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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複庭翻著資料的手頓了頓,突然對高中三年的生活升起一絲緬懷的情緒。


    他的生活一直都是波瀾不驚,平淡無常,毫無特點。


    但一想到還有半年就要真的就這麽畢業了,感覺再怎麽無滋無味,都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畢竟在這個地方他確實奉獻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而且三年的生活簡單又充實,一點一滴都沒有浪費,至少他對得起自己的青春了。


    深吸了一口氣,在他思緒紛亂的時候,會議室裏已經陸陸續續快坐滿了。


    競選會長的十個人各自按照準備的演講稿上台,最後靠票高者得選,除了一身能力以外,人情票也相當的重要。


    等一輪演講完,差不多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


    江複庭站在一邊認真的聽著,胸口時不時的有些發悶,刺骨的涼意間歇性的在心口處波瀾湧動著。


    他情不自禁捂了下有些難捱的胸口,下意識的覺得有些不太好。


    右眼皮從前麵開始就一直胡亂的狂跳著,而且四肢發麻的感覺再次從自己的神經末梢蔓延開來。


    那種未知又不可控製的無力感讓他心底有種超脫掌控的慌亂。


    最近發生在他身邊的事情本來就不太正常,就連他的身體都跟著不太正常。


    他這一兩個月全靠僅有的理智和幾乎訓練成機器般雷打不動的生活方式,這才有條不紊的將生活持續著。


    如果是其他人碰上這些,他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麽處理。


    反正對於他而言,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把不正常的東西從自己生活剝離掉,現在這一切才是自己應該有的生活軌跡。


    投票階段結束後,江複庭當場根據票選統計著票數。


    五票就是一個正字,一票畫一筆。


    統計出來的結果,不出他所料,但依舊讓他欣慰,就是那個表現一直很好的副會長,也算是實至名歸。


    確認好新會長人員後,再讓他發表個最後的宣講。


    男生走到台前意氣風發的樣子跟兩年前的自己某些地方,頗有些相似。


    自己雖然不苟言笑,大概就是他眼睛裏的神采,寄滿了對未來即將到來的新事物的熱忱和澎湃。


    等到所有的事情交接完以後,江複庭拿出兜裏的鑰匙交付給他:“以後就交給你了。”


    “江學長請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的!”男生信誓旦旦的保證著,笑著接過他手裏的鑰匙。


    校園內最後的分量都隨著這把鑰匙遞出以後,徹底輕鬆下來,輕到有些空落落的。


    平時的生活一直都是被各項雜七雜八的事情占據滿,現在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迴到教室後,午休已經結束了,他飛快的調整好學習的狀態,但下午上課的時候,四肢發麻的


    感覺越來越強烈。


    今天和昨天的氣勢洶洶又有些不一樣,胸口一直壓抑的力量非常緩慢的滾湧著,像是要趁你不備,在你不經意間,見縫插針的從封印裏溜出來。


    但那陣熟悉又刺的人發麻的陰冷感,卻愈發的加劇,還有那所謂的反噬。


    江複庭不知道反噬的下場到底是怎麽樣的,可隨著胸口力量不受控製快要衝出封印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渾身的骨頭都在疼,又疼又癢的。


    如同千百隻蟲子在體內又爬又啃噬著,直到下午的課程全部結束以後,江複庭的思緒都開始有些模糊了,身體冷的如同從極寒之地打撈上來一樣。


    他的渾身上下被一片死氣包裹著,看起來像是在不斷地流失著生機。


    “你沒事兒吧?要不請個假算了。”楊林生見班上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可江複庭還是一動不動的捂著身子縮在位置上,以為他身體不舒服,敲了敲他桌子問道。


    不能再拖了!


    江複庭拿出手機給班主任打電話。


    他抬了下臉,看向一直站在邊上看著自己的人,有些莫名。


    而楊林生在看到他那副麵孔後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明顯是嚇了一跳,又被他自己給壓下去了。


    這張死人臉跟那天那路上偶爾碰到江複庭時的模樣像極了,雖然還不至於那麽誇張,但是看的人有些難受,就跟快那啥了一樣。


    江複庭知道他在在意什麽,不自然的避開對方赤裸裸的視線,跟手機裏的班主任快速交代著什麽,掛完電話又趕緊打給白唐。


    靜等待對方接電話的幾個唿吸間,他的意識便不自覺的微妙遊離著,氣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下來。


    江複庭努力的克製著,終於聽到了白唐熟悉又軟綿的聲音:“喂,什麽事?”


    “你在家嗎?”江複庭咬著下唇,盡量不讓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境況太過難堪。


    “在啊,怎麽了?你要給我介紹生意?”白唐興致昂揚的問著。


    “我現在就過去。”江複庭沉著聲說道。


    邊上的楊林生還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那眼神分明是病成這樣不去醫院,還在要去別人家串門的奇怪眼神。


    “啊?”白唐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什麽,以為又一堆吃力不討好的事,不情不願的口氣。


    江複庭氣的就想鑽進電話給那邊還一臉迷糊的人揍一拳,掃了眼邊上還站著的人,又讓他沒法明說,悶悶的解釋道:“胸口複發了。”


    白唐這才意識到什麽,說話的語氣突然認真不少:“你過來吧。”


    江複庭收起手機的時候,楊林生還在邊上站著看著自己。


    他慢慢撐著手起來,整個人像是被裹著袋子裏打了一頓一樣,到處都疼,又沒力氣。


    繞過楊林生的


    時候還是沒忍住扭過頭,冷冽的看了眼他快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睛:“還有什麽事?”


    楊林生撓了下頭,他本就不是樂於助人的性格,扭捏半天跟個小姑娘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幹嘛。


    江複庭不準備再搭理他的時候,他終於別扭的開口:“要不我送你過去,反正我今天晚自習也請假了。”


    “不順路。”江複庭毫不猶豫的拒絕,走出教室。


    外麵的天空像是打翻了墨汁,已經漆黑一片。


    楊林生死皮賴臉的直接從後麵跟上來,“打個車的事。”


    “不用了。”江複庭屏著唿吸大步走著。


    感覺身體動一下,都有種被肢解的感覺,吸口氣,胸口都被人用力拉扯著,四肢百骸不斷的被胸口隨時隨地要溢出的力量侵蝕。


    眼前的畫麵有些虛焦了,視線所及之處都是重影,就連靈魂都有種不真實的解離感。


    “你這樣子不對啊!我給你打120吧!”楊林生說著見勢真的掏出了手機,手指在屏幕敲擊著。


    江複庭一把抓住他的手,差點沒把電話撥出去。


    深幽的視線跟來自萬丈深淵一樣寒冷,他語氣沒有絲毫起伏的說道:“不需要。”


    楊林生對上他的視線被震的愣了下,拿著手機的手僵硬的頓了下,心跳瞬間狂跳起來,唿吸都無意間快了不少。


    他壓下眼底本能湧起的不安,視線忽然轉移到江複庭的身後,張了張嘴:“你表哥來接你了。”


    什麽表哥?


    江複庭疑惑了一下,同時又想起什麽,順著他的視線扭過頭,漆黑的眸子驚異了一下。


    白唐?


    他怎麽在這,他不是在家嗎。


    但又想起跨年那晚,他不知道用的什麽方法帶自己擠進人群,內心也跟著緘默下來。


    白唐看見他以後,直接走過來,沒有客氣的摟住他的肩,拖著他身體的重量,對著楊林生揚起友好的笑容:“我表弟麻煩你照顧了。”


    活脫脫跟真的家長一樣。


    “沒事,沒事!大家都是同學應該的,而且他也幫過我不少。”楊林生嘿嘿的笑了下,然後朝著自己方向走了,走的時候還迴頭又看了兩眼。


    江複庭本就有些脫力,此刻整個身子的重量全都靠白唐支撐著,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水,臉色白的有些發灰了。


    白唐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帶他走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小角落,聲音如沐春風般溫和,“把眼睛閉上。”


    跟上次一樣嗎?


    江複庭想著,垂上眼眸,他的眼尾本身就是上揚的,睫毛格外修長,閉眼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不安還是不舒服,睫毛總是不經意的顫動著,配上此刻毫無起色的俊毅臉龐,反而有種病態美。


    白唐不知道為何歎了口氣。


    江複庭隻聽到對方緊貼著自己脖子的唿吸,又深又長,似乎是有些無奈。


    四周平靜的連大風聲都沒有,他也沒有感覺到速度帶給五官和感知的衝擊。


    僅僅隔了幾秒,一股熟悉夾著一絲陳舊的木頭味便撲鼻而來。


    “好了,睜開眼睛吧。”白唐開口道。


    江複庭動了動眼皮,昏黃的光線,老舊的沙發和剝落的牆皮,已經到了白唐的臥室了。


    他感覺腦子還是視線一直都是扭曲的,世界在他頭頂自發的不停旋轉著,身子已經冷得不行了,骨頭打顫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隻剩下人體生存的本能。


    白唐一把抓住他的手,一縷縷黑氣順著他的指尖慢慢湧入江複庭的體內,將四肢發麻又寒冷的感覺驅除掉一些,江複庭這才感覺舒服一下。


    就跟缺氧了很久一樣,終於可以大口大口唿吸新鮮空氣。


    “把衣服脫了。”白唐看他神色緩和了一些,開口道。


    江複庭沒有猶豫脫下身上的外套和毛衣,白唐家裏沒什麽暖氣,這個時候身體本來就虛弱的不行了,赤著上身的時候,他皮膚上都不由冒出一些雞皮疙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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