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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現在每天緊張兮兮的操心什麽。


    他怕的,不過是突然的變化。


    怕被置身於陌生的,未曾所知的環境裏,在未知的危險裏漫無目的,橫衝亂撞,然後頭破血流。


    可現在他的身邊有個燈塔,江複庭突然堅定了一下,前麵有虛空,他就一腳踏過虛空,前麵有深淵,他就將深淵踩在腳底。


    他開始認真開始思考要不要現在就跟林錦和江朝先敲個警鍾,走過拐角的時候,前麵突然飄蕩著一股強橫的鬼氣。


    他頓時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往散發著鬼氣的方向看過去。


    一道鬼影孤零零的站在十字路口,沒有來往的車輛,偶爾路過幾個買夜宵的行人。


    四周昏黃的路光像是聚光燈,就這麽灑在那個鬼影的身上,對方身上穿的還是非常老舊的深藍色西裝,袖口和褲口是非常寬鬆的版型,有點電視上那種八九十年代的風味。衣服上髒兮兮的,隔那麽遠都能看到泥土和灰塵的印記。


    起先他還怕這個鬼魂會跟其他鬼魂一樣,想要吞掉自己而在那裏候著。


    就在江複庭看向那道鬼影的時候,對方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慢慢的轉過了頭。


    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沒有血淋淋的畫麵,沒有齜牙咧嘴,那張極為白淨的麵龐平靜的看著他,是個看起來二十七八的青年。


    讓江複庭沒想到的時候,對方對著他非常得體的笑了笑。


    男鬼的眼神很溫和,沒有任何的攻擊性,江複庭確認了這一點,本能繃起來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


    對方也僅僅隻是笑了一下,就轉迴去,跟一開始見到的一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燈光從後麵將鬼影的邊緣勾勒出來,看著有些落寞。


    江複庭沒有再多管,收迴視線,走到白唐家的時候,樓下的門是半掩著的。


    進去之後,順手鎖上門。


    老樓白天的視線很差,樓房緊挨著樓房,遮得一點光線都沒有,之前江複庭帶著林錦來拜訪時,白唐大白天的都給他們開著燈,這才好一些。


    就更別提晚上了,黑燈瞎火,不開燈跟盲人沒什麽區別。


    這還是江複庭之前的看法,至少現在,所有的一切在他眼裏都很明晰,宛如白晝。


    江複庭到臥室的時候,裏麵空無一人,白唐大概是又接單子了。


    他放下書包,打量了一下屋子,沒有之前那麽亂糟糟的,沙發上淩亂的衣服已經被清理掉,茶幾雖然還有一些生活用品,放的還算整齊。


    白唐難得有心思知道收拾臥室。


    第一次來他家的時候,樓下挺幹淨的,還以為是個外表看著邋遢,實則


    愛幹淨的人。


    結果等他進了臥室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想多了,就不該對這種渾身就散發著懶散氣質的人抱有太大期望。


    一個人呆在不屬於自己的臥室總有些異樣又說不出來的不自在,感覺空落落的。


    坐下來的時候有點拘束,但卻莫名安心。


    溫習了一小會書,白唐還沒有迴來,按照昨天說的,自己再引導了一些散在體外的鬼氣,在身體裏轉了一圈,體內又充盈了不少。


    每一次引導都有種骨骼和肌肉被洗滌的感覺,不過鬼脈已經全通了的關係,今天引導起來沒有昨天那麽費力了,隻是覺得酸酸漲漲的。


    等他再睜開的時候,電競椅裏已經坐著一個人,白唐正轉過凳子敲著二郎腿,一隻手枕著腦袋望著自己,又是閑散又不羈的姿態。


    “你上手的挺快的。”白唐挺意外的口吻。


    “還行。”江複庭點了下頭。


    白唐揚著看戲的笑:“今天上學怎麽樣,是不是很精彩?”


    江複庭差點脫口而出還行,結果看他的狀態問的還挺興致勃勃的,迴道:“不怎麽樣。”


    “死鴨子嘴硬。”白唐嘖了一下,放下自己翹著的腳慢慢道:“等你鬼氣全引完了就好了,到時候就能自己控製。”


    他說著頓了頓又繼續:“一會我教你畫符”


    江複庭愣了一下,看著他:“那麽快。”


    就開始學?


    “你要是不介意引了個牛逼點的讓他把你吞掉,那你就再擱兩天。”白唐嘴欠的說著,但是人已經站起來踩著拖鞋慢悠悠往樓下晃。


    江複庭看著他下去,又很快的上來,手裏抱著一疊亂糟糟的黃紙扔在茶幾上,嘴裏還叼著一支毛筆。


    “來吧。”白唐叫了下他,然後垂頭胡亂在上麵揮舞了兩下。


    江複庭走過去的時候,他已經畫完了,收筆的瞬間能看到黃紙同時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瞅了眼上麵的內容,他之前看過幾眼白唐的符,包括那個三角形的傳喚符到現在都還留著,就是看不明白上麵畫的到底是什麽,但現在在看過去的時候似乎能明白一些上麵的意思。


    感覺神奇又挺意外的。


    白唐直接把毛筆遞給他,江複庭接過來的時候,想到這支筆剛剛被白唐咬過,下意識的想把筆杆擦一下,又覺得對方會嫌自己事多。


    最終還是忍住了,沾著硯台上的墨,壓了下筆頭,把吸得多餘的墨水擠掉。


    白唐看著他握筆姿勢挺嫻熟的挑了下眉:“以前練過字?”


    “恩。”江複庭應著,觀察了下白唐畫的東西,龍飛鳳舞的,似懂非懂。


    看著好像是那麽個字,但又覺得不全是,就是那種寫字寫得跟塗鴉一樣,符紙的最下麵還畫著他看不懂的符號,跟個


    甲骨文一樣。


    江複庭感覺自己觀察的差不多正要下手的時候,卻愣住了,因為不知道從哪一筆開始下手。


    上麵的字體符號看起來是連在一起挺連貫的,但真要自己動手的時候又覺得有些雜亂無章。


    比如中間的字體畫完,邊上還有兩條歪歪扭扭的線,字體上帶著筆鋒,又跟尾巴連在一起,所以這個筆鋒是白唐不小心帶過去的,還是必須要這樣畫?


    白唐就站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江複庭悶頭發呆,一聲不吭,等著這個學霸親口像自己求教。


    江複庭也有些迴過神來,白唐直接扔了個現成的參照物,也沒教他怎麽畫,昨天引鬼氣,好歹算多說了兩句。


    他轉過頭來看著邊上漫不經心窩在沙發裏的人,也不知道是看還是幹瞪。


    白唐繼續勾著欠揍的笑容,對上他的眸子,表示自己很有耐心陪他慢慢耗著。


    江複庭看了半天收迴目光,非常認真的對著那張符研究起來,他從小到大還沒在學習這一方麵請求過別人。


    於是對著符紙上的內容,一筆一劃,拆開看,連起來看,但是越看越覺得不對。


    像是陷入了一個漩渦的最低端,周圍的一切圍繞著他天旋地轉起來,生理上的發暈想吐。


    直到再抬起頭來看看別的東西,轉移注意力的時候,他腦袋還是懵懵的。


    白唐看著江複庭臉色發白還堅持著,被他的倔強成功打敗,扶了下額頭,然後挪了兩下屁股,直接抽走了他手裏的毛筆。


    “修道大忌,鑽牛角尖。”江複庭的耳邊突然傳來白唐的聲音,腦子裏這才清明了一下。


    白唐歎了口氣,在淩亂的茶幾上隨手抓了一張紙,非常緩慢的畫起來,對著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修道靠悟,畫符也是修道的一種,同樣靠悟,浮於表麵,鑽的越深,隻會走火入魔。”


    白唐收起筆,黃符又亮了一下,他迴過頭看著身邊還有些迷惑的人:“以後不懂就問,明白了麽,修道和學習不一樣,就靠頓悟,若悟不出來就靠時間,急於求成隻會像你剛剛那樣。”


    “恩。”江複庭應了下,自己也說不出來剛剛是怎麽想的,就像是較著勁,也不知道是跟他較勁還是跟自己較勁。


    就跟受了蠱一樣,明知道方式是錯的,但就是想一頭紮在裏麵。


    他突然覺得剛剛畫的時候,心態就不太端正,帶著點怨悶。


    白唐似乎發現了他的神遊,敲了一下他的手:“學霸上課還走神。”


    江複庭有點窘迫,接過他遞來的筆。


    這次白唐在他對著符紙還有些費神的時候,在耳邊娓娓道來:“符咒分為符頭,符膽和符腳,畫的時候順序從上至下。”


    江複庭順著他的話重新觀察著上麵的圖


    案,按著大體去看,沒有剛剛那麽難受了。


    “符裏麵最為重要的就是符膽。”白唐說著修長的指尖往中間戳了一下:“就是這兒,符膽的內容就代表著你這張符的作用,畫的時候誠心去畫,因為是借的別人的力。”


    “誰的?”江複庭別過頭問他,突然發現白唐這會挨著自己很近,嗬出來的氣,幾乎貼著自己的脖子,剛剛還不覺得,這會意識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有點癢。


    感覺有點怪怪的,他又斂了心神迴過頭盯著黃紙。


    “你管他誰的。”白唐解釋的有些不情願:“黃符借的是神力,鎮鬼,黑色符紙借的是陰力,招鬼請陰兵。你隻要知道這個就行了。”


    江複庭又“恩”了一下,表示自己明白了。


    “畫的時候把自己鬼氣輸進去,一筆喝成,不能斷,斷了就廢了。看不懂也很正常,畫著畫著就頓悟了。”白唐說完又懶散的窩迴沙發裏,腳踩在茶幾上。


    江複庭對著他的腳丫子皺了下眉,襪子還是非常卡通的海綿寶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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