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老三向車跑去,我們也緊跟著。車子本身就離得不遠,沒兩步就趕到了。


    瘋子靠在車門邊上,看著周圍一圈迷霧,手裏還是把弄著手槍。看到我們跑了過來,手裏的動作戛然而止,轉向車後,打開了後備箱。


    我們把鐵鍬和鎬頭扔在了車裏後,紛紛地上了車。還是老三的駕駛位,後座上瘋子和巨巨則分坐在兩邊,馮勝遠被擠在中間,手裏抱著那個鐵盒。


    車子發動,駛在了大路上,老三聚精會神地開著車子,不忘嘟囔一句:“見鬼。”


    霧起很大。我看到近處的霧起被車割開,在引擎蓋上變成了一縷一縷的青煙飄散。根本難以看清前方有什麽,車燈照不開迷霧,盡數打在了霧上。


    老三不敢開快車,車子幾乎是在挪動著走。原本前方沒有多遠的十字路口,我們硬是走了十多分鍾。


    已經很晚了,十字路口的信號燈上上黃燈閃爍。在霧裏隻能看到模糊的閃光。說是閃光,其實也隻是能看到馬路的對麵有個黃點,忽隱忽現。


    順著馮勝遠的指引,車子向右邊的道路駛去。這段路幾乎沒有路燈,再加上霧氣,變得極難以看清路麵,更別說是遠處。


    十幾分鍾後,我們停在了一處廢棄的院落裏時,五個人都麵麵相覷。


    剛剛在馬路上,老三掌舵。突然發現遠處有兩個光點靠近。期初,誰也沒有發現,直到兩個光點漸漸的清晰了起來,我們才有注意到。


    那光點伴隨著汽笛轟鳴和破空聲迎麵襲來,幾乎要和我們撞上。我們慌了神,老三也是。忽然後座的巨巨站了起來,搶了老三的方向盤,往右猛打轉向。這時老三才如同驚醒一般,打起雙閃,踩下油門。車子向右飛竄,我們在車裏被甩的七葷八素。那一霎那,一輛大車從我們車旁擦身而過,車身帶著霧氣奔騰,震耳的汽笛幾乎要撕碎我的耳膜。


    “二杆子!不要命了!”老三大吼,不過後麵那兩個字被他硬生生吞了迴去。他想到如果剛才撞了上去,恐怕自己才是沒命的那個。


    “二杆子……”老三又罵了一句,不過聲音小了許多。


    之後我們幾乎是擦著馬路邊沿走完了剩下的路程,中間還有一段土路。其實也不一定是土路,這種顛簸的效果也可能是因為這是一段年久失修的馬路,因為這條路連接著一個已經廢棄了的巨大紡織廠。


    這個紡織廠現在正在我們的麵前,隱於黑暗與濃霧之中,我們隻看到了它的一角。而僅僅是這一角,我們就可以感受到這個建築的龐大。


    顯露的一角足有五層樓高,這裏似乎是辦公區而非廠房。石磚結構,木製的窗戶殘破不堪,玻璃稀碎,仿佛是在昭示它是上個世紀的成品。


    被遺棄的建築,霧氣和黑暗又為它蒙上了一層神秘感。給人一種它本不該存在於世的感覺。


    我們平複了心境後才準備下車。按道理來講,獵人不該會有這種情緒,我們每天都在刀刃之上行走,早該習慣了下一秒就是退場的情景。但在當時那輛貨車與我們擦身而過的時候,我卻有一種被扼住了咽喉的感覺。反觀巨巨,在那種時刻卻能做出正確的反應,不管是肌肉的反應還是神經的反應,他都甩走了車子讓我們脫離了危險。很明顯,他所受到的刺激明顯比我們要小得多。


    我很詫異,為什麽是他?偏偏是他在那時候保全了我們。老三也好,瘋子也好,他們不論是誰做出了那樣的快速反應我都能接受。可並不是他們兩,而是剛剛入行的巨巨,我的心中打起了鼓,他到底是誰?


    下車時,我刻意看了他一眼。他的臉色也有些許的蒼白,似乎也是剛從驚嚇中緩過勁來。但是那種驚嚇在他的臉上很不自然,那個神色仿佛是裝出來的。


    “來啊!領家夥了。”瘋子一聲喊,把我驚了迴來。


    我搖了搖頭,清醒了一點。不再去想那些,那檔子事兒以後也可以搞清楚,現在的當務之急則是把那五萬塊錢搞到手。


    我走向車後,瘋子正在把子彈裝槍。幾把手槍,一把短式霰彈槍。


    瘋子伸手把我的槍給了我,又順手給了我兩匣子彈。正常任務結束後,我們都會卸下武器,保存在一起,但是每個人都有固定的武器。使用槍械,性能固然很重要,但使用時間長了,武器就不僅僅是工具了,而是成為了夥伴。衣不如新,友不如故,就是這個道理。你隻有十分熟悉了你手中的這塊鐵疙瘩,才能將他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我撩起風衣,把它別在了腰間。


    我之前有講過,獵人的風衣獨特,長而寬鬆,過膝。可以參考《這個殺手不太冷》的萊昂的服裝,隻是比起那個精神的多。


    這樣式是有理由的,這種風衣可以盡量多的將武器放在身上,槍匣可以出現在腰間,在大腿,而刀具可以在身上的任何一處。


    雖說任務完成後我們都會將槍械聚在一處,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但瘋子卻無所顧忌,總是要在身邊留著一柄手槍。槍械是他的命,就像是毒品之於癮君子。


    武器分發下去,標配手槍。而瘋子卻拿起了那把散噴握在手中,他的腰間還別著兩把手槍。


    我轉身看見馮勝遠,他正直直的看著我們,手裏抱著鐵盒。他的眼睛盯著武器,有些渴望和貪婪。


    我支唿一聲老三,老三也扭頭,看見馮勝遠的樣子,輕哼了一聲,輕聲說道:“肺癆鬼也不怕震斷了胳膊。”


    說完,他大步走向馮勝遠,一把摟住他,強行帶走了,邊走邊說道:“別看了,沒有富餘的家夥了。小心著點吧,這鬼東西可是危險,你用不上,我能保護你。”


    巨巨緊跟上了老三,忽然迴頭一瞥。手電筒的微光下,巨巨的臉色顯得嚴肅而冷峻,毫不猙獰,卻足以讓人膽寒。我以為我看到了幻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而出現了幻覺。我猛地眨了兩下眼剛想確認,看到的卻又是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一張青澀而柔和的笑臉。


    “二老板四老板快跟上啊。”他笑了笑,轉身走去。


    瘋子跟了上來,好像什麽也沒看到,見我表情嚴肅,疑惑道:“二哥你怎麽了,感覺你一天心神不寧的。”


    “沒什麽。”我迴答道:“我哪一天不是這樣。”


    說完,我向前追去。


    我不確定我看到的是不是幻覺,如果是,那還好說,可能是這兩天太多的事兒的緣故。如果不是,那麽他是誰,為什麽要加入我們?就他的反應來說,絕對不會是普通人。我隔著風衣感受著槍械的形狀,我感到我腰間的老夥計正在發出不安的警告。


    轉眼走到了建築物的門口,我讓瘋子守住門口,警惕一些,瘋子將霰彈槍上膛,而我一邊心中想著事情一邊飛奔上樓追上他們。他們停在三樓處。


    樓道的燈光昏暗,隻能看清三個人的身影,最前麵的,大概能模糊的辨認出是馮勝遠。他站在一扇門前,準備要開門。


    我用手撩起風衣,放在槍柄上,以便隨時抽槍。


    門被推開了,一束白光從房間內迸射而出,眼睛剛剛適應樓道裏昏暗燈光的我們下意識地用胳膊遮在眼前。等眼睛漸漸適應了白光後,我看到房間內,有一人站在中間。雙手打開,麵帶著微笑。


    那張臉,我感覺似曾相識。


    “歡迎。”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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