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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唐抬頭,就見那絕美如天上月的女子對著他輕笑,手裏捧著一盞微晃的月光色燭火,如一縷輕煙般站在不遠處。


    四周都是灰暗的混沌,隻有她所在之地有一絲光明,那光明從她掌心發出,映照著她清亮無比的眼眸和絕美無暇的容顏,美豔不可方物。


    她叫他,道:“白唐,你過來。”


    白唐難得乖順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步走向她,越走就越覺得有些奇怪的難受,分明沒有心,他就好像用別的地方感受到了那種比死亡還難過的難受。


    他走到蘇毓秀麵前,站在她身前一尺處,垂眸看她。


    蘇毓秀要比他矮一個頭,正一手持燭,一手護著那月光色的燭火,見到他來,輕柔柔的露出一個笑,像是開在懸崖峭壁上迎月綻放的高山雪蓮,清冷又絕美。


    她道:“你救了我兩次,第二次救我時,我生出漫漫情絲,隻是因為不夠強大,所以按你所說入輪迴躲天機,依照約定三千年不去尋你。”


    白唐隻覺悵然,想,她對謝必安果真一往情深。


    可他不是謝必安,也不能厚顏無恥的承了這片深情,所以他道:“我……不是謝必安,我曾在三生石上照過,蘇毓秀,你一腔深情,不該錯……”


    蘇毓秀輕微的搖頭,道:“我不會認錯你。”


    她手上的燭火微微搖晃,在兩人的臉頰上留下微弱的光影,照亮他們稀薄的眉目。


    蘇毓秀唇角笑容美好如夢魘,在細微搖曳的燭火下看他,道:“你要相信,你就是謝必安,曾救了我兩次。”


    她手指在白唐的頭上點了點,道:“那些記憶都在這裏,以後你會慢慢看見……那些都在你的靈魂裏,永遠不會淡忘。”


    白唐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避開她那樣深情的近乎直白的眼神,視線落在她捧在手心的那一捧燭火上。


    蘇毓秀眉目奢華濃烈,精美不可方物,完全褪去了之前的心狠手辣,神態輕柔的如白雲如佛光,帶著寧靜祥和之意,她又上前了兩步,離白唐更近,身上那股子幽冷的清香撲鼻而來。


    她道:“白小唐,我能抱你嗎?”


    黑眸沉著月華的光,問的淡然而坦蕩,像是在問他是否能幫她摘下一朵簪發的桃花。


    白唐伸出手,輕輕的抱住她。


    過了片刻,才輕聲道:“他喜歡你,如果他在的話。”


    如果謝必安還在,這樣純粹的神情,絕不忍心辜負。


    他恍惚想起,三界已被洪水淹沒,已經走到了盡頭,那他能在這個時候代替謝必安給她一個擁抱,這很好。


    胸口忽然一熱,有溫暖的感覺在身體流竄。


    蘇毓秀退開一步,手依然按在他胸口,掌心的燭火一點點離開她的手心,落在白唐空了一處的胸腔裏。


    她忽的一笑,笑容明媚如三月春花,瑩白如玉的手掌離開他重新合攏的胸口,慨歎道:“可真暖。”


    白唐疑惑的看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把那燭火放進自己胸口。


    蘇毓秀神色終於沉寂了下來,緩緩道:“白唐,你想要人類繁盛的世界,想要萬物繁衍的世界,那就需要找到四樣東西太極圖、息壤、女媧骨和大椿的種子。”


    “太極圖能生陰陽二氣,生山河,生草木,生智慧,息壤可填銀河,退天水,大椿可撐天地,女媧骨……可補蒼天,定乾坤。”


    白唐張口,還未說話,就又被蘇毓秀打斷,她道:“迴來之後,你要引天水,葬昊天,散盡四靈神力安山海,然後……我把世界還給你。”


    白唐一怔,還要再問,卻覺麵前的女子縹緲的後退,轉眼就到了他不可觸碰之地,眉眼都模糊起來。


    “白唐,你要快啊,”她說,“你胸腔裏代替心髒的燭火燃盡之時,若還迴不來,我就再也不能倒溯時間,把世界還給你了。”


    白唐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朝前追了兩步,不知道自己想追什麽,隻是叫她:“蘇毓秀!蘇毓秀!”


    蘇毓秀身影消失在遠處的虛空裏,聲音卻又一次傳來:“要迴來就大聲喊我的名字,喊三聲就能迴來了……白唐,你要快啊。”


    ……


    “咳……”


    那聲“要快啊”還在腦中盤旋,白唐卻覺一個激靈,從那種空濛的狀態清醒過來。


    身體裏有無數陰氣周轉,他不由輕微的呻吟了聲,身體的直覺仿佛這會才迴來,一股腦的全湧了上來,他一時竟動彈不得。


    後背一片寒涼,仿佛挨在什麽溫涼的物體上,還有些棱角,墊的他很不舒服。


    可他實在沒有力氣動彈,隻好睜著眼看眼前濃鬱的陰氣,眼看著無窮無盡的陰氣呈螺旋狀朝他身體湧動,將他幹涸的身體充滿,一遍一遍潤澤他體內的傷口。


    蘇毓秀到底把他送到哪裏了啊,真是想看一眼,白唐想。


    他在腦子裏迴憶了一下蘇毓秀的話,又內視了一遍自己的身體,果然在原本是個大洞的身體裏看見了一株發出微弱光芒的燭火。


    那月光色的燭火晃動著,將他體內遊走的陰氣都收歸一處,又分流到體內各處,完美了代替了他原來的心髒。


    隻是那燭火不知是以什麽為燭體的,竟然隻有巴掌高,看著很不牢靠。


    可那是能讓他周身陰氣運轉自如的東西,不管靠不靠譜,他都會在這顆假心髒燃燒完前,把蘇毓秀說的四樣東西帶迴去。


    “那是……什麽?”


    有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接著便是沙沙的腳步聲,像是有膽怯的小兔子撥過草叢,輕輕的走了過來。


    那明顯是個小姑娘的聲音,慢慢的走到了他麵前,有淡淡的清香傳入鼻尖。


    白唐勉力的睜開眼,朝那繞到他前麵的小姑娘看去,隻見那小姑娘穿暖黃色襦裙,頭發柔順的披散下來,眼睛澄澈的如同小鹿,裏麵倒映出白唐慘白的麵目。


    “呀!”小姑娘對上他突然睜開的眼睛,嚇了一跳,刷的就直起腰後退了兩步,叫道,“睜眼了!誒!這個妖怪沒死呢!”


    白唐心頭有一種難言的複雜,他猛烈的穿了一口氣,叫她:“蘇毓秀。”想了想,又換了個名字:“蘇姚。”


    方才出現在他曈膜上的那張臉,明顯就是他曾見過數次的小蘇毓秀,一樣仿若清晨陽光下的小溪樣的眸子,一樣微彎秀氣的柳葉眉,五官精致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被白唐一看,一下就蹦遠了,半晌沒見到動靜,又躡手躡腳的走了迴來,伸腳踢了踢他,道:“你死了嗎?”


    白唐有氣無力,心裏卻覺的有些奇異的高興,道:“沒有。”


    緩了緩,從地上坐起身來。


    那小蘇毓秀膽子很小,見他動彈,又一下竄出三米遠,手裏捏了個巴掌大的石頭,警惕的看著他。


    白唐轉動著眼珠,將四周細細看了一遍。


    黑漆如濃墨的陰氣將整個天地都籠罩住,他眼睛所見,盡是被至寒至冷的陰氣壓的彎身折腰的草木,隻有她一人,明晃晃如太陽一樣站在一片黑霧裏,渾然未覺。


    白唐眨了下眼,對著她輕微的笑起來,道:“你好啊,蘇姚。”


    蘇毓秀,本名蘇姚,小字妲己,出生於商周時期,是鼎鼎有名的禍害,更是最負盛名的狐狸精,來自軒轅墳。


    可麵前這個小人,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臉上的嬰兒肥還未褪幹淨,一片稚氣。


    白唐此刻正身處在一片嶙峋的山石上,隻粗略的一掃,隱約覺著該是個不高的土山,四周都是參天的古木和茂盛的草木,耳邊還依稀能聽見有熬過寒冬的蟲輕聲鳴叫。


    生機勃勃,陽光明媚,與他之前所見的那個滿是天河水的世界全然不同,與他長大的按個世界也不同。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還遊離的陰氣盡數吸歸體內,手往後一撐,正摸到一把熟悉的兵刃屠靈。


    蘇毓秀竟把那把刀也送到了他身邊,想來白湯圓也該在刀裏,隻不知他胸口的印記消失,那小白癡還認不認他。


    “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蘇姚問道。


    白唐見著這生機勃勃的樣子,忍不住心生歡喜,美顏不自覺的就帶了笑,挑花眼彎如月牙,裏麵蕩漾了一池的春水,觸目驚心的柔和。


    他道:“過路的。”


    於她而言,他的確是過路的,隻在她這裏停留一瞬,便要奔上亡命


    途,去為他的世界謀一絲生機。


    小蘇姚想了想,誠懇的誇讚他,道:“你的眼睛真好看,你叫什麽名字?”


    白唐就笑,一個名字脫口而出,道:“謝必安。”


    說出口才有些愣怔,繼而又輕微的搖頭,將腦子裏莫須有的想法都倒騰幹淨。


    蘇毓秀該認識的是她的謝必安,而不是他,所以他叫謝必安。


    小姑娘將他的名字在齒縫裏咀嚼了會兒,眼睛裏閃爍著滿意的光,才又上前兩步,道:“那麽謝必安,你來自哪裏?為什麽到我的後花園來?”


    這片山,名姚山,是冀州侯蘇護的私產,也是他送給蘇姚的禮物,許她在山上玩耍嬉鬧。


    白唐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眉目還未完全長開,卻已然有絕代風華的模樣,像一隻涉世未深的小鹿。


    如果這是蘇姚,是蘇妲己的時代,那麽,他是被送到了商朝,送到了紂王統治的時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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