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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的地麵跟下麵的樓層一樣全部裂開,所有的支撐麵都開始迅速地往下墜。


    許平反應迅速的找到腳底還比較大的石頭,用力往上一蹬,借著反向的作用力往那邊躍過去。


    帶著沙石的大風在臉龐和耳邊唿嘯過,江複庭在這一刻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思考,身體飛躍的時候,腦子裏的一切都被迅速的清空。


    直到手上穿來一陣痛感和酸麻吃力的感覺,他才迴過神。


    許平已經死死的抓在對麵的石塊上,身子半懸在空中,那些細小的尖銳的石頭紮進他的肉裏,手套早就因為這幾天的救援被磨的碎爛。


    青年這會反應比之前快了很多,伸出手把許平拉上去。


    另半邊的危樓因為有樓道結構的支撐,稍微多堅持了幾秒。


    兩個人快速的往下麵跑,等許平護著人衝出去的時候,郭彥方已經在下麵等的急不可耐。


    雙方眸子對上的一瞬間,郭彥方就大步趕上來:“你沒事吧!臥槽,剛剛你站在那的時候嚇得我一身全是汗!”


    “沒事。”許平搖著頭拍了拍髒兮兮的手,把那些紮進肉裏的小石塊擦掉。


    “一會拿雙氧水洗一下吧。”郭彥方看著他的手,皺著眉說道。


    “不用,小傷口而已,一會拿張紙沾點水擦一下好了。”許平說著歎了口氣:“現在物資太緊缺了,省著點。”


    郭彥方知道自己拗不過他,注意到他身後站著的青年,懵懂著張臉,顯然還沒有完全從剛剛的驚嚇中恢複過來,質問著:“你不去避難點,鑽這危樓裏麵做什麽?”


    “找東西。”許平搶先青年一步說道,要是給郭彥方知道,沒準又得叨叨訓半天。


    青年自知理虧,有些羞愧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許平,閉口無言。


    “找什麽重要的東西,命都不要了。”郭彥方不出所料的沒有鬆口,嘀嘀咕咕著。


    許平聽到他這話,笑了下:“你自己都說了不要命的去找,那肯定是重要的東西。”


    郭彥方突然被堵了一嘴,被他塞的有些鬱悶,半天找不出反駁的話,隨著青年說道:“行了,你趕緊去避難點吧,這裏多呆一秒都危險。”


    青年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但是看向兩個人的時候充滿著感激,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同誌,太謝謝你們了。”


    許平第一次被人這麽鄭重的道謝,有些不習慣,連忙抓著他的胳膊:“不用,不用,職責而已,你趕緊過去吧。”


    等青年離開以後,許平剛剛一直繃著的心鬆緩下來。


    “他到底在找什麽東西?”郭彥方還處在剛剛那個找東西的話題裏。


    許平看了眼青年離開的背影,慢慢吐了個字:“錢。”


    郭彥方一臉嫌棄的嘖了一下,細想了之後,感覺更加無語和難以理解,連連的搖著頭。


    許平看著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收迴目光,率先邁步,往前走:“走吧。”


    “走走走。”郭彥方慢悠悠的跟在後麵說道。


    就在許平剛要徹底離開這片危房的區域的時候,江複庭突然湧現出不好的預感,許平還沒來得及察覺,但是他已經感覺到頭頂上方有什麽東西在急速的往下墜,衝著許平的腦袋狠狠砸下來。


    江複庭下意識的想要快速躲避,但是他動不了,這是許平的記憶。


    緊接著下一秒,身體驀地被人大力一推。


    許平什麽都來不及反應,隻感覺身體猛得往前撲出去。


    然後有什麽東西從他的後背驟然擦過,一團灰塵像是雨水一般從上麵傾瀉而下。


    一時間,視線模糊一片,睫毛上,鼻梁上,臉頰上都是那種密密麻麻又難受的顆粒感,蒙了一臉的灰。


    “轟!”重物落下來砸在地麵巨響又沉悶的聲音,接二連三的。


    許平呆滯了兩秒,大腦和神經如同被人切斷了一樣,腦子裏一片空蕩蕩的,他隻看到自己落滿了灰的睫毛擋在眼前,半片灰蒙的陰影。


    他不敢動,腳底沉的怎麽抬不起來,他不敢迴頭,他害怕,可似乎又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他又不願意去相信。


    那個人前一秒還在跟他談笑風生,還在跟他說話。


    “郭彥方?”許平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迴應他的隻有空蕩蕩的安寧。


    許平的內心像是被卷入了深不可測的海底,沉了又沉,腳下虛的感覺踩不到任何實質的東西,他提高了音量:“郭彥方!”


    “郭彥方!”


    許平已經被無盡的不安和焦灼徹底的吞噬,他猛地迴過頭。


    後麵全是一片廢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廢墟,是連著五天以來,日日見夜夜見的廢墟。


    堆得不是很高,顯然是傾倒的時候屋頂的東西掉落,壓下來的。


    因為剛剛落下來,邊上的灰塵還沒有散盡,在空氣中不斷的漂浮著。


    沒有那個人,再沒有那個熟悉的站立著的人影。


    “郭彥方!”許平扯著嗓子嘶吼道。


    上麵的石塊有些還很大,特別沉,許平鉚著全身的勁去推去拉,但卻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


    他用了所有的力氣,卻怎麽都推不開。


    “平。”


    “許···平···”


    從底下傳來熟悉又虛弱的聲音,許平連忙蹲下來,通過石堆裏的縫隙望向黑漆漆的


    裏麵,慌亂的問道:“怎麽樣?你怎麽樣?嚴不嚴重,問題大不大,哪裏不舒服!”


    “困,我好困。”郭彥方的聲音更輕了。


    “不準睡聽到沒!不準睡!我馬上叫人來救你!你哪裏不舒服?頭還是身體?還是哪?”許平不停的大聲說道,努力的喚迴著他的意識。


    “腿,腿……疼。”郭彥方慢慢的說道,聲音小的快聽不清了:“我睡會,好幾天沒睡了。”


    “我馬上就叫人,馬上就叫人!你千萬別睡,你絕對不能睡!”許平帶著哭腔喊道,“你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他步伐淩亂的快速往駐守點跑過去,腳下被地上的東西絆了好幾次,差點要摔出去,他不敢停下,繼續快步往前。


    明明很近的駐守點,他第一次感覺到那麽漫長。


    細棉的雨水還在不停的下,臉上濕漉漉的一大片,他已經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


    還沒跑到駐守點,許平遠遠的看到那邊站著的人就開始大喊:“班長!班長!快來人!快來幫忙!”


    “怎麽迴事?”班長看著他一臉慌亂迴過頭問道。


    許平用力抓著他的衣服,根本無法冷靜的抽噎著:“去救郭彥方!救郭彥方!快救他!”


    班長在他的失態的神情裏迅速判斷出了什麽,快速的拉了另外休息的幾個人,趕到倒塌的地方。


    “郭彥方,你堅持一下啊!馬上就出來了!你別睡聽到沒,以後有時間慢慢睡!”許平配合著隊友拚命的清掃著上麵壓著的障礙物。


    每一塊石板都很沉。


    許平每搬一塊都在抽著氣,他不能想象這麽重的東西接二連三砸下來的時候,郭彥方到底有多痛!


    “你別睡!你千萬別睡!”他隻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句話。


    直到最後一塊石板被搬開,地上流淌著的鮮血觸目心驚。


    郭彥方的雙腿被壓得幾乎快成肉泥,兩條腿是變形的,殷紅的液體浸透了消防服印在地麵上,隨著雨水不斷的擴散開來。


    “郭彥方!郭彥方!”許平蹲下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


    他連忙拍打著郭彥方閉著眼睛的臉頰,那人額頭上也劃破了不少的傷口,“你醒醒,醒醒聽到沒!”


    “郭彥方!堅持一下啊,醫療團隊馬上就來了!”邊上的隊友也陸續唿喚著。


    “郭彥方,你女兒還在等你迴家呢,你家裏來電話了,女兒在家等你,聽到沒?”


    “郭彥方,堅持住,我們以後還要一塊救人啊!”


    “郭彥方!郭彥方!”


    醫療團隊趕過來的速度很快,頂多也就一分鍾的時間就抬著擔架趕了過來。


    許平很


    小心的幫他們把人抬上去,手碰到他腳的時候,他的手無法控製的不停得顫抖著。


    這哪是腳,壓的全是爛肉,連著還未斷的筋,骨頭都是斷開的。


    江複庭感受著許平的觸感,抬起來的時候軟綿綿的,就跟爛肉一樣,他甚至覺得抬到一半會不會突然掉出來一塊。


    他心裏突然翻湧著說不出來的沉悶和壓抑。


    郭彥方被救走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許平仍然堅持著駐守在受災區裏,發了瘋一樣,沒日沒夜的挖。


    像是要將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憤全都幻化成挖掘這一件事情上麵,肆意的發泄著。


    連著好幾天都沒有收到郭彥方的消息,後麵挖出來的有生命體征的受難人越來越少。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他卻覺得冷冰冰的,滲進骨子的那種冷。


    到處都是屍體,有些地方廢的太厲害,實在挖不出來人,隻能封鎖起來,隔得老遠都能聞到裏麵散發出來的濃濃臭味。


    每天都會有醫療團隊噴灑消毒藥水,但是和那些龐大的死亡人數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距離地震事發已經過了十五天,挖掘的工作量已經在不知不覺的減少了,他身上已經換了一身其他部隊捐助的迷彩服,之前的衣服已經爛到不能再穿了。


    他們班已經徹底被調到負責受難群眾的轉移和安頓,其他受災形式複雜或者特別艱巨的會有專門的武警和部隊去負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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