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子看向高大男人手裏捏得那幾塊木桶碎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哄了。他看出來了男人是故意如此,以他的法力別說是這個小破桶,就是千燈鎮塌了也能恢複如初。


    佘青雖然嘴上說著哄不好,眼裏滿滿都是捉弄,明顯是覺得他的貓過了一千多年居然在意一個破桶而不在乎他,所以故意為之。


    玄明子心裏暗罵一聲,白兔已經不哭了,就一直抱著毛絨絨的小貓。他現在和佘青生氣了,即使佘青施法將山泉水引滿了全鎮的吃水缸裏他還是不理佘青,大有有本事你就弄死我的態度。


    隻是一趟又一趟得將洗幹淨得土豆和紅薯放在鎮民得院牆上。雖然山裏民風淳樸,但鎮民為了抵擋時不時下山晃悠得野獸,每家每戶還是緊閉院門。


    從佘青的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小孩本來就圓現在紮了一個丸子頭顯得更圓了的後腦勺,白兔氣鼓鼓得往前走,幾乎一路上都是安靜的。清晨山裏有著薄薄得霧氣,似乎是姑娘身上的輕紗,襯得周圍的樹木若隱若現。


    山上的資源很豐富,就這一會佘青看見了許多的野果,以及鮮豔得蘑菇還有長在樹上的木耳。


    森林裏的動物都躲藏起來了,佘青察覺到了許多對他來說微弱的氣息,對於這種情況他早就習以為常,也沒有興趣隱藏自己身上的氣息。


    他一點不在意自己將白兔惹生氣了,反正在之前幾百年得時光裏這是常有的事情。黑貓被白兔抱在懷裏,安安靜靜得看著前方,這樣的景色這樣的陪伴他們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小孩雖然小但走得出奇的快,似乎周圍的霧氣對他沒什麽影響,他總是能敏銳得察覺前方得障礙物,然後迅速改變步伐。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他們雖然一開始是打算定居在萬龍觀裏,但是其實除了一個從垃圾堆裏撿來的小褥子,他們也沒什麽東西,唯一的一個木桶也被壞心眼的佘青故意弄壞了。


    白兔收拾了又收拾就算把牌匾也帶著,也隻有一個小小的包裹,就連包裹也是舊得,流浪街頭得時候,有一天下起了大暴雨,白兔抱著玄明子在小巷子裏躲雨得時候撿到的。


    是一塊白底碎花得布料,白兔發現它的時候,布料正掛在巷子裏一堆廢料上麵隨風飄揚。應該是風雨太大主人來不及收,這才讓他們占了一個大便宜。


    白兔就這麽一直埋頭往前走,他似乎對離開這個地方沒什麽感覺,倒是玄明子被白兔抱在懷裏,還時不時得迴頭看著那座越來越小得道觀。


    金黃色的瞳孔裏是滿滿的懷念,玄明子直至看不見那座道觀得身影之後,才發出了一聲悠悠長歎,毛絨絨的腦袋靠在了白兔的小肩膀上。


    “白兔,我們以後還會迴來嗎?”自從玄明子變成一個貓之後,就莫名開始多愁善感了起來,他靠在白兔的肩膀上語氣有些悶悶的。


    “不,知道。”白兔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他年齡太小了對明天沒有什麽期待,隻是固執得過好每一天。


    “我忘了,你三魂六魄有異常,感受不到過多得情緒。”玄明子看著板著一張嚴肅小臉的白兔,又轉換了一個姿勢舒服得躺著。


    玄明子初遇到白兔的時候,他的情況比現在糟多了,不會笑不會哭就像是一個漂亮的木偶空殼一樣。


    “你一個大男人要點臉行不,霧都散了還在孩子懷裏趴呢!”佘青已經被他們兩個忽略了好大一會,他有些不悅得皺眉找起了那隻猥瑣小貓的事。


    玄明子頓時尷尬了,從白兔懷裏輕輕一躍,一個完美著地像一隻狗一樣逐步跟著走的飛快的小孩。


    日上三竿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森林裏穿梭行走,動物們感受到令人窒息得威壓,紛紛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趴下來瑟瑟發抖。林子裏除了風吹過樹葉得沙沙聲,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


    玄明子因為有著一身自帶的皮草,這會已經熱得喘不過來氣,吐著舌頭散熱。看著前麵賭氣得小孩,他累得趴在了地上:“白兔,我們歇一會吧。”


    白兔聽見玄明子的聲音才停下了腳步,抱起小貓找了一處涼陰坐下,那是一棵巨大的榕樹,不知在山裏生長了多少年。


    樹身估計就算是兩個成年人環抱都抱不過來,粗壯的根須有一部分裸露在地麵,灰褐色的老皮顯得有些扭曲猙獰。


    白兔就坐在老樹得根須上麵,粉嫩的小嘴已經有些起皮了,顯然是渴過了頭。白兔沒有裝水的東西,流浪得時候也都是跑到河邊用手捧著喝。


    佘青就站在離白兔一步遠的位置,看著還板著一張小臉的孩子,心裏更加確定這就是他養的倔貓,連生氣不理人都一模一樣。


    玄明子也不管髒不髒了,直接癱倒在泥土地上,肉乎乎的肚皮被露了出來,尾巴擋住了隱私部位,他現在感覺自己是一隻死貓了。


    緩了一口氣玄明子就覺得不對勁了起來,他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太久沒喝水口腔有些出血了,現在一歇才發現不對勁。


    他吸著鼻子整個貓站了起來,沿著血腥味就走了白兔的腳邊,白兔穿得是一雙黑色的運動鞋,他坐的地方正好因為下雨有一個淺淺的小水窩,因為沒有下腳得位置白兔半隻腳掌踩進了水窩裏。


    水窩裏頓時染上了粉粉的顏色,玄明子發出一聲尖銳呐喊:“白兔,你腳磨出血了,快脫鞋。”


    白兔坐得很乖巧,兩隻小手就放在大腿上,一聽見小黑的尖叫他有些不明白的歪了歪頭。


    佘青皺了皺眉頭,他現在聞不到什麽味道,因為他隻有半顆頭另外半顆上麵才有鼻子,隻有找到那半顆頭自己才能擁有嗅覺。


    佘青看著倔了兩輩子得白兔,一把把小孩抱在懷裏,白兔雖然生氣但還是沒有掙紮,隻是任由他脫下了自己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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