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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黑發下的女人臉頰,碎爛的像是一堆肉渣,五官都已經看不清了。


    她每動一下,臉上鬆散的肉就抖動著,他甚至覺得那些稀碎的肉塊下一秒就會剝落下來,砸到自己的身上。


    盡管這張臉已經麵目全非,可他還是清晰的一眼辨別出這個女人。


    這張爛肉一樣的臉,他這輩子都不敢忘掉!是他親眼看到這個女人從自己眼前摔下去,變成一攤爛泥!


    他就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像氣球爆開一樣,墜落的瞬間“砰!”的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樣的畫麵像是夢魘總是日複一日的在自己的腦海裏提醒著自己。


    在那天之後,他的生活就開始不正常了。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盯上,總有人一天到晚的看著自己的後背。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脾氣也一天比一天更加暴躁,甚至到了難以控製的地步。


    所有的一切都在失控,直到在某一天,季如雲也在臥室裏看到了死後的她。


    生活已經亂得徹底無法控製,他慫恿著季如雲去找道士,可是屁用都沒有!都是一群唯利是圖的騙子!


    “咯咯”,他的頭上再次發出刺耳又難聽的笑聲。


    “啊!!!你走開!快給老子滾開!”楊牧失聲尖叫著。


    雙手在頭頂上亂抓亂扯,他用力地抓下了一撮頭發,疼得連頭皮都要拽下來,可是壓在頭頂上的分量絲毫未減。


    楊牧彎腰,弓起身子,雙眼猩紅地凝視著不遠處的牆麵,眼底已經連最後一絲清明都沒有了。


    他拿自己的頭使出全身的力氣,重重地往牆壁衝上去,企圖要將女鬼撞死。


    頭骨和石牆大力撞擊的一瞬間,頓時發出沉悶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擴散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甚至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頭頂在那一下伴著痛苦,四分五裂。


    可他沒有停下,連背都沒挺起來過,再次蓄力往牆麵上撞:“你給老子滾開啊!給老子下來!”


    “嘭!”


    “快下來!給老子下來!”


    “嘭!嘭!”


    撞擊的鈍聲,一下又一下,接連不斷的,天花板上的牆皮都被震得一片片的往下掉。


    溫熱的液體從他的頭頂不斷的溢出,就像是溪水一樣流淌。


    淌進他的眼睛,刺的他睜不開眼。


    鼻子,嘴巴到處都是,還夾雜著濃濃的腥味,他第一次知道血的味道就跟鐵塊一樣,甚至有些漫過了他的脖子,流向了他的衣服,睡衣的衣襟部分跟著染上刺目的通紅。


    身體的力量和意識隨著血液的流失而被不斷的消耗掉。


    因為長時間的繃在恐懼裏,他的神經早就疲憊不堪。


    這個時候但凡再多一點點的刺激,他都能瞬間的崩塌掉,


    四肢跟著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得冰冷,就在他的意識要徹底遊離的時候。


    “哢”臥室的門終於被人打開。


    外麵投進來的一絲微光順著半掩著的縫隙射進了陰暗得隻剩死氣的屋子,照在他分崩離析的臉上。


    那雙驚恐萬分的眼在門開後的瞬間,驟然凝縮起來。


    楊牧在那一刹那,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駭然失色的臉孔早就沒有了以往囂張跋扈的氣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掙脫的,連滾帶爬的摸向了門口,身形狼狽的如同一條喪家之犬。


    他雙手顫抖著緊緊抓住卡在門口的腳踝,驚慌失措地叫道:“快開門!裏麵有鬼!有鬼啊!!”


    “貧道早已算到今日女鬼會出現,特意前來捉鬼。”嚴迴聲音平穩的說著,不慌不忙的樣子像是對這個所謂的女鬼胸有成竹。


    楊牧有種在瀕死邊緣峰迴路轉的感覺,他急不可耐的站起來,但是腳底的力氣早就在剛才那會被耗得幹幹淨淨,差點又摔迴地上。


    他還沒站穩就著急催促著:“那你快抓!不就是錢麽,能抓到,你要多少錢我都給!”


    嚴迴裝模作樣的捋了下自己的胡子,小眼睛幾乎要眯成了一條縫,“貧道不是趁人之危的那種人,錢還是一開始說好的給。”


    “好!好!”楊牧下意識的對這個人產生了好感,不僅在自己為難時候及時出現,還沒有趁火打劫。


    但是對方那隻腳依舊卡在那裏,“那你快先讓我出去。”


    他再在這個鬼地方多待一秒,他都要瘋!稍微緩過來的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怎麽把這個破房子賣了!


    “楊先生別急,你現在還不能離開這房間。”嚴迴慢慢說著。


    “你什麽意思?我不走,難道要等著這個女鬼把我生吞活剝了?”楊牧橫著眉衝他大叫著。


    身體不住的擠壓在門上,盡管身子已經虛脫,但是力氣還是很大的,嚴迴硬是連皺都沒有皺一下,唿吸都沒怎麽變。


    來來迴迴幾下,楊牧看向他的眼神裏不由多了一些震驚和本能的敬佩。


    這人搞不好真的會點什麽!


    嚴迴見他終於停下動作,平和的說話聲卻是不怒自威:“楊先生鬧夠了?鬧夠了貧道就進來了。”


    楊牧這下哪裏再敢阻攔,後退了幾步,給他留了點空檔,等著嚴迴進來。


    嚴迴在他這種恭敬又害怕的眼神下很是受用,下巴的胡子都要翹起來,眼睛不著痕跡的掃了下還趴在楊牧頭上的女鬼。


    楊牧還以為嚴迴在瞪著他,為剛剛自己的行為不滿,憋著一肚子怨火又不敢發,怒氣在自己體內騰騰的燃燒著,他都能聞到自己體內的焦糊味。


    “嚴大師要怎麽做?”楊牧看著他在自己的屋子裏走來走去的,


    開口問道。


    “簡單,貧道之前就將準備工作做好了,隻需要楊先生配合一下。”嚴迴笑得非常溫和,在屋子裏拿著浮塵掃了一圈以後,又圍著楊牧開始繞圈。


    “怎麽配合?”楊牧看他又圍著自己走,他的性子本來就容易暴怒,現在被繞得頭更暈了,不耐煩的問道。


    “楊先生隻要站在這裏別動就行了。”嚴迴突然一甩袖子,寬大的袖口裏突然唿嘯出一陣強烈的罡風。


    猛烈得狂風就像是帶著刀子一般,從四周狂湧而來,硬生生得割在了楊牧的身上。


    但是礙於對方剛剛叮囑過讓他別動,他隻能咬著牙紋絲不動的,臉上的青筋幾乎要暴起,那雙拳頭緊攥著,被他捏得指尖都發白了,全身都充著熱騰騰的血。


    身上所有的力量都為抵擋這一下全部都被調動到頂峰,就連意識都被緊緊凝聚著,楊牧絲毫不懷疑這是他從小到大注意力最集中的一次,就連參加高考都沒有這麽全神貫注過。


    嚴迴臉上溫和的淡笑變成了難以遮掩的饜足,楊牧下意識的覺得哪裏有問題,可他卻又說不出來。


    因為從前麵開始一直壓迫在他頭上的分量,明顯開始減輕了。


    直到那種久違的輕鬆感再次襲來,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了不少。可就在他鬆懈的一瞬間,四麵八方的狂風,像是透過他的衣服,生生鑽入著他的皮膚。


    他清晰的感覺到肉體被數萬個刀片的劇痛,這下他真的想要掙紮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動了動手指。


    可更為駭然的表情,在他痛到幾乎扭曲的臉色漸漸浮現出來。


    他發現,他動不了!


    “怎麽迴事?你在幹嘛!老子怎麽動不了了!”楊牧張嘴盯著眼前衣冠整潔的人,沙啞的聲音因為不安開始有些顫抖。


    嚴迴沒有解釋,甩了下手上的浮塵,“貧道不是說過,楊先生站在這裏別動嗎?”


    “老子特麽沒動啊!你眼瞎了,哪隻眼睛看到我動了,我剛剛想動就已經發現自己動不了了!”楊牧扯著嗓子氣急敗壞的大罵,結果淩冽的寒風直接趁機灌進了他的嘴裏。


    嗓子裏傳來割裂開的劇痛,就跟生生吞了好幾把刀片一樣,他“嗚嗚”了兩下,再也說不出話。


    嚴迴悠哉的理了理浮塵,終於安靜了。


    他勾了下手指,一直緊貼在楊牧身後的女鬼,慢悠悠的飄出來。


    驀地晃在了楊牧的眼前,男人那張本就已經一片慘白的臉,在女鬼清晰的落在了自己眼前的時候,驚恐的眼珠越瞪越大,眼球凸的幾乎要掉出來了。


    血淋淋的臉龐不斷的飄過來,他隻覺得那一堆碎肉幾乎要貼在自己的臉上,爛塌的鼻尖已經和他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楊牧在這一刻嚇得直接要魂飛


    魄散了!


    喉嚨裏發出劇烈掙紮得嗚鳴,就像是深淵裏兇猛的野獸在低吼一樣。


    “咯咯!”眼前的女鬼被他這一聲逗得更開心了。


    他能明顯得感覺到眼前這個可怕的東西情緒突然高漲起來,黑幽幽的眼球一動不動的凝視著自己。


    嚴迴一直等楊牧的神經徹底繃不住了,這才慢悠悠的從自己的袖袍裏拿出一個葫蘆。


    甩著浮塵在空中亂舞著什麽,隨後又是狂風大作,下一秒剛剛還在楊牧麵前齜牙咧嘴的女鬼就突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楊牧心有餘悸的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額頭上全部都是細密的汗水,剛剛恐懼的一瞬間,裏體內被翻攪著的疼痛都一下子呆滯的感覺不到了。


    這會全身撕裂的疼痛再次全部重新湧上來,他帶著求救的意味看著嚴迴。


    女鬼已經被抓了,這下應該放過我了吧!


    嚴迴對他的眼神視若無睹,內心早已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裏。


    沒想到這一趟過來收獲那麽豐富,這個男人的靈魂上不管是恐懼還是狂怒的情緒,都在剛剛被激發到極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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