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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到最後,他們都從那樣一片炙熱的力量海洋裏走了出來。


    白唐翻手,那把暗紅色的長刀又如光影般消失在他身體裏,他長長的喟歎一聲,道:“湯圓,你還是你嗎?”


    白湯圓偏了偏頭,道:“是吧。”


    總共也沒多少記憶,經了那麽一遭,還記著的就剩下跟白唐他們一起生活過的那一點了。


    白湯圓心想,它應該還是它吧,隻是認了個蠢主人,也沒什麽不一樣。


    白唐輕微的笑了下,用手捏著它頭上的暗紅色犄角,道:“能收迴去嗎?你這個樣子,也忒怪異了。”


    白湯圓氣氛的用爪子抓他,道:“這個形態最帥了!一點都不怪異!”


    白唐苦口婆心的勸道:“你看你這個角,還有這沒用的幾隻小爪子,這要是給人看見,分分鍾要切片的。”


    白湯圓氣的想咬他,它的角那麽漂亮,爪子也很好看,電視上那些人都喜歡的很!


    它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紅翡翠一樣的眼睛裏都是控訴。


    白唐鍥而不舍的繼續騙龍,道:“外麵有很多穿白大褂的科學怪人,湯圓啊,你這個物種,嘖嘖,他們肯定想切片看看構造,你要是不能藏起來,以後就不能出來。”


    白湯圓憤憤拍爪:“那我咬死他們!”


    白唐就笑,又覺著這小東西沒以前那麽好騙了,實在是長進很大,但看那神態,卻依稀還是自家那隻沒什麽智商的白湯圓。


    白唐又忽悠了兩句,許諾隻要它以蛇的形體出現,就給它抓很多很多的鬼,還給它零食翻倍。


    白湯圓就聽話的收起爪子,在他肩上一滾,就化作一條渾身圓溜溜的暗紅色小蛇。


    白唐看著它跟原來幾乎沒差的樣子,露出老父親樣的欣慰臉,還未說話,就聽白湯圓道:“白白,我想玉九了,還想王五和黃七。”


    白唐默默在心裏補上一句,還有墨赦。


    他微笑著,道:“我也想……等吃過飯,咱們就迴家去。”


    ……


    但吃完飯,他們卻沒能如願的啟程返家。


    因為外麵的世界,已經再不是他印象中的樣子。


    蘇毓秀陪在他身側,一邊隨著他在大街上走,一邊道:“……就是這樣了,什麽都還在,但什麽都不一樣了。”


    白唐看著冷冷清清沒幾個人的街,以及那些都貼著符篆、掛著辟邪銅鏡的店鋪,心情格外的複雜。


    剛才蘇毓秀說,世界鬼魅橫行,國家官方已發布了賢才召集令,號令所有省市縣鄉都做出防禦,這段時間內,那些原本還隻存在於熊說中的職業也都翻了身,開始真正的在人間行走。


    白唐在街上走的時候,甚至還看見了幾個當街捉鬼的年輕人,他們說說笑笑,每個人手上都捏著一個妖物,其他行人也仿佛早已習慣,隻眼神又羨又敬。


    白唐摸著繞在他脖子上,將腦袋垂在他胸前的白湯圓,那冰冰涼涼的觸感,能讓他很好的平靜下去。


    他道:“真的都變了啊。”


    蘇毓秀穿的依舊漂亮,應道:“從我撿到你,你睡了整整一


    個月啊,可不就都變了。”


    現在是初秋,溫度卻已經降到了一個點,讓普通人都早早翻出了薄風衣。


    蘇毓秀這次的住址在一個二線城市,仍舊是住著最頂級的豪宅,安保人員裏還有幾個修道法的,依然是有秩序的人類社會。


    白唐和蘇毓秀漫步在空曠的街上,看著飄散在空氣裏的那些人眼不可見的灰色霧氣,滿臉都是不可置信,“……都這樣了?”


    蘇毓秀自然的笑道:“對啊,現在你們捉鬼師特別值錢,”她又得意的一笑,調皮的向白唐眨眼,“但我雇的起你哦,我不缺錢。”


    白唐側眼看她,但見四周皆是煙青色,仿佛褪色的老舊水墨畫,隻有她一襲白衣,格外青春靚麗。


    他笑了下,伸出手,道:“美女,借個手機啊。”


    從醒來後,他就一直在適應這個看起來已經不一樣的世界,心裏還有陰霾一直存在,直到現在,才有些真實感。


    他想給留守在家的玉九打電話,還想給很久不見的藺菱打電話,看那丫頭這些日子都還好嗎?更想給自家墨神打電話,也不知道他在那哭喪棒裏修養的怎麽樣,是不是都好了。


    但他隻打通了藺菱的電話,那小丫頭一如既往的中氣十足,但說話間已沉穩不少,隻愛獵奇的心思一直未變,還磨著他問他在哪兒,要跟他見麵,還說那張白唐用人民幣給她做的護身符已經殘破,要討一張新的。


    白唐就笑,隻說過幾天有空去給她補充一些符,讓她等著就是。


    藺菱不服,兩人又吵鬧了幾句,那些往日的情誼仿佛都瞬間漫上心頭,兩人經久不聯係的生疏悄然無蹤,接著,就是藺菱壓抑的低聲哭泣。


    隻有幾聲,就若無其事的掛了電話。


    白唐心裏也是一酸,鬼魅橫行,普通人確實要更加艱難,


    玉九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不知那家夥又在做什麽。


    但白唐想,他把黃七留在了家裏,有那個家夥在,總不會讓玉九出了事。


    微微笑著,心裏又是惆悵。


    ……


    已經到了晚上,白唐身形如燕般躍上房頂,信手拈起一縷靈氣,就在宅子頂部畫上一道紫色避鬼符,眼看著隱秘的符文在屋子四周若隱若現,他才又一翻身,輕飄飄的從幾層樓高的房頂躍下,半點聲音都未曾發出。


    “湯圓,我感覺我身體裏充滿了力量。”他一邊敏捷的獵豹一樣翻牆落地,一邊跟在他肩膀盤成詭異姿勢的白湯圓說話。


    白湯圓唔了聲,用尾巴掃他的後脖頸。


    白唐又迴頭看了眼那隱匿在黑暗裏的宅子,微微挑起一邊嘴唇,道:“出去浪一圈,明早再迴來。”


    白湯圓眼睛發亮,跟在黑暗裏閃耀的紅寶石一眼,它吸了一下口水,念經似的念叨:“捉鬼捉鬼捉鬼。”


    白唐灑然一笑,道:“捉。”


    本來他晚上出來,就是為了捉鬼的,不過他想捉的可不是尋常的鬼,而是這城市裏的負責鬼差他得問問,必須要問問那破地獄怎樣了。


    他翻出了那豪華至極的住宅區,目標明確的朝著右邊


    拐去,穿梭進黑色的夜晚裏。


    城市裏街道更加冷清,哪怕月光明朗,路燈也盡職盡責的亮著,但那些光亮都仿佛被壓縮在一個範圍裏,城市裏大片大片的,還是沒有被光照射到的黑暗。


    那些影影幢幢的建築裏依稀有尖叫響起,但總體還是安靜那些低級的鬼魅邪靈,都被修道者用陣法拒之門外,起碼能給則會座城市裏大部分人一個安眠的夜晚。


    隻有那些靈力超過警戒線值的東西才會在城市裏遊竄,所以也才有了巡夜人,一群為了守護夜晚寧靜的修道者,或年輕,或年長,或男或女,卻都是一身的熱血。


    又是一波巡夜人悄無聲息的從遠處過來,手電光上下掃著,還有隱隱的符光,白唐隻一側身,就將自己隱到了黑暗的陰影裏。


    待那三人過去,才悠悠然從黑暗裏出來。


    白湯圓看的糊塗,問道:“怎麽呢?怎麽還要躲著?”


    白唐動了動肩膀,道:“太麻煩了。”


    早在那些人沒看見他的時候,他就感知到了那三個人,甚至於那絲絲縷縷陰氣將他們的影像都傳迴到了他腦子裏。


    那三個人裏,有一個曾在那一界折花會上碰見過,他本能的不想跟可能認得他那張臉的人碰麵。


    畢竟……誰也不知道,他現在還是不是人。


    無數縷細如毛發的陰氣在他的操控下遊走在城市裏,盡職盡責的為他窺探那些想要的信息,這一窺探,就窺探到了那蹲在街角碎碎念的正牌鬼差一隻。


    還是個老熟人,他們之前還合作的十分愉快。


    白唐想著,嘴角提起一抹微笑,身形如煙如霧,一下就飄出了百米遠。


    “湯圓,我覺的我能上天!”


    身體裏充滿力量,仿佛隻要他一揮手,連天都能捅個窟窿出來。


    “嗯,嗯,你不要老想著跑,你給我捉鬼鬼啊,你不給我捉你就放開我啊,我自己捉!”


    白唐據不放蛇,批評道:“這個時候咱們要共同進退啊,你看看這周圍有多少惡狼,湯圓啊,不管是蛇是龍,都不能這麽不講義氣啊。”


    白湯圓在他肩膀上磨牙,道:“你一拳能打死一百頭狼!狼都不敢咬你!”


    白唐笑嘻嘻道:“那是我厲害啊……可這也不能作為你拋棄我的理由!再說你看看你這小肚子,你自己偷吃了多少啦?必須要節食!不然你就是刻意拉低我白家的顏值!”


    他歪理一套一套的,白湯圓聽的兩眼冒火,偏還找不到話來反駁,隻好拿他的衣服撒氣。


    白唐就摸著它的腦袋笑,然後繼續帶著他走街串巷追鬼差。


    ……


    天上黑的讓人心驚,在夜幕裏活躍的鬼怪卻格外亢奮,那些刻意讓普通人都能聽見的哭喊叫囂吵的鬼都脾氣暴躁。


    美人作為地府不起眼的鬼差,在地獄大亂之後才提心吊膽的返迴了地獄,然後就被征召了,又一次被嚴重缺鬼的地府踢上來捉惡鬼,還給分派了指標。


    但人間的鬼實在太強了,那種不怎麽兇的鬼存活的真的不多,基本跑出來的都是惡鬼,都兇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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