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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牌人規定是寧遠,不管輸贏,反正白唐是不可能抓牌的,他那出老千的動作,簡直爐火純青,要不是他自己還有個鐵飯碗,江複庭都懷疑他這人生三十年到底在幹嘛。


    第一輪打下來,氛圍特別好,規規矩矩,寧遠腦子好,手氣好,沾了發牌的光,第一個打完。


    最後剩牌的是寧秋雨。


    接著幾輪下來,結果基本都差不多,剩牌的人不是白唐就是寧秋雨。


    重新開牌的時候,江複庭發現,白唐終於要坐不住了。


    他正在整理著剛發完的牌,抬起頭忽然發現自己所處的世界不一樣了,剛剛還亮著的房間突然變得昏暗無比。


    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搖晃晃,時不時地閃著。


    牆皮大麵積剝落下來,牆底裏露出來的黑色圖案像無數隻人手。


    他眼前出現了一張腐朽老舊的矮腳八仙桌,上麵點著一支白色的蠟燭。


    再次低頭的時候他發現手裏十幾張牌,全都變成了冥幣。


    他的手差點抖了抖,桌子上的蠟燭像是感知到他的心意,歡快的搖曳了下微弱的火苗。


    江複庭頓時怒火中燒,眼裏寒芒冷徹,白唐!


    身上濁氣暴湧的瞬間幻想驟然破裂,手裏的冥幣變迴了紙牌。


    他掃了一眼,果然自己的順子被人拆了!


    小王沒了,那人還特意好心的給他留了對三!


    還真是謝謝你了!


    江複庭緊捏著手裏的撲克,白唐掛著幸災樂禍的笑,故意悄聲問他,“好看嗎?”


    然而發現牌不對勁的不隻是他,寧遠的麵容也糾結的變了變。


    剛才發完牌他就有點發困,打完哈欠發現桌子上床上多出了奇奇怪怪的小紙人。


    白色的小紙人就像是真的一樣,似乎在看著他。


    他這才想起這個紙人就在一樓的屋子裏有看到過,可是怎麽突然在這了!


    寧遠心裏頓時一陣毛骨悚然,白色的小紙人慢慢往他爬,他嚇得將手裏的紙牌丟掉,丟出去後才發現自己扔出去的是一堆冥幣!


    等他察覺不對勁的時候,白唐和江複庭都不見了,隻有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寧秋雨。


    她垂著頭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瀑布一樣的黑發遮住她的臉。


    寧遠忐忑不安的看著她,正欲問話。


    她突然轉過頭,從黑色的頭發長發下,露出鮮血淋淋的眼睛。


    他嚇得還來不及大叫,視野又恢複正常,隻是手裏的牌……好像不對了。


    難道是自己看錯或者記錯了?


    寧遠擰著眉確認著自己眼前的東西,抬頭的時候寧秋雨正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眼前的畫麵突然和剛才看到的血淋淋的麵孔重合在一起。


    寧遠這次沒有丟手裏的牌,怕又扔出一堆冥幣,反而在手裏捏得更緊了點


    。


    寧秋雨發現了他臉上的異樣,清冷的眉梢一下子拉下來,剛剛她就察覺到坐自己對麵的人做的小動作,她還以為就是針對自己的,沒想到啊…


    她笑了笑仿若不在意的揮了下手,連著幾道白光驟然劃過打到了白唐手裏那幾張牌上。


    白唐沒想到她會那麽直接,結果他的側麵也一道灰芒襲來,兩邊夾擊下,手裏的幾張牌猝不及防得飛了出去。


    寧遠看到了兩張之前在自己手裏待過的牌······


    寧秋雨對著掉出來的牌指了指,生怕他不知道,故意好心提醒:“看看是不是在這裏麵?”


    白唐尷尬得對著三人笑嗬嗬的裝傻,“這牌···怎麽迴事啊?怎麽自己跑到我這了?”


    “就是啊!這牌居然自己長腳了!”寧秋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叫道。


    白唐率先扔下手裏的牌,順便把江複庭手裏的拍掉,兩手一抹混在一起:“這盤不做數,重來重來。”


    “你說重來就重來?”寧秋雨明顯還有些不滿。


    寧遠對她擠了擠眼睛,她沒領情反過來說道:“哥哥你傻啊!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雞,他欺負的就是你和你同學。”


    寧遠想了想,認為她說的挺有道理,這樣下去牌沒打幾輪,嚇都要嚇暈了。


    隻是她說話口氣帶了點長輩教育的口吻,有點強勢。


    他覺得兩個人的輩分像是顛倒了過來,寧秋雨像他姐姐,他更像是弟弟。


    幾年沒見,她的魂魄還是那個小小的樣子,可說話做事卻比自己成熟多了。


    寧遠盯著床上的亂七八糟的紙牌出神的點點頭,興致如潮汐快速退去,他忽然就不太想打牌了,一整晚的時間拿來打牌,他寧願多看寧秋雨幾眼。


    他想起了晚飯的時候,寧秋雨一直說明天要他們陪她去一個地方,可就是沒說清楚到底去哪。


    隻是說話的時候她臉上一直掛著輕鬆的笑,但寧遠卻感受到了她發自內心深處的不安。


    幾個人突然都感受到了寧遠頹然的氣息,屋子好像在外麵大雪紛飛的包裹下更冷了。


    “好了!好了!我不作弊了!”白唐作為第一個破壞玩牌氣氛的始作俑者,不好意思的道歉,盡管臉上並未有任何歉意。


    江複庭看了眼時間,又瞅了下窗外,外麵的世界被裹在大片的白色裏,如同原野裏的大片棉花一樣,一望無際的純淨。


    隻是房間裏頭頂上昏黃老舊的小吊燈照得人心裏發暖。


    他在白唐錯愕的目光裏整理掉床上的撲克:“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這就不玩了?”白唐莫名道。


    江複庭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寧遠那邊,平淡的迴道:“明早不是還有事?”


    白唐被提醒了一下,留意到寧遠


    臉上的疲憊,幹脆利落得躺下來:“那睡覺吧。”


    屋子裏很快陷入了黑暗,寧遠睡得是靠邊的沙發,白唐家的沙發是二手的,下麵的彈簧有些硬,躺下來硌得人難受。


    白唐家的被子基本全用在了他一個人身上,白唐和江複庭就合用一床夏天的空調被,本來還擔心他們會不會被凍死,但想想他們畢竟跟普通人不一樣,救覺得自己有些多心。


    寧遠閉上眼睛還能感覺到外麵的路燈透過窗戶,映進窗簾。


    大概是出於陌生的環境,又或者今天大腦接受的信息太多,明明困得快不行了,但就是睡不著。


    他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的逼著自己入眠,但越是這樣,腦子就越清楚。


    外麵沙沙的風聲,半夜有人經過巷子的腳步和咳嗽,他甚至還聞到了屋子裏那些木頭積年累月的陳腐味。


    寧遠皺了皺眉,再翻過身的時候,發現茶幾上一直坐著人,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借著窗外微弱的光他才看清楚是寧秋雨。


    “你怎麽······”寧遠小聲得開口,卻沒有說完。


    寧秋雨笑了笑:“沒嚇到你吧?”


    寧遠一開始確實嚇到了,心髒差點蹦到嗓子眼,他重新安心躺好搖了搖頭。


    妹妹的身影一半沐浴在月光裏,現在四下萬籟俱寂,身上透著光,寧遠這才發現她的身子是有些透明的,和周邊的一切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


    這樣的格格不入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五年,算下來至少有一千五百多天,她的妹妹都生活在和他陰陽相隔的世界裏。


    他不能想象她是如何在這樣的黑暗裏堅持了那麽久的,她死了後有其他的孤魂野鬼欺負她嗎?有沒有被鬼差追過?


    寧秋雨還是平靜地看著他,可他卻覺得寧秋雨臉上的坦然像是要哭出來了似的。


    他的心裏一直如擊擂鼓,想到他們入睡前的話,幹著嗓子問:“明天是要去做什麽?”


    寧秋雨飄過來了一點,坐在地上靠著沙發,“去把自己的心願了了。”


    寧遠從未聽她提到過心願之類的事情,覺得又是因為自己的關切不夠有些失責,連自己妹妹想要什麽居然都不知道:“什麽心願?”


    “我的心願嘛~很簡單啊。”寧秋雨隨手從茶幾上抓了一支筆拋著玩,滿足的笑著:“一個已經完成了。還有一個···明天你就知道了。”


    “你還······對我保密?”寧遠猶豫問,語氣裏有一絲的不高興。


    白唐和江複庭這些外人都知道,可隻有自己不知道,感覺就像反而被排擠出去了一樣,他心裏堵得慌。


    “急什麽,就是怕你知道了衝動才不告訴你,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寧秋雨說道。


    寧遠知道自己這會得不


    到什麽答案,隻能悶悶得“恩”了一聲。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但寧秋雨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什麽事都會告訴自己,可現在隻會把苦頭往自己的肚子裏咽,她也不會對他撒嬌,也不會叫他哥。


    可能是因為生死相隔讓她長大了,也可能是因為分開的時間太久,情感淡漠了。


    但明知道人都死了,還想迴到過去那樣,又覺得自己是太過貪婪,所以癡心妄想。


    可他又不願意放棄,萬一努力努力還是有點希望恢複成以前那樣呢?


    “秋雨,那我們明天······迴來再打撲克吧。”他突然輕聲說。


    寧秋雨手裏的筆剛好被拋出,她神情怔了下沒有接住筆,水筆從她的指縫間劃走,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她撿起筆轉頭對著寧遠蒼白的笑:“好啊!迴來就打。”


    寧遠被她這一笑刺得眼睛有點痛,他沒敢繼續再問,怕問出什麽不好的事,或者又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


    果然他骨子裏的東西不會變。


    五年過去了還是這樣,依舊喜歡逃避。


    剛才也就打牌的時候寧秋雨才會自然流露出她的真情實感。


    還是有機會的,他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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