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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凝如挨著手術室的牆角,垂頭喪氣得蹲下身子,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身軀因為輕聲得抽泣而不停輕顫著。她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裏麵,似乎這樣,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江複庭慢慢走過去,安靜得在她邊上倚靠著牆麵,漆黑得眸子一直緊緊盯著亮著燈的手術室指示牌。


    他們迫切得期望著手術室的醫生趕緊出來,但又希望不要出來,出來的太快,甚至連一絲絲的希望都會被徹底破滅掉。


    安靜得等待中江複庭也開始有些焦躁,他看了下手機,已經過去十五分鍾了。


    心髒驟停得搶救黃金時間也就是十五分鍾吧,目光裏的神色暗了暗,他安慰性得輕撫了下李凝如的背,盡管冬季身上裹了兩三層的衣物,在觸碰到她的時候,江複庭還是能感受到這個女生瘦的隻剩下骨頭。


    一直到煎熬了半個多小時,手術中的燈終於熄滅了。


    一個醫生慢慢走出來,拿下口罩緩緩地舒了口氣,帶著一絲慶幸得微笑:“這小孩子的病情比較嚴重,來醫院前你們的急救措施做的非常好,給他爭取了很大的機會,不過這次能搶救迴來卻是也是僥幸,後續先轉到icu觀察一下,家屬過來我跟你談一下具體的病情。”


    蹲在地上得李凝如慢慢得抬起頭,黯淡無光的眼睛終於有一絲聚焦起來,她怔怔得站起來,勉強得咧著嘴笑了笑一直喃喃得應著:“好的,好的。”


    她走路的時候身形有些恍惚,步伐異常淩亂,江複庭她拉了一下,深沉得聲音讓人安定了不少:“沒事,我跟你一塊去看。”


    李凝如點了點頭,又恢複那張堅強的麵容:“沒事,我心裏有數。”


    醫生在訴說病情嚴重性的時候,江複庭發現李凝如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是真的很早就知道了,而無能無力。


    一直到醫生催促著她:“不管怎樣,盡管想辦法給小孩安排手術,正常先心病的孩子五歲前都趕著做了,越拖到後麵越危險,手術難度也大,你弟弟今年都已經八歲了,他的心髒缺陷本身就比一般的要厲害,拖不了多久。”


    李凝如的眼神瞬間慘淡下來,機械得點著頭:“我知道了,醫生。”


    兩人迴到病房的時候安安的嘴上已經上了唿吸機,那張小臉毫無血色幾乎透明,李凝如滿眼心疼得看著他,默默地拉著他的小手。


    江複庭站在一邊,這個小男孩的身子格外瘦小,如果不是剛剛醫生說他8歲了,他還以為這個小孩才三四歲。


    “手術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江複庭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這個是躲避不了,必須解決的問題。


    “我盡力多賺點錢。”李凝如慘淡的笑了笑:“能籌多少算多少,這些年打


    工存下來的錢三四萬是有的。”她清楚三四萬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一共多少?”江複庭繼續問道。


    “保守二三十萬吧。”李凝如輕聲說著,聽她的聲音整個人已經疲憊之極。


    二三十萬對於現在的普通家庭已經不是什麽大錢了,而且現在國內的醫療技術非常先進,隻要不是過於複雜的病情,省三甲醫院都能醫治。


    但對於李凝如一個十幾歲的女生來說,而是有如巨石一般的負擔,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但凡父母有一個健在,大概也會比現在的境況好很多。


    “找社會求助了嗎?”江複庭突然想起來,現在慈善事業有很多都是關愛先天心髒病兒童和留守兒童的。


    “找是找過了。”李凝如惆悵的歎了一口氣,另一隻手輕輕得撫摸著安安的臉頰:“剛開始材料審批都過了,但是項目基金不知道出了什麽狀況,資金一直下不來。”


    “叫什麽名字?”江複庭皺了下眉,因為父親有參與過慈善基金會的原因,他多少也了解一些,按照正常流程材料審批通過後,資金入賬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遠恆慈善基金會。”她仔細迴憶著,之前申請慈善基金的都是將近一年前的事情了,這一年連代言人都換了一個。


    江複庭頓了一下,正好是江朝在宋家那裏共事的基金會,他沒有猶豫直接說道:“有機會我找人幫你問問。”


    李凝如轉過腦袋,麵如死灰得臉孔終於有了一絲的光亮,她看著江複庭認真的神色知道他沒有開玩笑,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你,江同學。”


    死氣沉沉得臉透著些許的生機和笑意,江複庭知道,那是她對生命的熱烈期望。


    他忽然注意到這個女生臉頰兩邊還各有一個特別細小的深陷的酒窩,真情流露的時候顯格外可愛。


    下午的時間他一直安靜得陪著李凝如看護,幸運得是至少一個下午以來安安的情況非常穩定,沒有出現其他任何的意外。


    李凝如由於身心過於疲憊,雙手枕在病床上早已經睡過去,她睡著得時候唿吸特別輕,江複庭看的出來她睡眠很淺,大概是長久以來照顧安安養成的一個本能習慣,隨時防止突發狀況出現。長期的神經衰弱和睡眠不足,難怪在學校碰到她的時候總是憔悴著臉色。


    微信語音的提示鈴聲突然響起。


    江複庭拿出手機時,床邊的李凝如已經盯著一雙朦朧的眼抬起頭,因為之前哭過,此時剛剛睡醒,聲音稍微有些沙啞:“家裏的吧?”


    江複庭看了下來電人確實是母親的名字,點了點頭,小心帶上監護室的門,在走廊接通電話:“媽。”


    “兒子,你什麽時候迴來啊,今天都那麽晚了,你爸今


    天不加班的哦!”


    江複庭拿下手機看了下時間,居然已經四點半了:“馬上。”


    “行,那你路上小心點啊!媽媽今天又給你買了條魚!”電話那頭的林錦興致衝衝得打開了魚的話閘。


    江複庭聽到魚這個字,馬上黑著一張臉,幾乎想要掛斷電話,耐著性子敷衍得聽著。


    視線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裏麵的女生一個人孤零零得坐在病房裏麵,那裏麵沒有溫度,隻有無止境的孤寂,單調。


    孤獨像是被拉長,將裏麵瘦弱的女生緊緊得包裹著。她一臉溫柔的凝視著病床的那個人,那就是她生命的現有的一切。


    江複庭怔怔得看著,自己的耳邊仍舊不斷傳來婦女熱火朝天的說話聲。


    他突然覺得裏麵的世界和外麵的世界像是被硬生生得分割開來,裏麵寂寞得潮水過於龐大,他怎麽也觸碰不進去。


    “兒子!兒子!在聽嗎?”電話裏嘹亮得叫聲將他硬生生地叫迴神。


    “在,我剛剛在收拾東西。”他垂了下眼,語氣裏依舊沒有任何起伏。


    “那我就做飯了!”林錦那邊高高興興得掛了電話。


    江複庭輕輕得踩著腳,拿起靠凳上的書包,對著李凝如交代了句:“我先迴去了。”


    “嗯。”李凝如點了點頭,親和的笑著看起來和在學校裏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溫婉:“今天多虧你了,迴去路上注意安全。”


    禮拜一迴學校後江複庭準備心平氣和得再找楚雲談一次。


    他剛到高二三班門口,之前碰過麵的女生直接非常積極得對著班裏大叫:“楚雲!有人找!”隨後一臉羞澀得將一張告白的小紙條塞進江複庭袖子裏,紅著臉跑開了。


    他接過後隨意得將紙條揣在兜裏,耐心站在門口等待著。


    坐在課桌的楚雲慢條斯理的收著書,在其他女生好奇得注視下,極不情願得走出來。


    一臉乖巧得對著江複庭假裝不認識他,加上本就瘦小,看起來特別討巧:“學長有什麽事找我?”


    江複庭漠視著這張虛假得麵孔,冰冷得開口:“我們談談。”


    楚雲頂著一張迷惑得臉,奇怪問道:“學長是因為什麽事?”


    江複庭似笑非笑得看著他,旁若無人的說著:“一人多號。”


    那雙溫潤的眼底突然變了番氣場,湧出厲色,但他收斂得很好,叫周邊的人看不出絲毫破綻:“好啊!”


    兩個人走到走廊底處僻靜的角落裏。


    楚雲不羈得插著兜,剛剛從課桌下習慣性帶出來的錄音筆悄悄按開,揚起一副和教室裏截然不同的麵孔,惡劣得笑著:“會長是又來替那個女生打抱不平了?她不會真是你女朋友吧!”


    “刪.帖。”江複庭懶得跟他解釋那麽多,直接冷冷地說


    著:“不然我會直接聯係警察。”


    “我隻是把我看到的說出來而已,將我知道的傳遞給別人有問題嗎?”楚雲死皮賴臉得不承認。


    “你已經構成造謠和誹謗了。”江複庭毫不猶豫得戳穿著他的麵具,這次不打算給他留絲毫情麵。


    楚雲不屑得嗤笑著:“如果我就不刪呢,頂多也隻是罰個款吧,可能少管所都舍不得讓我進。”


    “那下一個處於流言中的就是你。”江複庭的語氣裏沒有絲毫的溫度。


    “你什麽意思?”張揚得笑容頓時僵硬了一下。


    “你認為的意思。”他平淡得看著眼前的人臉上內容變幻莫測。


    楚雲的表情瞬間難堪無比,上揚得劍眉猙獰得皺在一起,他突然再次笑了笑拿出兜裏的手機,“不就是刪個貼子嗎?你自己看好了。”


    指節快速得在手機上滑動著,一口氣按了好幾個刪除,然後抬了抬眉看著江複庭:“會長滿意嗎?”


    江複庭在手機上確認了下,確實已經刪得很幹淨了,光是他的帖子內容就占了整個話題的一半,突然刪掉,整個貼吧的似乎都清空了不少。


    他森冷得看著楚雲,低沉得聲線依舊透著冷意:“如果有下次,就別怪我。”


    楚雲滿不在乎得應著,就在江複庭轉身的瞬間,默默關掉了褲兜裏的錄音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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