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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它。”楊戩握緊了手,神色裏是一種虔誠的堅定,“它來了!”


    ……


    “她來了!”白唐身形驟然一頓,苦著臉道:“老墨,蘇毓秀來了!”


    墨赦的黑色烏鴉在離昆侖巔還很遠的地方就消散不見,但它帶領的路線,足以讓白唐他們明了目的地。


    眼前昆侖仙宮遙遙可見,天上雪花落的又急又多,似乎要將昆侖萬年的雪一股腦的全落了。


    墨赦原本在踏著陰風快速前行,聽見這句話,麵色雖然未變,眼睛裏卻出現了暗沉的光,那雙原就清冷的臉上頓時結了爽,深邃的眼睛越發深邃,眸光像是漆黑的火焰,壓迫過去:“不準見她!”


    “不見不見,”白唐被那樣的眼光看的一愣,本能的就開始哄人,一邊聳肩一邊笑,道:“我也不想見啊,可她要是往咱們麵前湊,我總不能翻白眼裝不認識,多不紳士,對吧?老墨,咱得講道理!”


    墨赦有些不悅,道:“在哪兒?”


    對他簡潔的話,白唐早練出了一副解語花的脾性,甚至都不用遲疑,就明了他問的是蘇毓秀,當即伸手一指東北方,道:“位置感應不太準,大概是那個方位……你幹什麽去?”


    說到最後,忙一把拉住轉身就要走的墨赦,“昆侖巔還在前麵,咱兩的任務要完成,都得往前奔,你這方向不對啊。”


    墨赦拂開他的手,神色清冷端嚴,道:“你先去,我去見見她。”


    末了,見白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聲音越發冷:“這個桃花,我替你斷了!”


    “斷斷斷,”白唐好脾氣的很,一雙桃花眼裏波光粼粼,總是含著笑,“我隻怕你也斷不了,蘇毓秀這個小妹紙,武力真的強,咳,我的意思是,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墨赦指著昆侖上大氣磅礴又神光凜然的神殿,“你去那兒,哪吒必然也在,自己小心。”


    言罷再不理白唐,徑直去往東北方。


    白唐呆了瞬,才哂然一笑,咕噥道:“去唄,叫你也知道這女人多難纏,唔……不會打起來吧?看著也不像打女人的人,嘖。”


    他腳下用力,身下那股黑色陰氣也迅速卷動,眨眼就如魔王降世般砸在昆侖巔上。


    勁道雖大,落地卻輕,方一落地,腳尖在地麵上一轉,人已迅速換了幾個方位,等再站定時,就見他身形所過之地都綻放出幾朵豔紅色桃花,色澤豔麗,周身火紅。


    在他抬眼瞬間,就轟然炸開,連地麵都炸裂出丈深的裂縫。


    那些裂縫又慢慢的閉合,像是無事發生,白唐再一掃四周,正與三太子凜凜雙目對個正著。


    三太子就站在那青鸞殿前的空曠地麵上,冷冷看著身前站著的眾人,他身後還站著一眾神仙,都用同樣冷漠的眼神看著正前方站立的眾人。


    那是一眾穿著各色衣衫的人,有青色長衫,有對襟武服,有寬大唐裝,有穩重老成的中山裝,還有迷彩軍裝……那是來自曆史洪流裏的一眾梟雄。


    那兩方人馬原本就在對峙,白唐方一出現,卻就將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白唐被人注視慣了,也不在意,隻咧嘴灑然一笑,還舉起爪子跟三太子打招唿,道:“嗨,仙人藕。”


    三太子身上鋒銳如刀鋒的氣息立馬凝滯了一瞬,看著他的眼神也帶了些複雜的味道,道:“你來阻我?”


    白唐微笑頷首,道:“我來阻你。”


    又有模糊的顫音從萬丈昆侖下傳來,悲悲戚戚,如同哭泣,三太子麵色變的更加不可捉摸。


    兩人誰都沒有迴避對方的目光,哪怕不說話,他們也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堅定。


    中間是紛飛的大雪,卻落不進兩雙同樣剔透玲瓏的眼眸裏。


    天上風雲匯聚,有雷聲隱隱。


    ……


    已昆侖瑤池為基準,東北方的一處山峰上,有精靈也似的女子虛坐在絕頂上生長的蒼勁古樹上,雙腿自然下垂,微微晃蕩著。


    四下風景一覽無餘,哪怕是昆侖巔上的那處,也隻需要微微抬眼,就能看個清楚透徹。


    她身旁還站著一個麵色蒼白憂鬱的男鬼,那男鬼目光也似穿透了重重雲靄,落在了不知名的遠方。


    “就差一點點,”蘇毓秀像是終於拚湊起城堡的純真小女孩,右手拇指與食指比劃出一個指節的距離,想了想,又縮短了一點,“這麽點,這天門也已到了極限,隻要再加上靈力暴動……”


    “砰!”她嘴裏發出甜美的擬聲詞,“就會自己撐破,那才是真正的開天門。”


    她眼睛裏流光溢彩,仿佛已看見了那些靈氣溢散的結果。


    “嗬嗬,他卻隻想著借助那些垃圾的神力,將天門撕開一條縫……那可怎麽夠?”


    美人終於從那種放空的思緒裏出來,低頭看這個絕美妖姬,道:“這麽費心費力,你到底想要什麽呢?蘇毓秀,你幫哪吒布局,卻又在他的局上暗藏殺棋,到底圖什麽?”


    “圖什麽?”蘇毓秀笑道,“當然是我善良啊,為了給我的粉絲們一個純然的、可以安穩崇拜我的人間,那些肮髒的、齷齪的、自命清高卻肆意操縱他們的,我都要幫他們清除啊。”


    她笑的坦坦蕩蕩,笑容明亮如秋光,善極無瑕的翡翠也似,神色卻如空山雨後的雲,自有純然悠遠之意。


    她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血腥的,但美人卻從那些字句裏聽出了她隱藏在美好皮囊下的凜然殺機。


    “天門大開,神界殉道,天清地濁,總歸會有朗朗之日。”她麵上露出的神情太深,眼睛深處似乎藏了痛,偏嘴角是上揚的,“他向我許了願,說要海清河晏天下大同,我自然要給他。”


    美人嘴唇動了動,隻覺這話無比誅心,他偏過頭,眼底卻還是她深情如許的樣子,心好像被人按在了砂礫裏,一點點的疼,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早在他自己送上門給她轄製時,他就再也沒有收心的權利,他親手將命門遞到了她手裏,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能再逃脫。


    有些話,他曾鼓起勇氣問過一次,也曾不惜尊嚴說過一次,但她既然裝不懂,他就不會再說。


    那為王為皇的尊嚴,決不許他低三下四。


    他可以陪著她,可以為她赴湯蹈火披肝瀝膽,但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心甘情願,與她無關。


    他們當年定下一個約,一個誰都沒想過能實現的約,無視歲月,隻為情來。


    她卻不知道,或者,她想不知道。


    蘇毓秀手指上又撚起幾縷月華似的絲線,在指尖把玩翻轉:“有人來了。”


    遠處芝麻大小的人影在視野中迅速變大。


    蘇毓秀看著那人影,話卻是對身旁的男鬼說的:“已經陪我到了這裏,美人啊,我給你一個自由的機會,待會跟著他走。”


    她口中的“他”也是個鬼差,他們曾經也見過,隻有幾麵之緣,卻能感覺出那人身上強橫無匹的力量。


    “不用。”美人說,“咒枷都帶習慣了,你要去掉了,多半要不習慣。”


    蘇毓秀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轉,將他那張仿佛張開了的、有些棱角的臉收入眼中:“你可真是越來越像我一位故人。”


    美人麵上露出不動聲色的希冀神色,還未開口,蘇毓秀已轉過了頭,輕聲道:“可他死了,魂魄不存,永遠……都迴不來了。”


    美人臉上的光迅速暗淡下去。


    兩句話的功夫,原本還在遠處的人就已停在眼前。


    那人腳下是縷縷陰氣,麵色清寒,千年如一日的黑著臉,堪堪停在她麵前五米。


    蘇毓秀挑了挑眉,道:“你來幹什麽?”


    墨赦手腕上的鎖魂鏈微微轉動,似乎連空氣都攪動的發出陣陣聲音。


    他道:“別靠近他!他不是謝必安!”


    他說的認真,語氣裏全是威脅。


    蘇毓秀麵上出現了一瞬的愕然,也仔細的打量他,看的墨赦都忍不住皺眉,才哈的笑出聲來,道:“我當然知道他不是,我當然知道不是。”


    仿佛發現了什麽特別好笑的事,她笑的兩頰生暈,眼淚都要笑出來一樣,又強調道:“他當然不是謝必安。”


    墨赦心中出現了強烈的不安,但他完全不知道哪裏不對。


    蘇毓秀終於笑夠了,揉了揉臉,道:“你也知道他不是謝必安,何必纏著他,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守著你的謝必安,我守著我的白唐,各不相幹,怎麽樣?”


    墨赦厲聲道:“做夢!”


    蘇毓秀也蹙眉,道:“我從前喜歡謝必安,你攔在中間做壞事的惡人,現在我喜歡白唐,你也攔著不讓我談戀愛,老實說,”她忽的俏皮的笑了下,眨著眼看他,“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所以不管我喜歡誰,你都要攔著?”


    墨赦氣的臉都白了,手腕上的鎖魂鏈都猛然竄出一截,一字一頓道:“我不喜歡你!”


    “是麽?”蘇毓秀神情淡淡的,抬手順了順自己的頭發,“那就少管別人談戀愛的事,尤其是別在白唐麵前說些有的沒的。”


    “他不是謝必安。”墨赦強壓著煩躁,冷冷道,“也沒義務做謝必安的替身,你少打他的主意。”


    他看著蘇毓秀,麵容徒然刻薄起來,道:“因為你,謝必安還在地府裏關著,你還想來禍害白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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