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雲這一覺睡得可不踏實,睡夢中依稀聽見有人在說話,可始終睜不開眼,像是靈魂身體分離了一般,拚命想醒來,可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體內真氣瘋狂運轉,像是一隻陀螺,他看著自己的身體不斷地出汗發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具軀體就像是一個牢籠,將他死死困在這裏。


    猛然間,眼前一片紅色,恍惚隻見看見了青冥山大草坪,黃龍士遠遠望著他,李驚雲興奮的跑過去,邊跑邊喊:“黃大哥!”,可明明黃龍士從未動過,卻依然在遠處,怎麽跑也跑不到他跟前。


    李驚雲累的氣喘籲籲,忽然,腳下大地震顫,一片黑影從頭頂而來,遠處黃龍士皺眉看著他,李驚雲抬頭望去,隻見身後一條比整個山脈還要巨大的怪物正在凝望著自己,兩個眼睛如同山丘一般,深深朝自己這邊望了一眼,那兩隻眼睛眨了眨,又悄悄消失在了自己身後,猛然間渾身驚出一身冷汗。


    李驚雲從床上跳起來,喘著粗氣,心砰砰跳個不停,不由自主喊了一聲:“黃大哥?”,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屋內,渾身衣物早已經被汗水濕透,窗外大亮。


    薑萌端著飯來找李驚雲,但見李驚雲一副狼狽的樣子,捏著鼻子皺眉道:“欸,臭死了”,又退出房間,心想去給李驚雲買兩件衣服,匆匆下了樓。


    李驚雲撓撓頭,夢中那一幕還清晰在眼前,自己心髒不受控製一般還在砰砰的跳。


    許久,呆呆坐迴床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口中喃喃道:“奇怪”。


    門突然被推開,周初霽也端著一碗飯走了進來,聞了聞房中汗臭味,眉頭微皺,放下碗道:“你怎麽這個樣子?”。


    李驚雲道:“我也不知道啊”。


    周初霽皺了皺眉,捏住鼻子道:“你先吃飯吧”。


    也轉身出了房間,走到一半,心道:怎麽不見李重八那個胖子,悄悄靠近李重八的房間,從房中傳出一陣鼾聲。


    暗自道:“不知萌萌姑娘去哪裏了,此時偷偷溜走,可不是極好?”。


    薑萌帶著給李驚雲的衣服迴到客棧,才進了李驚雲的屋子,看見桌上飯碗,翻個白眼,把衣服丟給李驚雲道:“換上吧”。


    李驚雲喜道:“謝謝萌萌”。


    見薑萌氣唿唿的轉身離開,摸摸後脖頸自言自語道:“我又惹萌萌生氣了?”。


    匆匆換上衣服,把桌上的飯吃了,迴身收拾自己東西。


    出了門大叫道:“萌萌,我的棍子……”。


    眼前飛來一根白色的影子,下意識抓在手裏。


    薑萌道:“你去看看李重八醒了沒有”。


    李驚雲拿著包袱朝李重八的房間走去,聽見裏麵傳來鼾聲,站在門口道:“李先生,我們要走了”。


    李重八立即從床上跳了起來,道:“來了來了”。


    四人退了房間,搭上昨日來的馬車,李重八還是充當車夫的角色,慢悠悠出了兩江道。


    李驚雲但見薑萌拿著自己的棍子翻來覆去好奇的查看,忽然道:“驚雲,把那本山河圖給我”。


    李驚雲聞言“哦”了一聲,從包袱中拿出那本山河圖。


    薑萌翻了幾頁,果然在兩江道附近找到了一個標注的紅點。


    皺眉微微思索,又將山河圖給了李驚雲,暗自猜想這裏的東西到底和青冥山的那個有什麽聯係。


    猛然間,車身一陣晃動,三個人顛的左搖右晃。


    李驚雲跳下馬車查看,卻見李重八揉了揉眼睛,道:“不好意思,趕車趕著睡著了,沒事沒事”。


    李驚雲聞聲又上了馬車低聲道:“李先生說睡著了,要不換我去趕車,叫他來休息休息?”。


    薑萌總覺得那個胖子還有什麽隱瞞著自己三人,想了想道:“也好”,她想趁那胖子睡著好好看一下這個胖子的來曆。


    李驚雲朝車外大喊道:“李先生,停一下”。


    李重八聞言將車馬停了下來。


    李驚雲跳下車去道:“李先生,你去車中休息一會兒,我來趕車吧”。


    李重八還要推辭一番,但見李驚雲已經上了車板,帶著愧意道:“多謝小友”。


    轉身將肥胖的身軀擠上馬車,衝兩位姑娘訕訕一笑,堵在車門口,橫躺下睡覺。


    不多時耳側便有了打鼾的聲音。


    薑萌心道:也不知這個胖子昨晚做什麽去了,好像是一晚沒睡的樣子。


    朝周初霽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在胖子身上輕手輕腳的翻動。


    本來車馬便顛簸,這一番翻動那胖子毫無意識。


    兩人各自翻出來一些東西,一遝不知道做什麽用的符隸,一麵小鏡子,柄上有繁複的花紋,背麵刻著五行八卦,還有一塊寫著:捉妖宗幾個篆字的銅牌,背麵寫著:捉妖宗第二十八代弟子李重八。


    還有一個小小的布袋,裏麵什麽也沒有。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東西了。


    兩人又將東西放迴去。


    薑萌小聲道:“想必這胖子沒有騙我們”。


    周初霽道:“既然是什麽捉妖宗的人,那怎麽會騙那些鎮上的人去蛇窟尋死呢?”。


    薑萌道:“這些人行走江湖都是深一腳淺一腳,萬一自己捉妖不成,反害了性命那豈不成了笑話,當然是拿旁人的命去堵”。


    周初霽聞言皺眉道:“這何殺人放火的惡賊有什麽區別?”。


    薑萌歎了口氣,許久道:“他若是能除了那蛇妖,自然是一份功德,那些跟著他一起送了命的人,自然也享受這份功德,可是像他這次沒能除掉那蛇妖,往後蛇妖出來作亂,那便是一件禍事,是非因果都要背在他身上,遲早會遭報應,隻能等他師傅來再把那蛇妖除了”。


    周初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忽然看見旁側裏掉出一本小冊子,薑萌心中一頓,好奇的撿起來,翻了幾頁,發現原來是胖子和自己師傅四處除妖的記錄,心中不由對胖子的形象好了一些,等翻到最後一頁,上麵寫著幾個字:九華山除妖紀事。


    忍不住好奇看了下去。那冊子上起初寫了一些風水方位,又寫了一些山川走向,最後寫了一處名為九華山天池的地方,仔細讀下去,越看越心驚,隻見冊子上寫著:白蛟,金剛境之上,師祭山川陣圖,以道身鎮壓冰湖之下,歿。剩餘一人逃出。


    看了看身邊那胖子,心道:這胖子騙我們說去叫師傅,哪有什麽師傅,早就死在九華山天池了。


    想了想,沒把這事情說出來,又把小冊子放迴去。


    周初霽道:“寫了些什麽?”。


    薑萌扔到一邊道:“也沒什麽,就是一些家長裏短,沒什麽好看的”。


    暗自道:他師父既然已經死了,那蛇妖怎能除掉?自己三人也有參與,往後免不了背因果是非在身上,微微歎了口氣。


    一路無話。


    兩人被車顛的昏昏沉沉,也進入了小睡。


    忽聞李驚雲道:“我們到汴州了”。


    睜開眼,身邊那胖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和李驚雲坐在前麵一起趕車,那些被兩人掏出來的東西也不見了。


    縱眼望去,眼前山水已經有了江南水鄉的樣子,比起兩江道,這座城鎮何止是大,簡直大的不是一星半點。


    離自己幾人不遠的牌匾上,寫著兩個字:“汴州”。


    還未進城,忽聞耳邊說說笑笑的聲音,迴頭望去,幾個白衣弟子,似乎是點蒼或者是逍遙門下的,正從身邊走過,路過自己與周初霽時,眼中一亮,不由多看了幾眼。


    走到遠處還迴頭張望。


    薑萌收拾了行李道:“我們在汴州多待幾日,我看此處有其他門派的弟子,想必有好事情可以看”。


    李重八伸出三個指頭掐掐算算道:“哎,今日是元宵佳節啊”。


    薑萌一呆,她在蓬萊島從來沒過過什麽元宵節,隻是爹爹順嘴一提,便沒有了下文。此時看向城中,但見滿城紅燈籠,一片喜氣,心中愉悅道:“那我們在這裏待兩天,然後再出發不遲”。


    周初霽眉頭微皺,聞言也不好說自己急著趕路的事情,想了想心道:父皇賓天,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到驪山,不差這一兩天的事情。也不再有什麽煩惱,跟著三人進了城中。


    李重八道:“幾位先去,我把這車馬找個地方放了,然後再去尋幾位”。


    李驚雲道:“反正我們也要住店,不如一起先把東西放了再去逛這汴州成,城,這城好大啊……”。


    薑萌此時已經不是特別煩這個胖子了,反而有一絲同情。


    細細想了一番,暗自道:“爹爹長說,為證道者,必不被艱難困苦甚至性命威脅所嚇倒,這胖子和自己師傅除妖捉鬼,師傅死了,自己也差點送了性命,還想著去驪山捉妖,也不失為一條好漢”。


    這般想著,幾人在城中靠近一條大河的地方找了一家臨街的客棧,付了房錢,將東西全都放好,一行四人在城中亂逛。


    李驚雲開始還興致勃勃,轉了一會兒便覺兩腿像是灌了鉛,再看那兩個姑娘,邊挑邊買,自己和李重八身上已經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東西,不由得相對一眼,各自歎了口氣。


    再看那兩個姑娘,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喃喃道:“真難啊”。


    李重八拿著大大小小的東西,眉頭微皺,遠遠看著方才幾人過來的那條大河,心道:有妖氣啊。


    正盤算怎麽把河內那妖除了,想了想暗自道:“山川河神,也不見得都是些惡徒,若是今日不作妖,還是放他們一條生路的好”。


    思索間,周初霽又將兩大包東西放在了李驚雲和自己身上。


    李驚雲走不動了,找了個板凳坐下來,還沒坐穩,李重八大屁股一抬低聲道:“那邊兒去點”。


    兩人擠在板凳上一臉惆悵。


    猛然間前方一陣騷動,李重八縱眼望去,但見妖氣衝天,大聲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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