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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神凋敝,秩序崩塌,三界潰亂。”昊天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昊天再一那池水,平地竟又起波瀾,白唐看見了他小心護著的那些老頭老太太,被那些後來的人“客客氣氣”的請去了角落,顯然那些人也顧忌著他,終究不敢做的太過,可他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去,那些本就體弱的老人怎麽抵得過這些豺狼虎豹?


    亂世人不如獸,果真,不如獸。


    他們全然忘了當時他們流離失所時是誰打開了方便之門,讓他們可避禍亂,有衣食!


    白唐終於不能無動於衷,像是被人動了心頭肉,兇狠的戾氣叢生。


    昊天聲音依舊淡漠,問他:“秩序混亂,人如走獸,無分善惡,苛待老幼,你所思所愛,可能安好?”


    白唐沒有說話,被太上掛在南天門的恥辱在心底隱隱作痛,負隅頑抗。


    “天神編織規則,維持秩序,天神凋敝,才有混沌亂世,若要三界長治久安,天界必存,為踐此道,便斬百萬人,不足惜!”


    那方池水又輕微搖晃了下,化作一片沉沉的黑暗,無星無月,沒有光亮。


    那是永夜。


    白唐手指痙攣也似在掌心攥緊,他眼睛睜的很大,嘴角倔強的抿成一條線,道:“這不對。”


    昊天滿載星月的眼眸放空,道:“並非對錯之事。”


    吹過天界的風帶來了遠處征伐的氣息,到了這大殿內又悄然折返。


    白唐驟然迴頭,大聲道:“犧牲少數,拯救多數,是很偉大,可這不公平!這些你”


    “很公平。”昊天說,“眾生平等,他們挑選犧牲者也無規律,這便是天命。”


    白唐嘲諷道:“所以死了的都是運氣不好,對嗎?那些人,絕不會安息!”


    昊天指著那一方金色的池水道:“他們隻是換了種形式存在於天地,何來怨懟。”


    正說話間,又有無數白色的光點穿越雲霄,穿越大殿頂上鑲嵌的一方圓鏡,落入他們麵前的金色池水中。


    柔和的光倒映著白唐的臉,他伸出了手,想抓住什麽也似,最後卻隻抓住了從指尖溜走的風。


    昊天終於從那把椅子上站了起來,白色袍子上繡著尊貴的暗紋,行走間仿若將天地萬物都匯聚在那樣的光線裏。


    他又略微思索了下,看向白唐,道:“蘇毓秀?便是她吧?天地新生的靈?用她一命,可換天庭八千年壽命,不必再以靈養神,何錯?”


    何錯?


    白唐不知道,他心已經偏了,被昊天說的偏了。


    因為獨善其身,也過不了他想要的生活,也護不住他想保護的人,因為秩序崩塌,他要護著他想護著的老弱,就必須也變成嗜血的野獸。


    他不想變成野獸。


    原本他以為太上說的無秩序,隻是暫時的無秩序,人類會慢慢衍生出自己的規則,所以秩序崩塌?那有什麽關係?他有實力護著想護的人就好了。


    可如果所謂的秩序都是天神編織的,那天神就不能死!因為他們要給人間秩序,要分老幼,定真理。


    昊天說:“你為承勢之星,一念可定蒼生,於此時,該做決斷。”


    一念可定蒼生?白唐心頭一震,隻覺一副千斤重擔無形的壓在了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能定蒼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是承勢之星,於是他問道:“為什麽是我?”


    昊天凝眸看他,道:“你是那天地生靈的命劫,體內還有四靈的本源之力……你被他們推到了這位置。”


    他指尖湧起白色的光芒,落在白唐眉心,他道:“你心念已定,本君自助你催化體內四靈本源力量,做承的起這承勢之星的人。”


    這一句話出,白唐驀地就生出一種確實如此的感覺是的,他心念已定,他已做出了抉擇。


    他體內那旋轉的四色珠子瘋狂旋轉,黑色陰氣洶湧如同浪潮,本來已無心他顧,隻全心吸收適應那股能毀天滅地的力量,可他眉心還是擰著,似有什麽事始終不能放心。


    昊天的聲音終於又響起,道:“若要犧牲,你心中所念眾人,絕不在此列。”


    白唐於是放心,閉上眼,徹底沉浸在無窮無盡的力量漩渦中。


    昊天輕彈了一下袖擺,淡若冰雪的臉上一片冷寂神色,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


    而另一邊,南天門外已血流成河,無數殘肢斷臂橫陳在前,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張奎與楊戩殺的轟轟烈烈,時而出現時而消失,他們兩人所處之地,斷無一人可以站立。


    燭陰已與天庭聖獸開明獸死死咬在一起,粗長的大尾巴與開明獸的九隻頭顱不斷交錯,他們周圍皮毛掉落,鱗甲翻飛。


    昔鳴一次一次的衝撞著南天門,龍角上掛著看不清臉的天神。


    蓮涅在自己身旁設了結界,抱臂做壁上觀,隻時不時的抬手,指揮那無根的幽靈藤散播一下孢子,他周圍已是赤地千裏。


    而墨赦竟已衝到了南天門前,一根鎖魂鏈上下翻飛,正與天庭現任的七殺星君戰的慘烈,哭喪棒也發出厲嚎,配合著他進攻廝殺。


    而白唐的那一條暗紅色小龍,兇性大發的護在墨赦周圍,與那鎖魂鏈如左右護法,竟也配合著將那七殺星君逼的節節敗退。


    蘇毓秀隻在天邊看著,偶爾抬手,便有洶湧無匹的力量將那一眾天兵往絞殺逼退。


    自開戰至此,他們已又一次打到了南天門下。


    “轟!”


    終於,一聲巨大的倒地聲響起,南天門高大的門樓被攔腰撞斷。


    支撐著南天門防禦結界的無數天兵被強烈的力量餘波撞擊的猛然倒飛而出,頃刻間,哀叫和呻吟此起彼伏。


    昔鳴高高嘶叫一聲,龍角磕在南天門剩下的半截門樓上,猛然折斷,但在他頭頂的那位天神也被他頂進那門樓裏,隻一下,神魂盡碎。


    巨大的青龍重重摔在地上,粗喘著氣,鼻腔裏都噴出烈焰。


    蘇毓秀眼眸微動,纖細的手指抬起,指向那一扇破碎的南天門,道:“殺。”


    她出口雖輕,但那聲音卻如雷霆響徹蒼穹。


    無數殺紅了眼的逆天者們都在那一刻舉起手中冰刃,


    瘋狂的咆哮呐喊,黑壓壓的逆天者們潮水一樣湧向那破碎的南天門。


    隻要再進一步,他們就能進入那神聖不可侵的上天庭,再進一步,他們就能覆滅天庭屠盡神祗。


    卻在此時,一道格外強悍的氣息驀地覆蓋戰場,那些潮水一樣壓過去的逆天者們被那股能毀天滅地的氣息盡數絞殺,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


    那個留著銀色長發的神祗踩著黑金雲靴,不疾不徐的從遠處走進,身周無數血腥,他的白袍卻纖塵不染,連臉色都不曾變化,一如既往的冷漠又悲憫。


    那是……昊天。


    蘇毓秀像是終於等到了宿敵,輕微的笑出來,她的視線凝聚在那身姿上,終於身形一動,到了戰隊的最前方。


    那些原本還拚死衝殺的逆天者們都在那樣詭異的死亡麵前止住了步伐,躊躇的站在原地。


    大片土地上還在上演著生死肉搏,可最前麵的那一些野獸卻都詭異的停止了下來,仿佛被什麽不可抗拒的力量推著後退,為那無比尊貴的兩人讓出地方來。


    蘇毓秀穿著銀白色的鎧甲,發絲飛揚,眉目含笑,絲毫也不像是在戰場上與人拚殺,倒像是穿一身鄭重衣裳與朋友見麵,她道:“昊天,你來了。”


    昊天堪堪停在碎裂的南天門下,目光不染塵埃,聲音清冷,道:“來了。”


    蘇毓秀看著他那張毫無瑕疵的臉,隻覺心裏累積千年的狠毒都有了出處。


    她想起了那些痛徹心扉的日子,想起了已消失在時光裏的人,於她想,無論如何,她得替他們問一句。


    她道:“天下都是眾生,為何獨獨他們該死?”


    昊天手指撫過那碎裂的南天門,那些粉塵就在他指尖重聚,一點點飛揚在他身周,倒飛而迴,仿若時間重溯,迴到那南天門還安然之時。


    聽見她的話,他道:“什麽?”


    他經曆了太多的歲月,那些於她而言刻骨銘心的歲月,在他而言,不過彈指一瞬,甚至都未曾在他心裏留下過印象。


    王朝覆滅,生死更迭,他看過無數遍,經曆過無數遍,不過是大殿內的星光晦暗變化的一瞬間,不足掛齒,更不值得深思。


    他麵色那麽自然,全無刻意痕跡,那是純粹的不記得,蘇毓秀一瞬間竟覺的可笑。


    原來天界曾折騰的那麽盡心盡力,竟然都不值得這位罪魁禍首記憶一陣,區區幾千年,那些亡靈都還在通往地獄的路途上哀嚎哭泣,讓他們死亡的人卻都忘了還有這迴事。


    蘇毓秀想著就忍不住笑出來,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半晌,終於停下,她道:“你想用我做祭,追尋了我千年,今天我自己走到你麵前了,昊天,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南天門在昊天的指尖輕易的重新完善起來,他身周明明灰塵飛揚,他卻仍幹淨的纖塵不染,道:“既然你來,便是天界氣數未盡,本君會助你踐行天命。”


    什麽天命?讓他們獻祭天地,做這頹靡腐爛的天界苟延殘喘的奠基石?


    蘇毓秀將被風吹到眼前的頭發撩到耳後,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道:“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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