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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們怎麽不打電話求救,這種地方沒有熟人帶,肯定走不出去啊!”中年男人雖然排除了這兩人的威脅,很多細節上的防備都是下意識的。


    “我手機沒有電了,他手機……”白唐說著,給了江複庭一個眼神。


    江複庭渾身重量全拖在他身上,把樹枝當拐杖夾在腋下,艱難的摸著兜裏的手機,然後重心不小心往前傾。


    白唐眼疾手快的托住他,“你沒事吧?”


    江複庭搖了下頭,手摸到了手機,趁著剛剛那一下意外順手將這附近的信號塔幹擾了。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給中年男子看了眼,右上角的信號一點都沒有。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估計再問也問不出什麽名堂來,那雙多疑的眼睛來來迴迴將他們兩個看了好幾遍。


    可能真的是過路的學生,他記得村子裏這個月的祭奠日好像也快到了……


    江複庭看他還在斟酌,搭在白唐身上的身子輕微挪了挪,似乎是想站又站不穩,身形開始晃晃悠悠的,臉上忍耐的隱隱約約開始起了青筋。


    “你怎麽了?”白唐嚇得立刻提高音量,這驚懼的聲音直接把遲疑在最後一秒的中年男人拉過神來。


    江複庭半眯了下眼,故作虛弱的搖了搖頭,胳膊鬆了一下,夾在腋下的拐杖脫手的瞬間,是真的狠了心的往地上栽!


    “江庭!”白唐淒厲的叫著他的化名。


    江複庭裝暈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中年男人細碎的疑慮再多,也被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大跟頭撞得煙消雲散。


    白唐艱難的背著這個人,不知道敵方根底的情況下,他也不敢隨便動用身上的鬼氣,免得露出端倪。


    於是隻能硬生生的背迴去!


    江複庭個子本來就比他高,體重也比他大,這路走下來是真的累,一點裝得都沒有。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家夥狠起來不僅割自己腳,連腦袋都敢摔,真的是一個下午不斷刷新下限!


    江複庭感受著身下晃悠又有點踉蹌的步伐,心裏也有點不好意思,耳根子燒得火辣辣的。


    但他又不能半路突然醒來,他摔的時候以為白唐會拉他一把,結果這個戲超綱了……


    額頭被砸了個坑,索性慘到底,隻能裝暈了,


    果然,默契度這種東西還是要多訓練的。


    江複庭閉了一路眼睛,從安靜到吵鬧,到各種嘰嘰喳喳的繁雜說話聲,再然後似乎被白唐背進了房間,周邊泛起陰涼之意。


    他還沒仔細察覺進了哪,就被白唐非常粗暴的扔在床上。


    雖然不知道白唐是不是故意的,但是畢竟被人背了一路,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


    白唐在跟帶他們迴來的人說著感激的話,順便問有沒有止血消炎的藥,畢竟小腿


    上的傷是真的。


    他提到這些的時候,語氣裏的真切江複庭聽得出來。


    他內心裏翻湧著說不上來的滋味,如同幹涸已久的河床被清涼得溪水突然滋潤,舒暢又甜。


    他開始在腦海裏組織一會怎麽安撫白唐,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一下真的把他給磕暈了,腦子嗡亂了半天,卻什麽詞都想不出來。


    一團亂麻,怕是真的摔出問題了。


    等屋子裏不相幹的人出去了,房門咿呀的被帶上,他睜開眼,白唐正目光如炬地看著他。


    他麵上平平無奇,可江複庭感覺得出來那風平浪靜下的暗湧。


    江複庭伸手碰了碰額頭上的傷,平日滿是鋒芒的鳳眼裏破天荒的多了幾分無辜和示好。


    因為擔心說話聲會被外麵的人聽到,他嗓音特別輕,“頭疼。”


    平時那麽強勢的人突然示弱,白唐差點沒崩住,他忽然有點理解這小屁孩為什麽平時都是冷冷的,畢竟頂著這麽一張好看的臉,放外麵笑兩下,誰受得了。


    白唐連忙定神,架子還是要端著,說話夾槍帶棒,“地府現在不招新鬼差,你不用那麽著急,生怕自己排不上號一樣!”


    江複庭拙劣的找著借口,“我腿滑了。”


    白唐有種智商被侮辱的感覺,真滑假滑自己感覺不出來?


    沒好氣得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兩秒前還健步如飛嗎?”


    江複庭順著杆子往上爬,臉不紅氣不喘,“飛完繃著傷口了。”


    白唐很明顯的一臉不信,江複庭趁熱打鐵認真道,“真的。”他說著還動了動受傷的腳,表情十分隱忍,看起來真的很痛。


    白唐被他套路過,沒有馬上中套,一屁股坐在床邊,漫不經心的用力一拍他的傷口,“行了!你還演上癮了?在我麵前還裝那麽像!給誰看呢?”


    當然給你看。


    這話江複庭沒說出來,牢牢的塞在肚子裏,不然怎麽等你消氣。


    他還是繃著剛才那副模樣,隻是傷口被拍到的時候,輕聲“唔”了一下,額角又起了細細密密的薄汗。


    眼裏的掙紮一閃而過,隻是臉色似乎白了幾分。


    白唐看他這樣,心裏猛地“咯噔”,剛剛拍他的那隻手都有點發燙,又驚又悚的看著他,“真疼啊!”


    語氣裏動搖的驚異簡直要炸開花了。


    江複庭幹脆連啞巴的戲都順手撿起來,一聲不吭看著他,受傷的腿一直提著力氣繃著,可能是太吃力,額角還冒了幾根青筋。


    看起來更真了……


    白唐頓時怛然失色,麵露愧意的縮迴手,抬手就要用鬼氣給他修複傷口。


    江複庭立馬抓住他的手腕打斷他。


    白唐未明其意,抬眼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傻了。”他不冷不熱的損一句,白唐差


    點炸起來,江複庭立馬接著解釋,“恢複太快,會露端倪。”


    白唐抽迴手,他說得也不無道理,這些人看到傷口恢複的太快,自然不會往別處多想,但肯定會覺得他們傷口作假,然後被起疑,知道他們進來目的不純。


    最後功虧一簣,什麽都打探不到。


    雖然被堵了一句,他心裏不爽,可當他視線在江複庭腳上飄了兩下,再多的情緒和剛剛積鬱的不滿,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你就作吧。”白唐轉過身留給他一個背影,嘴巴雖然還毒著不鬆口,但毫無氣焰,就是過過嘴癮。


    江複庭勾了勾唇,他知道白唐是氣他故意傷害自己身體,氣他做事手段偏激,但他骨子裏的東西就是這樣,像是與生俱來的。


    不喜歡的,強塞他都不要,喜歡的,那就拚了命的去爭取。


    倘若遇到搬不開的絆腳石,偶爾使點不光彩但又不突破底線的小手段也未嚐不可。


    江複庭抬手扯了下他衣角。


    白唐頭也不迴的,“幹嘛?!”


    江複庭的聲音再次輕緩下來,重複一開始那句,“頭疼。”


    白唐肩膀一鬆,示軟的嗓音忽然勾起了過往,他思緒翻湧,心境高高而起又低低落下,最後無可奈何的迴過身。


    “行了,我去看看他們有沒有找到藥。”他站起來,眼裏的半星落寞都已經塵封迴去,隨後特意提醒道,“記住,千萬別亂說話啊,小啞巴。”


    小啞巴這三個字在江複庭心頭如亂流轉悠了一圈,他一番無奈,感覺讓這個人意識到自己是個成年人似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白唐剛巧走到門口,門就被人推開了。


    進來的是一個模樣挺年輕的女人,穿著打扮完全是鄉裏的氣息,臉上的表情卻有點木訥。


    “我給你們找了點藥,這村子裏藥也不多,這個是止痛的,這個酒精,還有這個……”女人說著就將手裏捧著的罐子遞給他,“這個是消炎。”


    江複庭聽到這聲音,覺得耳熟,想起來剛剛被背迴來的時候,這個女人跟中年男人的關係很密切。


    隻是女人和男人的年齡差距一眼就看得出來很大,他躺在床上不禁往門口多打量了幾眼。


    女人似乎意有所感,同樣看過來,目光正好和他撞上。


    對方身上的無形壓力讓她有些不自在,她連忙收迴視線,不等白唐接,就硬塞進他懷裏。


    白唐看著那深褐色的陶罐,沒見過這東西,皺著眉打開。


    一股說不上來的清涼刺鼻味,一下子衝到大腦,差點逼出眼淚,他怎麽感覺這種上頭的味道有點熟悉……


    哦,對,江複庭給自己捂嘴的時候,手上就有那味!


    他有點嫌棄的看著罐子裏又灰又綠糊成一團爛泥狀的東西,


    問道,“這什麽東西啊?”


    女人像是怕生,被人問話總是會慌亂一瞬,然後馬上落定下來,“這個是我們自己做的消炎藥,藥材都是林子摘的,挨家挨戶都這麽用,效果很好,你們可以試一下。”


    “哦——”白唐將信將疑的扣迴去,臉上的嫌棄怎麽也按不住,到底是別人的心意,他也暫時收下,“那謝謝了。”


    “你客氣了,你們也是學生不容易的很,幫點小忙應該的。”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哪裏,要不是你丈夫願意收留我們,這荒山野嶺得,我們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白唐吹起彩虹屁的功夫信手拈來,“也得虧運氣好,碰上你們這麽善良的人。”


    女人的麵容卻逐漸不自在起來,他說的每句誇讚好像細針不停往她身上紮一樣,怎麽聽都受之有愧。


    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尷尬,險些繃不住,她忙打斷了白唐的話,“沒有沒有!你別這麽說。”


    她說著目光隱晦的看了眼江複庭,神色有些掙紮,“你那朋友……要是沒什麽大問題,明天能迴去就迴去吧,你們看起來家境也不普通,這農村裏什麽都沒有,恢複起來反而慢。”


    這話明裏暗裏得都有點趕人的意味。


    江複庭覺得這女人不管是說話口音,還是待人遇事都不太像本土農村裏的人,而且這年齡差懸殊得過分了。


    興許這個女人就是被拐而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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