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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的是,他接到的指令也是不能冒進,到下午的時候,墨赦用白唐從距離最近的郊區裏弄來的炊具給他做飯。


    白唐用陰氣捏出了幾個黑色的小人,負責遠距離運輸食物,虧得沒人看見,否則定要給人嚇一跳。


    隻見那公路邊通往郊區的一段路上,一溜小黑人翻山越嶺,頭頂托盤的來迴奔波,如同為蟻後供奉食物的勤勞工蜂。


    被供奉的蟻後白唐就大喇喇的蹲在墨赦一邊,看著他熟練的將豆腐切塊,嘴裏叭叭的跟他閑扯皮。


    直到那腕表響了一下,他才含著可生吃的黃瓜一邊嘎嘣嚼著,一邊聽人說話。


    腕表那頭的人說:“……經過比對和分析,專家小組對影響人性的因素進行了範圍確定,得出了最合理的解釋水和空氣。”


    “經由靈異專家解析,經由辰川的水係裏含有極深的怨念,水由光照會蒸發成水蒸氣散發在空氣裏,但那裏麵摻雜的怨念不會消散,反而會遇強則強,如同裏的心魔一樣,會在人心出現漏洞時,誘導人性裏的本源惡。”


    “目前,那精神感染的範圍已經擴散到了溧陽,所有身處感染崗位內的人都會受到影響,原來意誌越堅定的人,此刻越危險。”


    “上麵發來指令,所有一流修道者必須馬上撤出精神感染區,超一流修道者繼續收集信息,一天後會有援兵。”


    “最後,請保持理智,不要墮落!”


    白唐聽過就算,繼續眼巴巴的盯著墨赦給他炸小黃魚,像一隻繞著人轉圈討魚幹吃的大貓,貓還很兇殘,時不時要催促一把廚師,給挑點毛病。


    “少放點油……翻一下,輕點翻……哎,好了吧?好了沒有啊~”


    墨赦被他吵的不行,伸筷子從旁邊的火鍋裏撈出一塊豆腐給他塞嘴裏。


    白唐就稍微閉了下嘴,還朝著墨赦嘿嘿笑,閑話道:“墨墨,還記得那個商衡不?就我參加折花會那迴的第一名!”


    “嗯。”


    白唐用筷子夾鍋子裏的魚豆腐暫時充饑,道:“那是我現在的隊員……第一次聽說的時候,我覺著那小夥子真牛逼啊,連劉三那樣的人都吹他吹的不行,說他天縱英才啊怎麽怎麽的,你還叫我跟他打,講真的,其實當時還挺虛的……”


    他眯著眼,嘴巴裏鼓鼓的,含糊道:“就剛才,小夥子給我發通訊,叫我迴去,嘿,就那一下,我就覺著我超越他了!”


    白唐表情淡淡的,仿佛在說著一些並不重要的話,連提起商衡也沒半點情緒波動。


    墨赦還迴憶了下,才想起那個驚才絕豔的青年,應道:“你們不一樣。”


    在人生過完之前,未來永遠是最未知的事情,哪怕是最擅長占卜和預知的人,也占卜不出未來有幾種變化。


    白唐他現在已經不一樣了,跟商衡不在一個層次,的確沒什麽可比的。


    那條在鍋裏翻滾的魚終於被炸的酥脆金黃,就是有些死不瞑目,眼睛還睜的大大的。


    白唐心好,一筷子撈起,就把那兩顆魚眼睛吃進了肚子裏。


    又精細的夾起一塊鮮嫩的肉,享受的放進嘴巴裏,吃了兩口,才又有心情嘮嗑。


    他道:“商衡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之前我跟劉正邪還談過他,那家夥跟修鬼道的都有仇一樣,逮住就不撒口那種,那個方如許還記得不?就毀在他手裏了。”


    墨赦偏了偏頭,似乎有些印象的樣子。


    旁邊架起的鍋子裏咕嘟嘟冒著泡,白唐的臉隱在蒸汽後,有些朦朧的感覺,“聽劉三說,方如許修煉的那泥犁十八獄也跟鬼打交道,不知怎的跟商衡交惡,然後就廢了,唔,劉三說的時候特別氣憤,連帶我也對商衡有意見,哈,本來我也覺著這人事事的,是個腦子有病的,後來這些年才慢慢好了。”


    “嗯。”


    “剛才商衡說,他師姐給他占了一卦,否卦阻隔的卦象,天地背離,陰陽不交之象,大兇,不吉,順帶著問了下前路陰氣密布其時未當,鬼神混沌,善惡難明。”


    白唐舉著筷子,漫不經心的看著墨赦,桃花眼裏的神色卻無比認真,補上了最後兩句批語,道:“前路不通,想死就去。”


    墨赦嗯了聲,全沒當迴事,隻給他遞過去一張餐巾紙,道:“擦手。”


    “哦。”白唐三兩下將指頭鋒裏的油都擦幹淨,“你這感應不太對啊,這時候你不該勸我迴去,叫我別多事嗎?墨墨你是不是給人偷偷換了?”


    墨赦拍他的頭,跟拍西瓜一樣,道:“別瞎說,好好吃這最後一頓飯。”


    白唐一哽,道:“墨墨你變壞了。”


    “嗯。”


    ……


    那兩人幕天席地在公路上吃吃喝喝,還有無數陰氣小黑人在一旁伺候,端湯遞水,看著實在是愜意又放鬆。


    仿佛那駭人的精神浸染半點都不能擾亂他們的內心,哪怕所有人都還掙紮在呢心裏的惡念和裏,他們也能遺世獨立,置身事外。


    由遠而近的那雙眼睛裏藏滿了不為人知的心思,臉上卻掛著笑,滿目慈祥的晃到了近前,叫道:“墨大師!白唐!”


    白唐嘴裏還叼著條巴掌大的小魚在啃,聞言就愣愣的一迴頭。


    見是個熟人,忙三兩口將那條魚在嘴裏嚼巴嚼巴吞了,才雙眼放光的招唿他,道:“劉叔!你怎麽才來?沒事吧?看著怎麽這麽滄桑!”


    劉信真穿著低調的灰色外套和長褲,普通的老年人打扮,麵色有些疲憊,也顯得有些落拓,臉上的笑容卻還如以往那樣落落大方。


    他三兩步走過去,眼睛四下一掃,忙就撈了一雙筷子在手,絲毫不講究的蹲在那小火鍋旁撈肉吃,道:“別提了……先吃先吃,嘿,你們這倒是會利用的很啊,用符聚火煮火鍋……這什麽玩意兒?誰做的陰氣人?”


    白唐嘿的一笑,得意的用手點著自己,道:“這麽聰明的點子,除了我,還能有誰?劉叔你這是聞著味兒來的吧?”


    劉信真仿佛幾天沒吃飯的餓死鬼一樣狼吞虎咽,一點前輩的架子都沒了,道:“瓜娃子,這破地兒陰氣這麽邪乎,這東西你都敢用?!對陰氣的控製這麽精準了啊,這眼睛鼻子


    還都有模有樣的啊……”


    白唐理所當然的道:“天才嘛,總得比別人優秀那麽一點啊!劉叔,你吃這個,這個頂飽!”


    他將墨赦給他炸的小黃魚大方的推過去,笑容可掬的推銷道:“墨神的手藝天下一絕,誰吃誰知道!”


    劉信真也不客氣,抓過就往嘴裏塞。


    墨赦一直沒說話,就從一旁暗暗的觀察他,還不動聲色的碰了碰白唐的後背。


    白唐雞賊的很,隻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麵上神色不動,嘴裏卻瞬間轉了向,道:“劉叔,之前組織還通報你來著,你怎麽把腕表丟了啊?這兩天去哪個煤礦挖煤去了啊,搞的這一身狼狽。”


    劉信真道:“倒黴催的,我那條路上有個村子,裏麵一群普通人,變態的很,給飯裏下了藥,要搶劫,我那表就是爭鬥間給人砸了……你待會聯係下組織,報個平安。”


    “哦哦,那跟你一路的那位大師呢?”


    “……死了”劉信真麵色戚戚,口中咀嚼不停,“老婁命不好,沒熬過來……不過咱們來的時候就有這個打算,不算什麽,來,繼續吃!”


    白唐原先緊繃的身體有些鬆懈,卻還是以眼風去詢問墨赦。


    墨赦麵上看不出什麽,清冷冷開口,一針見血道:“你用道法了?”


    劉信真擺了擺手,笑道:“墨道友啊,不瞞你說,我們上清派除了道法,體術也是要練的,嗬嗬,幾個沒武術根底的刁民,不算啥。”


    墨赦就不再說了,白唐也放下心來一樣,又跟著劉信真吃了會,才叫那些小黑人又將鍋碗瓢盆一溜的送了迴去。


    劉信真借著白唐的腕表跟組織聯絡上,聽了上麵原地待命的命令,也不多說,鑽進車裏就補覺去了。


    白唐和墨赦並肩躺在車頂上曬太陽,一致等日落。


    那些專家還在製定作戰策略,讓他們要先調查出敵人是什麽東西後,才能行動。


    不巧的是,白唐剛剛摸到了敵人的來曆,還沒來的及報告,或者說,不想報告。


    上次冥族的那場戰爭裏,人類表現出的戰力並不強,就算他現在將敵人的全部信息報告上去,怕也沒什麽作用。


    墨赦說地府派了兩位府君,神界也有人來,不出意外,三天之內,那位棲身在鳳羽某處的人就能被揪出來。


    人心難測,修為不夠,心有陰霾,就無法站在對方麵前,哪怕進來,也沒什麽作用。


    所以他希望那些人的戰術拖的再久一點,也別讓更多人進來辰川葬送。


    天邊殘陽如血,還剩下三個小時就入夜了,車裏的劉信真唿吸沉穩,已然沉沉睡去。


    白唐本來在跟墨神亂七八糟閑聊,突然就轉了話題,道:“怎麽樣?”


    墨赦接的很快,道:“眼神不對,中招了。”


    誰也沒提說的是誰,但他們都知道彼此說的是劉信真。


    白唐毫不意外的哦了聲,友好的提議道:“一會捆起來。”


    墨赦點頭,道:“人心裏的惡念一旦放出,就是猛獸出籠,可能收不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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