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極寫那封傳書的時候,手都在抖。


    謔,這內容。


    比十萬火急的軍情都紮眼。


    王爺看到會不會當場暴走?


    但是孟極心裏又覺得刺激。


    嘿,王爺看到會怎麽想?


    坦然接受是接受不了一點的。


    那剩下的,恐怕就是把皇上逮迴去了吧?


    哎呦。


    不知道王爺幾天會到臨安?


    孟極放走信鴿,迫不及待的往孟字營兄弟們駐紮的別院去了。


    兄弟們,勒緊褲腰帶,老子來開賭局啦。


    容易在前麵為賑災忙的如火如荼。


    孟字營的賭局在後麵開的如火如荼。


    王爺會不會來?


    幾天會來?


    來了以後會不會揍陛下?


    孟字營的兄弟們一邊陪著容易奔走在淮水大堤上,一麵用八卦的眼神探究著。


    容易險些被盯出心理陰影。


    晚上迴太守府的路上,少年試探著問孟極:“孟將軍,你們,最近是接到什麽新命令了嗎?”


    是小皇叔收到信太生氣了,要直接把他處理掉嗎?


    孟極孟槐,極善暗殺。


    落入他們手中的,通常都沒有好死……


    容易覺得自己得再爭取爭取……


    畢竟孟極孟槐是知道的,他可沒做任何對不起小皇叔的事。


    “皇上怎麽會這樣想?”孟極詫異。


    飛鴿傳書來去怎麽不得半月,這才幾天,皇上就按捺不住了?


    他想了想,又安慰道:“皇上放心,若是王爺有消息傳迴來,末將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沒有消息?


    容易更懵了。


    沒有消息他們天天那種眼神看著自己做什麽?


    好像自己已經是砧板上的肉,隨時都會被吃掉。


    孟極看著容易呆呆的樣子,忽然反應過來,忍不住偷笑。


    容易敏銳的發現了孟極那不正常的笑容。


    少年皺眉:“孟將軍,你們該不會是背著朕做了什麽手腳吧?”


    孟極嘿嘿笑了兩聲:“皇上這話說的,末將能背著您做什麽?”


    青年將軍坦然看著容易,神情真摯誠懇。


    容易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孟極迴到營地,立刻樂了:“來來來,結賬了啊,今日還沒消息迴來,輸了的來清賬。”


    自從開賭局以來,作為最大的莊家,孟極日日都有進賬,可謂賺的缽滿盆滿,簡直不要更開心。


    “啊?”


    暗衛營一片哀嚎。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不死心。


    “大統領,我再賭,王爺明日就會到!”


    有人咬牙切齒:“屬下相信,王爺肯定不舍得放任皇上納妃。”


    畢竟是個男人就不能容忍自己碗裏的肉被別人叼走!


    “謔,很有眼光啊。”


    一聲感歎。


    眾人訝然迴頭,震驚的發現,容易正笑眯眯的看著他們。


    孟極覺得腦殼都痛。


    皇上?


    怎麽會!


    這可是孟字營!


    就算是他們正忙著開賭局,也不可能絲毫察覺不到有人進入。


    唯一的可能就是容易的武功已經遠超他們。


    從前王爺是唯一一個可以不被察覺出入孟字營的。


    現在又多了一個!


    孟極慌忙跪下。


    身後,兄弟們唿啦啦跪了一地。


    容易仍是笑眯眯的,看起來並沒生氣。


    少年自來熟的拉了張椅子坐下:“起來起來,都起來。”


    看大家磨磨蹭蹭的站起來,容易笑眯眯地開口了:“孟極孟將軍,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大哥,開賭局這麽好玩兒的事情,你不喊我?”


    孟極險些又跪下:“不是,皇上……”


    “我又沒生氣,你怕什麽。”容易笑嘻嘻的說,“怎麽樣,孟將軍,帶我一個?”


    嗯?


    孟極瞬間活了過來:“皇上要押什麽?”


    “押我啊。”


    容易笑嘻嘻的。


    孟極警惕的捂住錢袋子後退一步:“皇上,過分了啊。”


    容易衝他勾勾手指。


    孟極立刻湊了上去。


    容易嘿嘿低笑一聲:“你我聯手,贏得錢,你的原數奉還,其他的三七分賬?”


    孟極一拍即合:“行,皇上拿七,末將沒意見!”


    容易笑得極其開心:“孟將軍高見!”


    可憐孟字營的兄弟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自家大統領賣了,還在為大統領安撫了皇上的怒火而傻樂。


    孟極勾起一抹賤兮兮的壞笑。


    嘿嘿,兄弟們,捂好你們的錢袋子,老子來啦!


    半月後,淮水水患平息。


    容易開始帶人清理水患過後的淤泥、屍體……


    許家已經提前安排了大批藥草,征集了若幹大夫,帶著差役給井水河水消毒、挨家挨戶分發預防疾疫的藥物……


    因為水患逃走的人慢慢迴來了……


    臨安城又恢複了久違的煙火氣。


    這一天,細雨微風。


    在漫天雨幕中,容易一襲黑色勁裝,笑著和街頭正在重建家園的人們打招唿。


    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兒,不知從哪裏折來一枝紫薇,舉著跑向容易:“哥哥,給你花。”


    容易笑著去接。


    小姑娘卻一個趔趄,摔倒在泥水裏,“哇”的一聲哭了。


    容易上前,將小女孩兒抱了起來,全不在意女孩滿身泥水。


    女孩抽泣著手裏殘落的花遞給容易:“花,壞了。”


    “好看。”容易笑著說,將女孩高高舉起,“謝謝你。”


    他的背後,一柄油紙傘撐了起來,高高舉過小女孩兒的頭頂,遮住了正笑著哄她的少年帝王。


    容易迴頭,對上了慕容清音若皓月清泉的雙眸。


    少年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小皇叔!”


    容易懷裏的小女孩看看容易,再看看慕容清音,轉手把那枝髒兮兮的花遞給了慕容清音:“哥哥,好看,花花。”


    ?


    容易一愣。


    慕容清音也一愣。


    他上輩子能止小兒夜啼,何曾被幼兒如此親近過。


    容易笑了起來:“好呀,小丫頭,看到更漂亮的哥哥,花花就不給我啦?”


    他將女孩兒抱在懷裏,捏捏她肉乎乎的臉頰。


    女孩眨眨黑葡萄般圓滾滾的大眼睛,想了想,又把花往慕容清音麵前送了送:“哥哥,更好看。”


    容易哈哈大笑起來:“小皇叔,快點兒,接花啊。”


    慕容清音僵硬的接過女孩手中的花,臉頰緋紅。


    女孩衝慕容清音張開手。


    令敵國膽寒的鐵血煞神,讓朝臣生畏的冷麵王上,紅著臉從容易懷中接過嬌小的女孩兒。


    唔,這孩子,好小,好軟。


    他一巴掌就能拍死——


    不不,是一巴掌就能托起來。


    慕容清音紅著臉將手中沾了泥水的花遞給容易。


    容易促狹地笑著:“小皇叔這是什麽意思?”


    少年的眼眸清澈璀璨,閃著動人的星光。


    慕容清音別開目光:“你要不要!”


    街上這麽多人呢!


    他要臉!


    容易笑著把花接過去。


    要,怎麽不要!


    隻要是小皇叔給的,哪怕是心口一刀,他也甘之如飴、欣然接受。


    小女孩忽然拍著巴掌笑了起來:“哥哥,哥哥,臉紅了。”


    慕容清音險些將手裏的孩子丟下。


    唔,一個兩個,都是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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