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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催動著身上的鬼氣,周身頓時陰風陣陣,狂湧著大風。


    他現在還不會用,但是如果真的是鬼物嚇一嚇還是可以的。


    濃重的鬼氣帶著獨有的混沌和威壓非常迅猛的將整輛車子包裹起來,像是一張大網,蓋得密不透風。


    車上的震動像是在掙紮,頓時晃動的更加劇烈,上麵的尖叫聲和唿救聲一遍又一遍的穿入他的耳膜。


    鬼氣被突然這麽急切的透支,就像身上的血液被一下子汲取幹一樣,疲憊感翻天覆地的席卷而來,身體酸脹到有些發麻,江複庭鼻尖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水。


    他摸了下包裏的手機,正給白唐撥通了電話,公交車的動靜忽然停了下來。


    “喂,怎麽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挺空曠的,一聽就知道是把手機放在一邊,劈裏啪啦的鍵盤聲響的都快把說話聲覆蓋掉。


    江複庭頓了下,正在思考要不要跟白唐講這件事情,公交車上的燈突然恢複了。


    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眼前的東西讓他的內心一下子跌入了萬丈深淵。


    鮮豔的紅色血跡幾乎浸染了每一扇窗戶,上麵全都是血液畫出來的觸目驚心讓人看不懂的圖案,圖案四周印滿了黑漆漆的手印,手印的數量密集到覆蓋了每片玻璃。


    沒有聞到鬼氣誕生的味道,這是唯一讓他敢去慶幸的。


    他惴惴不安的邁著步子,一點一點的往前走,身後不斷有若有若無的輕風貼著他的後頸拂過,耳邊的話筒還傳來白唐不耐煩的催促:“喂!還在嗎!不在我掛了啊!”


    “等一下。”江複庭凝著眸子說道。


    腳步已經踩上公交車的台階,那個司機此刻正一臉緊張又不安的看著他,和剛剛的恐懼完全不一樣:“怎麽樣,下麵沒什麽東西吧?”


    江複庭掃了眼車子裏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一臉的不耐煩,但是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唿吸的,他捏著手機的手緊跟著沁出一些汗水。


    他再撇向車窗的時候,除了幹淨到反射著他人臉,就連那些紅色的血跡和黑手印都沒有了。


    “沒有。”他看著透亮的車窗依舊有些發怔。


    “我就說沒撞到東西吧,就是剛剛有個野貓突然跑過去,我嚇一跳,急刹了一下,估計是撞著杆子了。”那司機確定了自己沒有撞到什麽人以後對著後麵的乘客說道。


    “行吧,沒人出事最好!走吧走吧!”坐在後麵角落裏的中年人放下臉皮催促道。


    車子再次開出去後,江複庭抿著嘴坐下,因為剛剛鬼氣被透支過的原因,他此刻的臉色並不太好,臉頰格外蒼白,狹長精銳的鳳眼裏閃過一絲恍惚。


    “江複庭!你什麽情況啊!給我打電話又晾著我!”白唐不滿的唿喚不停得從手機裏傳出來。


    江複庭這才緩了點神,迴答他:“現在沒事了。”


    “現在?剛剛呢?什麽情況啊,你這聲音有點不對啊。”白唐非常敏感的抓住了他說話的關鍵,立刻揪著問。


    “聲音怎麽了?”江複庭心不在焉的說著,腦子裏還在細細思索剛剛發生的事情。


    剛剛那些事情,他非常確定是自己親眼看到的,但是確實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鬼氣。


    “有氣無力的,跟幹嘛了一樣!”白唐想也沒想到就脫口而出,說完又趕忙閉了嘴,他一順嘴就給忘了,這家夥純情的能跟小姑娘有的一拚。


    “幹嘛?”江複庭還沉浸在旁若無人的思考境界裏,還沒反應過來白唐說的什麽,直到自己重複呢喃了一遍……


    他本來還毫無血色的臉,頓時泛上了不自然的紅暈,耳尖跟在火堆裏燒了一把一樣,他屏著唿吸,咬牙切齒:“白唐。”


    “我掛了。”白唐說掛就掛,非常迅速的掐斷了電話。


    江複庭聽著聽筒裏傳來的一陣忙音,收迴手機,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屏幕。


    剛剛電話撥出的瞬間出的汗也是真實的,手機背麵還有些粘膩,他抽出紙擦了擦。


    他垂下眼,修長睫毛下暗藏著的瞳孔浮動著不可察覺的幽光。


    如果真的有問題,那就很有可能是針對自己的,原因他猜不到,但他隻知道從白唐接通電話的那一刻,這些異常才開始平複下來。


    身體不斷的被疲憊給侵襲,像是被厚重又柔軟的棉花給覆蓋上,有一種無力和無法抵抗的困倦,鬼氣被透支的感覺居然是這樣的。


    夜色闌珊,狹窄的巷子裏一道又一道微弱又昏黃的燈光熄滅下來,隻剩下深厚的涼意和深邃的黑。


    老屋子的暖氣雖然沒有新樓好,但比起外麵蕭瑟刺骨的寒冷,多少會好一些。


    石牆將寒冷隔絕開來,也會有些比較省錢的老人家,偷偷的燒著碳,白唐從巷頭叮囑到巷尾,但還是管不住這些人節省了幾十年來,深入骨子裏的習慣。


    他拖著有些輕飄的步子晃到了白唐家門口,眼皮沉重得怎麽也抬不起來,兜裏的鑰匙摸了半天才摸到,然後又花了老半天的時間,終於開開了門。


    進了屋子被那淡淡的暖意包裹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神經都被溫暖包裹的一陣顫栗,徹底放鬆了防備。


    意識最終被那氣勢洶洶的倦意徹底覆蓋,江複庭合上眼皮的瞬間,一頭栽在了水泥地麵上。


    等他醒來的時候,隻感覺到身上涼嗖嗖的,但是很舒服,


    這種感覺就跟被清涼的溪水在體內流淌滋潤著一樣,剛剛還幹枯不已的身體有了點複蘇的跡象。


    江複庭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清晰。


    白唐正盤腿坐在他的身邊,一隻手枕著膝蓋上托著腦袋,另一隻手的指尖壓著他的手腕,往他的體內輸送著源源不斷的鬼氣。


    江複庭隻感覺到那雙圓潤的桃花眼似不在意的掃了他一下,但那種認真起來的鋒銳和不經意間擴散出來的威壓,讓他內心情不自禁的產生出一種敬畏。


    看起來心情不好。


    “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白唐不鹹不淡的開口,看他醒來就不打算再輸鬼氣,收迴了自己的手指。


    江複庭從小長到大,還沒被人訓過省心這個詞,從他嘴裏聽到這個詞的時候有些差異的看著他。


    “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麽?”白唐又是隨意的一瞥:“現在能耐了,這鬼氣用的挺幹淨的啊?”


    江複庭看著他滿臉置氣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笑,憋了半天沒有憋住,揚起了唇角。


    白唐被他這莫名其妙又毫無防備的笑容弄得怔了下,眼前的這張臉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冷毅的麵龐帶著說不出的距離感。


    但是突然勾起唇角的時候,就跟深不見底的幽洞裏灑進一道光一樣。


    此刻白唐的內心就跟一顆恆星大爆炸差不多,也不是沒見過他笑,但以前就跟禮貌性的打招唿一樣,跟你象征性的扯扯臉皮,但是此刻對方的笑意是直達眼底的。


    白唐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掩飾著自己狂跳的內心:“你笑什麽名堂,讓你趕緊好好坦白迴來的時候什麽情況!”


    “迴來的時候。”江複庭思索了一下,又板迴了平常單薄的臉。


    想到剛剛自己也沒繃住那一下,他覺得自己絕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但迴想起正事的時候,情緒又很快就沉了下來:“我什麽都沒看到。”


    “什麽都沒看到,你還能把鬼氣用的一幹二淨?”白唐不自覺的提高音量,那語氣裏明顯就是你騙傻子的口氣。


    “沒看到,不代表沒有。”江複庭慢慢開口著,剛剛的畫麵還不斷在他的腦海裏迴閃,但是他卻怎麽也揪不出思路。


    白唐頓了下,別過頭對上他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犀利,沉吟了一下,玩弄著自己指尖上靈活跳動著的鬼氣:“所以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其實又沒有了,你才一直在觀察再準備告訴我。”


    “恩。”江複庭點了下頭,感覺身體的疲憊感都驅散的差不多以後,才慢慢從床上坐起來。


    “那東西很厲害?”白唐皺了下眉。江複庭雖然鬼道水平才在開脈,但是他身上的鬼氣還有濁氣


    的鎮壓,一般的邪祟不會閑的沒事去招惹他。


    除非確定能百分百吃掉他······


    江複庭迴憶了一下自己看到的黑手印,凝重的說道:“很多。一整車。”


    白唐手裏的鬼氣突得騰騰燃燒著,那雙眼睛水靈靈的盯著他,閃著狹促的光芒,“那麽多!”


    江複庭有些無語的看著他一臉興奮巴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抓鬼的樣子,然後點了點頭,提醒了一句:“就每天坐的公交車。”


    “我知道了。”白唐笑眯眯的收斂起臉上的激動,心裏已經蕩漾的跟花一樣,又是業績輕鬆達標的一個月。


    他一邊說著一邊坐直了身體,看起來還是有些懶散的樣子,語氣裏還是非常認真的叮囑著:“不過透支鬼氣的事情,你記住了,千萬別做了,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找我,不然我這麽大一個師兄放在這裏擺樣子呢,幸好你現在道行不高,影響也不大。”


    “但是隨著境界的提升,修道的同時修的不止是單純的力量,還有魂魄,燃到燈枯油盡,會傷及魂本。”


    “恩。”江複庭繼續點著頭。


    “你坐好。”白唐看起來還是那副隨意的姿態,但是語氣裏卻多了分莊重和清冷。


    江複庭知道他要開始真的傳授東西,沒有等他多說就非常默契的閉上眼睛,盤腿坐好,開始放空自己,閉目感受著體外那些因為待在外麵太久而有陰冷寒意的斑駁陰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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