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戰爭是遭遇戰,慕容清音帶著容易在雲都城外巡防的時候,遇到了出來侵擾邊民的犬戎騎兵。


    容易這是第一次真刀真槍的上陣殺敵,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慕容清音將他拽到身後,一槍挑了一個衝上來的騎兵,迴頭瞪他一眼:“你若這樣,立刻滾迴上京去!”


    這是戰場,不是給他發呆的地方。


    不能說這種時候,他還要分出兩個人保護這小兔崽子!


    容易唇色有些蒼白,但是還是跟了上去。


    他是要和清音哥哥並肩站在一起的,怎麽能給哥哥拖後腿。


    少年閉了閉眼,手上發狠,向著衝上來的犬戎騎兵刺了下去——


    血第一次濺在臉上,那種溫熱的感覺讓容易有些恐懼,卻又有些興奮。


    凡事有了開端就簡單的多了。


    容易手中的槍靈活起來。


    少年跟在慕容清音身邊,和他的清音哥哥配合的天衣無縫。


    不過小半個時辰,對方兩百輕騎被殺的一個不剩。


    玄甲軍這邊一百人居然一個都沒少,隻有兩個人受了些許輕傷,罵罵咧咧地口吐芬芳。


    玄甲軍戰士都在忙著打掃戰場,收繳物資,隻有容易呆呆地坐在馬上發呆。


    慕容清音看孩子發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從小在軍中長大,也該習慣了。第一次動手殺人,嚇到了?”


    “我反應太慢了。”容易抬頭,有些氣惱,“不該犯這種錯誤的!”


    ?


    慕容清音覺得自己多餘安慰他:“也還好,你還是個孩子。”


    “清音哥哥當年也不過比我如今大一歲。”容易氣鼓鼓地,為自己剛開始還需要慕容清音去救感到羞愧。


    “我和你不一樣。”慕容清音笑笑。


    他八歲就跟著師父上山剿殺流寇了,容易八歲的時候,他怕嚇著孩子,還專門留孟極在大營帶他呢。


    他伸手將容易拉到自己馬上:“好了,今天表現已經很好了。”


    他的弟弟,他帶大的孩子,怎麽可能不好。


    若是清揚來這裏,現在恐怕褲子都換過一條了。


    ……


    ……


    之後的日子裏,戰爭多了起來。


    容易從最初的不敢動手,到後來戰績能夠和檮杌比肩,隻用了不足一月。


    檮杌對此感到震驚。


    慕容清音也很震驚。


    這小子,跟孟極學了一身陰詭手段,一到了戰場上,下手狠,速度快,就像個殺神。


    關鍵是,他砍人砍累了就哭,一邊哭一邊繼續砍。


    幾次下來,一些犬戎士兵見到少年那身黑色戰甲,掉頭就跑。


    他們寧可被檮杌砍成塊塊,也不想看這小娃娃淚汪汪的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不僅傷害性極大,侮辱性更強。


    這樣一路挺進,到過年的時候,夏軍不僅收服了前秦失陷的十五座城池,還攻占了犬戎十城。


    容易不是頭一次在軍中過年,卻是頭一次在北疆過年。


    小家夥習慣了中原的新年,在邊疆的冰天雪地中,看什麽都什麽新鮮。


    此時大軍已經出了陽關。


    慕容清音安排好城中各處的防衛,轉身去找容易:“走,帶你去外麵逛逛。”


    “敢去嗎?”容易倒是有些遲疑。


    他們如今可是在犬戎,不是在大夏了,這樣貿然出去逛街,不擔心犬戎人報複嗎?


    “不礙事。”慕容清音笑容清淺,全不在意,“他們不過年,我和你換犬戎人的衣服去逛逛。”


    “好。”


    容易到底是個孩子,聽到慕容清音都安排好了,立刻就高興了。


    兩個人換了衣服出門,容易看著什麽都新鮮,嘰嘰喳喳什麽都想要,和普通孩子也沒什麽區別。


    慕容清音怕他亂跑,不得不將孩子的手握住:“別亂跑,跑丟了沒處找你。”


    檮杌在兩人背後,拎著一堆大包小包,忍不住腹誹。


    嗬,二少爺丟了您可能不找;小少爺丟了,您把犬戎翻過來,也得把人找到。


    也就小少爺這傻子信。


    瞧瞧,和爺牽手牽的那個乖巧勁兒,你就亂跑,爺還能不跟上?


    若是孟極聽的到檮杌的心聲,少不了要嘲弄他一番。


    蠢死了,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更蠢。


    容易走一路看一路,從撥浪鼓到羊角彎刀,看到什麽都喜歡。


    慕容清音便他看一眼,就直接買下來,以至於很快檮杌就快被大包小包給埋了。


    兩人走到一處酒樓,慕容清音抬頭看一眼:“這是陽關外最有名的酒樓,叫柳色新,要不要進去嚐嚐?”


    “柳色新?”容易抬頭看著匾額上奇奇怪怪的字,“清音哥哥認識犬戎的字?”


    “嗯。”慕容清音點點頭,“進去嗎?”


    “去。”容易笑著說。


    “好。”慕容清音帶著他剛要進去,孩子卻停住了步子。


    “怎麽了?”


    慕容清音站住,迴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孩子,詫異地問。


    “客舍青青柳色新?”容易抬頭問?


    “對啊。”慕容清音不懂孩子為什麽問這個,有些奇怪。


    “西出陽關無故人,我不去。”容易不動,死死抓著慕容清音的手不肯往前走了。


    他的故人就在他的麵前,他有,他不去。


    慕容清音無奈:“好,那就不去,我們換一家。”


    他笑著說,帶著容易繼續往前走。


    西域的街市並沒有因為戰爭而蕭條。


    商人小販依舊在吆喝著做自己的生意。


    慕容清音帶容易去了另一家酒樓。


    容易站在門口,先問了問酒樓的名字。


    “這家酒樓叫春風度。”慕容清音笑著解釋,“按道理,不該帶你來這裏。不過也著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將就一下吧。”


    “春風不度玉門關?”容易想了想,“這是反其意而用之?”


    慕容清音笑著揉揉他的頭發,笑的促狹:“是,春風一度。”


    “啊?”容易愕然。


    慕容清音笑著帶他走進去:“你還小,不懂也正常。不過這個年紀,也可以懂了。”


    “什,什麽?”容易一臉茫然。


    不等他再問,慕容清音已經拉著他走了進去。


    檮杌拎著大包小包跟了上去。


    心中忍不住繼續腹誹。


    嗬,說的好像少爺懂什麽是春風一度一樣。


    大老爺們,都二十的人了,到現在也沒個通房,春宮都沒看過一本,他懂個屁!


    還好意思笑話小少爺呢。


    小少爺幾歲,他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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