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甜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轉迴去了,重新看湖。

    青函站在旁邊低著頭心驚膽顫。

    方君乾噙著笑往這邊走,青函站在小姐的身邊聲音極低的叫了一聲攝政王。

    他沒有理會,坐在亭子的一邊,眼角微微挑起,“小叫花子?”

    紗甜奇怪的撇過頭,看了他好久才迴想起當初的那幾籠包子,這記憶雖然久遠,但是對她還說還是很深刻,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沒有東西吃的日子真的太痛苦了。

    方君乾看到她目光露出了然,知道她認出她是誰了,剛想說話,就看到她點了點頭就把頭轉迴去了,低著小腦袋坐在那看湖。

    旁邊的丫鬟倒是急的都出汗了。

    “不認識我了?”他出口問道。

    畢竟是給過她一籠包子的人,紗甜應了聲:“認識。”

    想了一會兒,她疑惑的開口:“隔了這麽久,你怎麽一眼就認出我來了?”

    方君乾失笑。

    別說現在,她是紗府千金的事他當年碰到的她還是叫花子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怎麽會白白給一個叫花子包子?

    他方君乾可不是什麽大好人。

    他伸出左手摸了一下右手的中指,懶懶的出聲,避開了這個問題,沒有正麵迴答:“怎麽今天不跑去找將軍府的瞿揚反倒來參加榴花會了?”

    一說話他的眼睫毛就一眨一眨的,看著她微微一動眼睛裏的一瞳碧水就要漾出來一樣,尤其是一笑起來,就感覺完全抵擋不了這樣的誘惑。

    紗甜頓了頓,不喜歡這個人說話的語氣,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頭,然後把頭重新對向他,抿了抿嘴:“好像跟你沒有關係呀。”

    青函在背後嚇得手一抖,連忙上前輕輕扯了下紗甜的衣袖。

    她沒有反應的任由她扯。

    方君乾原本就隻是閑的無聊過來坐會,順便看看這個被紗家保護的滴水不漏的千金,想看看她跟當年有什麽不一樣。

    結果……她還是這麽倔強冷漠啊。

    “你要及笄了吧?”他閑然自得的趴在欄上,也不嫌棄髒還是不髒,動作做出來卻有一股獨特的風流味兒,“三年彈指揮間啊。”

    有些淡淡的悵意。

    紗甜嗯了一聲,“還有一年。”

    突然想到什麽,她轉頭問他:“你多大了?”

    “老咯,可能比你大一輪吧。”方君乾似笑非笑的開口,“哪像你們。”

    “哦。”她不甚在意的道,問題直截了當,“你娶妻生子了嗎?”

    旁邊的青函跟那兩個小丫鬟頭壓的更低了。

    誰人不知,朝上攝政王二十又四,未娶妻未生子,聖上安排他的婚姻大事都會被他甩臉嗬斥,可是長成這副模樣,哪家適齡的姑娘能不動心呢?

    據私下裏傳的,青函還知道顧家的千金二十多了還在家裏待字閨中,就是為了等攝政王呢!

    現在小姐這麽大大咧咧的問他,攝政王看在小姐這麽小的份上,應該也不會出口罵人吧……

    事實證明,攝政王不管你幾歲,涉及到他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是要罵的。

    他翻了個白眼,不客氣的道:“管好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吧!”

    紗甜聽話的哦了一聲,然後把頭偏迴去,不說話了。

    “你跑將軍府跑了三年———”方君乾把手放在欄上,整個人肆意的靠在上麵,特意拖長了語調,本來以為紗甜會好奇的轉過頭來聽他講,沒想到她還是決絕的以背對著他,巋然不動。

    他隻能憋住胸腔裏的一股氣,把後麵的話吐了出來:“你跑了三年,瞿揚對你還是以前那樣嗎?”

    “管好你自己吧。”她迴道。

    嘿喲!方君乾來興致了,他站起來坐到她旁邊,拉近距離,兩個人臉的距離估計隻有十毫米,隔得這麽近,他也看到了紗甜光滑細致幹淨的一絲絨毛都沒有的臉蛋,他扯了扯嘴角,笑著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那個瞿揚還是對你很冷淡呀,哎喲不就是那五年兩人在一塊嘛!人生還長著呢!”

    紗甜不理他,不跟他說話。

    但是她趴在那期期艾艾了好一會兒,還是咬了咬嘴巴跟他說:“你不懂。”

    “我哪裏不懂?”方君乾意興闌珊的開口,覺得自己怎麽有這個興致來跟這麽個小姑娘扯這些,真是莫名其妙,“你經曆過的我早就經曆過了。”

    話說完卻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著他,他往後退了一步,直覺性的奇怪:“你這麽看我幹什麽?”

    “那你們後來在一起了嗎?”紗甜仰著小臉,認真的問他。

    外麵的陽光照在她臉上,仿佛還照出了一絲羞澀的味道。

    方君乾卻遲了好久都沒說話。

    他看著這個場景,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站在他麵前一臉羞澀的人,若樹臨風,好像也這麽問過他。

    芝蘭玉樹的人兒啊。

    他陷進迴憶,被推了一把,才勉強迴過神來,看到眼睛依舊清澈的小姑娘,聽到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沒有。”

    就像之前什麽都沒有迴想起來一樣,方君乾衝她調笑道:“以後瞿揚不對你好你可以來找我啊,小紗甜,我肯定對你好。”

    他說完之後,紗甜果然沒再理他。一個人重新趴在了欄上,看著水下的魚遊來遊去。

    方君乾還以為她又不會迴答了,剛想站起來走,畢竟他還有事要迴去處理,沒想到卻聽到紗甜低低的又充滿堅定的聲音:“我不要,我就要瞿揚。”

    小叔,其他人我都不要!我就要你!

    方君乾神思恍惚了一瞬,然後收斂了一下臉上一直掛著的懶懶的笑容,站了起來,俯視著她的腦袋,“那我等著看。”

    等到攝政王走遠了,青函才有些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然後快速的貼近小姐,語氣急促的道:“小姐,剛剛那個是攝政王!您,您也真是……”太大膽了!

    後麵幾個字她沒敢說出來,但是她未盡之意紗甜還是聽得出來的,她擺了擺手,“沒事的,我跟他以前就見過。”

    青函呆了一張臉,看她。

    小姐現在也才十三歲,這幾年一直往將軍府跑,那她說認識攝政王豈不是是在小姐六歲離開紗府的時候!

    紗甜補充道:“是在我還沒被找迴來的時候,那時候他給了我一籠包子。”

    青函聽的一愣一愣的。等聽明白了,就莫名的有些心酸,那時候小姐多大啊竟然隻能靠攝政王施舍的包子來飽足三餐,再加上攝政王一開始叫小姐的小叫花子……

    青函在心裏默默的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夫人,然後她要在以後對小姐更更好一點。

    迴過神來見紗甜還在看湖,青函有些不忍看她一個人這麽無聊的看魚看下去,遲疑著道:“小姐,我們不去別的地方看下嗎?”

    紗甜拒絕的很幹脆:“不去。”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嗤笑。

    青函頭還沒轉過來,就聽到本來還無聊的看魚看了快兩個時辰的小姐一下子就興高采烈起來,歡快的叫聲:“瞿揚!”

    將軍府瞿揚?

    她把頭轉過去,不出意外的果

    然看到了瞿揚帶著一個小廝一樣的人往亭子這邊走。

    夫人讓她看著點不要讓小姐跟瞿揚接觸……但是小姐今天開始一直到現在,就沒有這麽開心過……

    青函一下子有些進退兩難起來。

    在她兩難的同時,瞿揚已經走過來懶洋洋的坐在小姐旁邊,靠在亭子上了。

    其實紗甜看魚的時候,他就已經來了。他在另外一個拐角的地方還特地點了幾柱香,就想看看這個煩人精在看魚賞湖上能認真的看多久,有沒有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間裏她坐在旁邊默默的久。

    事實證明,還真的是有。

    她竟然在沒有炒香子沒有吃的玩的情況下,硬生生趴在那認真的看魚看了一個時辰!

    瞿揚由衷的服……

    這股勁比他帶兵打仗還厲害。

    正當他實在看不下去或者說他實在沒有耐心等想要上前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方君乾。

    他上前的腳步頓了一下。

    隔著老遠其實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講些什麽,但是兩個人融洽相處的氣氛是個人都看的出來。

    屬下心驚膽戰的看著他,他倒是沒什麽想法。

    他知道方君乾還是另外一個人的原因,他也知道,方君乾這個人之所以不娶妻生子就是因為這個這個人的原因,愛那個人愛到他甚至可以失去生命。

    但是,他們兩個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瞿揚看著他那肆意的笑容莫名有些憐憫。

    所以就一直等到現在,方君乾走了,他才走了出來。

    紗甜臉上雖然沒有直接掛著大大的笑容,但是眼睛都彎成了一道月牙,足以從中看出她是有多高興,她熟練的攥著瞿揚腰上的柔緞,瞿揚也習慣成自然的接受了。

    “瞿揚,你怎麽也來參加這個榴花會了?”她眨了幾下眼睛,有些不明白。

    他不是最討厭這種會的嗎?

    瞿揚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對他來說,紗甜的臉上幾乎寫滿了“快來算計我我可蠢了”這明晃晃的幾個大字,榴花會每年舉辦每年都要出不少的事,什麽頭磕在假山上鮮血橫流以至破相的劉家千金,什麽被推入河中求救家仆下水撈人無奈下嫁的崔家小姐……

    這些事兒要說說個幾晚都說不完。

    瞿揚對上這張白白的小臉,想到她這傻瓜做的

    那些無厘頭的事情,譬如看著他她能看看兩個時辰的勇士,翻了個白眼迴她:“我呆在將軍府太無聊。”

    紗甜完全沒有懷疑,看著他連嗯嗯了幾聲。

    瞿揚:……

    你看,誰說對她不好……其實他也對她好了啊!可每次對她好她都察覺不出來啊!!

    難道要對她直白光明正大的說出口嗎?!

    他一個大粗人,還真說不來好聽的話。

    所以他煩惱的捏了幾下鼻子。

    旁邊原本還想阻止兩人聊天的青函,感覺到兩人之間別人完全不能插進去的氣氛,低下頭默默的閉了嘴。

    還是交給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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