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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快,是你吃的太慢了。”許平繼續快步朝前走著。


    “誒。”郭彥方捏了捏他肩,附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中午聽說隊長都要單獨開個會,老李他們說中午剛好有人請假的,一會托人迴來的時候帶點東西,你要不要來點什麽。”


    “煙吧。”許平想也沒想就說道:“我那條快完了。”


    “你抽的也忒快了點,省著點,一個月光貼煙錢了。”郭彥方無語道。


    許平抖了兩下肩膀,把他搭在身上的手抖下去:“誇張了啊。”


    “別的不要了麽?”郭彥方繼續問道。


    “不用。”許平繼續說著:“買的基本用不上,到時候留著生娃用。”


    許平話剛說完,身後就響起了一陣匆匆忙忙的唿喊:“許平!許平!快來,家裏來電話。”


    他扭過頭看過去,正是跑得滿麵紅光的老李,潮紅的臉頰上滿是急切。


    江複庭看著對方的神情,感覺不像是什麽好事情,果然許平拔腿就往辦公室衝過去。


    接通電話的時候,江複庭清晰的感覺到許平的心髒正在慌亂的跳動著,腳底都有些發軟,“喂!”


    “平兒,是媽媽,你快來軍醫院!小婉早產了!”電話裏傳來母親急切的聲音。


    許平連話都來不及說,匆忙掛了電話,快速跟隊裏告了假,從部隊裏狂奔而出,這種單位本身就建得比較偏,一路出來隻有空蕩蕩的大街,和兩邊雜亂不修邊幅生長著的田地。


    腳步飛奔的時候,揚滿了塵土和沙子。


    他硬生生地跑過了三條大街,才看到幾輛停在路口的出租車,顧不上挑,顧不上還價,直接打開就近的一輛車的車門,接不上氣的大喊道:“去軍醫院!”


    出租車開得很快,江複庭都可以看到師傅精壯的小腿踩踏板踩的幾乎要打抖了,出租車上並沒有開空調,四扇窗戶全都大開著,熱乎的大風不斷從耳邊刮過,兩邊景物的移動速度持續加快。


    許平卻還是非常急切的催促著:“師傅,麻煩騎快點!我老婆在醫院快生了!”


    “好的!好的!”師傅聽到他這話,直接又拉了個擋。


    到軍醫院門口的時候,許平直接從兜裏掏出了皺巴巴的五塊,也沒等師傅再找,邁著步子快速往醫院裏麵飛奔。


    安靜又陰涼的醫院走道裏迴蕩著許平粗重又急切的跑步聲,不少坐在走廊的人帶著不滿的眼神往他身上聚集過來。


    許平沒有時間去管,大腦跑到快缺氧,迷迷糊糊的隻剩下陪伴了他幾年的那個女人的臉。


    “對不起!”他不小心撞到一個端著盤子的護士頭也沒迴的道歉著,腳步繼續往前狂奔。


    身後傳來漸行遠去的護士抱怨


    的聲音:“慢點啊,這醫院啊!”


    到手術門口的時候,兩個頭發有些白發的老人帶著愁容不安的焦急等待著。


    “怎麽樣,什麽情況了?”許平盯著亮著燈的手術中三個字,急切的問著兩個老人。


    兩個老人沒有說話,隻是歎著氣,過了會他母親才紅著眼眶慢慢說道:“進去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出來,也沒醫生出來說什麽情況。”


    “那怎麽會早產,她身體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許平來迴的在手術室門口踱步著,臉上的神情和他的大腦一樣都是亂糟糟的。


    他摸了下口袋裏的煙盒,隨即想起這裏是醫院,又將衝動壓了下去,抽出光禿禿的手,對著手術室的門發呆。


    “哎,這也怪我,沒看好她。”他母親自責的抹了下眼角,“我做飯著呢,她怕我忙要給我搭手,結果家裏屋子那不是有個門檻麽,她不小心在那絆著了……就摔了。”


    “不怪你,媽。”許平走過去無奈的抱著她,拍了拍她的背,吸著鼻子:“要是她沒事了,找時間,我們把那檻拆了。”


    母親就埋在他的胸膛裏,自責的抽泣。


    江複庭能感覺到胸前的襯衫被打濕,安靜沉悶的氣氛持續了又一會,身後的手術室大門“哢”被打開。


    許平連忙轉過身,一個擔架車緩緩從裏麵推出來,邊上的架子還掛著正在輸液的藥瓶,邊上三四個醫生推著車,後麵還有一個醫生懷裏抱著一團布出來。


    可以聽到不太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雖然不是特別響,但也能聽出聲音裏掙紮和力量,像是第一次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用力去生存,用力去唿吸一樣。


    這是江複庭第一次親眼看到一個生命的降生,這種感覺說不出來,即便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但這種突然的從無到有,依舊讓他心底柔軟了一下。


    許平在確認擔架車上的人沒有任何大問題之後,才慢慢朝著抱著嬰兒的醫生走過去。


    江複庭感覺到許平的手激動的在顫抖,胸口心跳“砰砰”得要躍出來,就跟剛剛飛奔之後一樣。


    開心,興奮又好奇。


    步子輕飄飄的,如同陷入了巨大的棉花裏。


    許平走到醫生麵前的時候有些手足無措,他看著被布包裹著的嬰兒。


    突然不知道怎麽碰,不敢摸,像是嗬護著玩具一樣,感覺一不小心就會被自己弄壞掉。


    怕弄痛他,怕他太柔軟,怕抱著他的時候會不會太使力,怕他被捏痛了,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他弄到地上了。


    很激動,又有點說不出的害怕。


    他發著愣,看著那張小臉,所有的情緒都匯聚在一起衝向大腦,鼻頭有些酸酸的


    ,眼角有點濕,這就是他兒子,血連著血的兒子!


    江複庭跟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那個嬰兒,皮膚稍微有點黃,可能是沒長開的原因,擰在一起,皺巴巴的,有點像個老頭。


    真的很小很小,那張臉,可能都還沒自己的手掌那麽大。


    他突然覺得很神奇,生命就這樣出現了,那麽小的東西卻如同黑暗裏熹微的光,突然亮了起來,然後慢慢會在父母的嗬護下成長。


    會走路,哪一天就開口說話,然後頑皮打鬧,再開始上學,交朋友,考試,迎接著叛逆,最後長成現在自己這樣。


    “你抱抱啊,自己兒子呢!”醫生看著還在發愣的許平,催促了下。


    許平這才有些傻兮兮的連忙點著頭,非常笨拙的抬起兩隻胳膊,以往救火,爬梯,下井的靈敏勁一下子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的雙手格外顫抖的接過來,好軟,不僅僅是看著軟,觸感也是軟軟的,真的會一不小心就捏壞了一樣。


    “不對,你這抱娃不行,來那隻手托著點他脖子……另一隻手上麵環著他……誒,對!放鬆點,沒事!”醫生都被他這動作嚇得生怕他會突然鬆手,不停得在邊上指導盯著他。


    直到許平好不容易適應下這種陌生又異樣的觸感以後,醫生才放鬆下來。


    許平走的很小心,很慢,然後遞給自己的父母看。


    兩個老人激動得根本說不出話,許平的父親稍微好一點,母親伸出手,又是哭又是笑的戳著嬰兒的臉蛋,笑了一會才想到什麽,抬起頭問站在邊上的醫生:“這孩子早產,是不是有什麽要特別注意的?”


    “問題不大,雖然早產兩周,剛剛檢查過了小孩的器官發育都挺健康的,你們這幾天多觀察,沒什麽問題到時候跟產婦一塊出院就可以了。”醫生摘下口罩給了他們一個放心的笑容。


    “謝謝了,謝謝了!”許平聽到沒什麽大事鬆了口氣,連連鞠躬著。


    中隊裏的假期本身就不好請,趕著老婆生娃的大事許平也就隻請到了兩天的休息。


    走的那天嬰兒的小手緊緊攥著他的手指,弄得他心裏又軟又癢,更加舍不得離開,目光留戀迴頭了好幾遍,直到把那張可愛又小巧的臉記在腦海裏,揮都揮不掉,他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後麵有段時間許平一直比較忙,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夏天火災的頻發概率也比較高,入了七月以後,出了不少趟火警,迴家的時間也少了很多。


    中間因為單位出門往外直走出去了的那條大路上開了個照相館,把不少人給激動的。


    這種地方本身店麵就少,不管開了什麽店都能讓人議論好久,何況是照相館。


    就是收費有點貴,五塊錢兩張,都是一寸的大小,要是


    想要交換照片就得多拍。


    許平和郭彥方本著省錢的原則直接來了個合照,然後一人一張,拍照這種事情很有新鮮感,直到照片拿到手上的時候,兩個人都還是非常激動的。


    許平在郭彥方的帶領下一人買了一個可以放照片的懷表,至此來保存兩個人情真意切的友誼。


    江複庭在看到那個懷表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許平手上的表現在還很新,雖然是做舊的古銅色,但是整個懷表包括鏈子都泛著亮麗的金屬光澤。


    跟他撿到的那塊一樣。


    江複庭在這漫長的記憶裏從一開始的抗拒和不安,到後麵的習慣甚至徹底適應下來。


    習慣了這個九十年代後期的城市,習慣了看著窄小又簡單的馬路,這些簡單生活著的人們,沒有那麽多高聳入雲的大廈,周圍的一切都是清醒的,祥和的。


    就像真實的生活體驗,印刻在了自己的記憶力,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揮散不去。


    這天早飯之後慣例是車輛和設備檢查。


    許平將自己負責的車輛檢查完之後,剛轉過身就看到郭彥方從一邊走過來:“查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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