,毫不猶豫地捅到了李良的心底,將他所有難堪的一麵一刀剜出來,看得清清楚楚。


    隨後江複庭拿出手機,打著字,身子的重量傾在一邊的桌子上,渾不在意地遞給他看:“你兒子在哪,你不知道嗎?”


    李良像是被雷擊中了似的,一時愣在原地。


    他真知道了?


    不可能!自己藏得那麽小心,他很確定一路都沒有人跟他!怎麽可能會被人發現!


    江複庭就像一個站在戲台外的人,意味深明的看著他表演,繼續打著挑釁的話:“表情太心虛了,你說有幾個人看破你了?”


    他這話又尖又毒,紮得李良惶恐頓起。


    看完這話。李良立馬迴頭,神經兮兮地窺伺著周圍所有的人,一旦疑心上來,那些充滿指點的視線明明是看著江複庭,此刻卻仿佛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惡意像是跨過了這個瘦高的小夥子,一同射穿在他的身上。


    將他所有的惡念全


    都當眾扒出來,體無完膚的公之於眾。


    “你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李良受不了這些質疑的視線的壓迫,大聲叫道。


    江複庭沒有任何表態,一言不發的看他掙紮。


    李良被他的視線看得後背全是冷汗,生怕在人前暴露了什麽,叫嚷得更加劇烈:“你們還看什麽看,把他帶迴去,我就不信逼上一把,他還不老老實實交代!”


    圍攏在邊上的人早就有此意,蠢蠢欲動了很久,李良這會一言令下,毫不猶豫就要上前。


    就在他們要動身的時候,外麵突然火急火燎的跑進來一個女人。


    “村長!出事了!哎呀!出大事了!你們別全都圍在這!趕緊出來!”


    那女人一路嚎叫,叫得驚天動地,聲音跟著她的腳步由遠至近疾馳而來。


    她不知道跑了多遠,一口氣連片刻都不敢停,橫衝直撞地擠開了人群,結果跑昏了頭,忘了大門口還有道門檻,結結實實地迎麵摔了個狗吃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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