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琉璃沒想到會遭遇這麽大麻煩,且不知那異獸是何物,光看著動靜,就不是此間三人能應付的。


    三人往前疾奔一陣,身後動靜越來越大,猛然間遠方群山中探出一個碩大的頭顱,隻那一瞬,葉琉璃頓時臉色慘白,忽聽一聲尖銳的急嘯,群山之中一雙碩大的翅膀煽動著群峰,一層層綠浪翻湧,猛然間一陣狂風將吹到三人臉上,人皆驚駭。


    葉琉璃驚唿道:“跑,繼續跑,往前麵的山林中跑”。


    如此巨力之下,什麽一劍光寒十九州都是白搭,是福是禍,全靠個人運氣。


    這三人狂奔著,恍惚間聽到一陣輕靈的笛聲。


    薑萌突然一頓,呆在原地。


    李驚雲一把拉過薑萌,沒命的往群山之中狂奔而去。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山林巨木近在眼前。


    那九池邊上,一座簡單的小院子,裏麵搭著一個茅屋,此間竟是有人!


    葉琉璃吃了一驚,三人停住腳步。


    李驚雲道:“現在怎麽辦?”。


    葉琉璃道:“橫豎都是一死,此間既然有人,必是高人,進去看一看,或許有一線生機”。


    李驚雲伸手去拉薑萌,薑萌卻呆在原地不動。


    葉琉璃率先走進院子,高唿道:“不知哪位仙人前輩在此,晚輩有禮了”。說著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半晌聽不見動靜。


    葉琉璃迴頭看看院外二人,眉頭微皺,心道:如今隻能試一試。


    邁步朝那院中走去。


    小院極為幹淨,有人常年住在這裏。走近茅屋,又朗聲道:“不知那位前輩在此,逍遙葉琉璃拜見!”。


    “婆婆媽媽婆婆媽媽,哪裏的逍遙葉琉璃,沒聽過沒聽過,該你了,快下快下”。


    一陣急躁的聲音從茅屋中傳來,葉琉璃一呆。


    正此時,有人從身邊走過,緩緩伸出手去推門,李驚雲正要拉住薑萌,已經來不及了,茅屋門應聲而開。


    那屋中正對著門放著一張簡陋的木桌,兩個人正坐在桌前,桌上擺著一方棋盤,黑白兩子分明。


    其中一人緩緩撚起棋子,思索半晌,不知落在哪裏,恍惚間抬頭,看見了直瞪著自己的少女,哈哈一笑,扔了那棋子道:“不下了不下了”。


    對麵那白頭發老頭也看見了這少女,衝那中年男子道:“就她?”。


    薑萌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小嘴一撇,哇一聲哭了出來。


    那中年男子攬過少女抱在懷裏,心疼道:“別哭了別哭了,爹爹給你捉隻大鳥來玩”。


    葉琉璃和李驚雲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白胡子老頭吹胡子瞪眼道:“薑老兒,棋還沒下完呢”。


    那中年男子道:“誒,不是還有兩個人嘛,你叫他們過來下,沒見正忙呢嗎”。


    白胡子老頭急匆匆拉過葉琉璃,給他搬了一張小板凳,把葉琉璃摁在板凳上道:“該你了,快下快下”。


    葉琉璃一懵,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試探著從旁邊棋婁中撚出一顆棋子,隨便找了個位置按了下去。


    白胡子老頭細想半日,琢磨不出這一首是何意,一時間竟不知怎麽下。


    一邊薑萌已經止住了眼淚,那中年男子輕聲道:“一別四年,都是爹爹不好,你這就跟爹爹迴去,往後沒人欺負得了你,好不好?”。


    薑萌擦了擦眼淚,使勁兒搖了搖頭。


    那中年男子道:“你要什麽,盡管說,我都去給你拿來便是,這天下之物隻要你能說的出來,爹便去給你找”。


    葉琉璃此時心中掀起波瀾,他方才聽到白胡子老頭稱眼前這中年男子為薑老兒,便仔細迴憶自己聽過的一些姓薑的厲害人物,想來想去,唯有東海蓬萊島劍仙薑崇一人,暗自心驚,不想身邊這女娃,竟是薑崇之女。


    這其中最驚訝的人自然是李驚雲,隻不過他不止眼前這二人身份,隻道萌萌遇見了自己爹爹,心中歡喜,一時間想起自己,不由得心中酸楚,這空當兒,正躲在簷角下抹眼淚。


    薑萌此時方才從那中年男子懷中起來,道:“這四年你去哪兒啦”。


    薑崇道:“去見了一些故人,又去給你娘另找了一座風水之地,這是你黃爺爺”。


    薑萌聞言,微微低身道:“黃爺爺好”。


    那老頭道:“什麽黃爺爺,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叔叔,黃叔叔好才對”。


    薑萌被這老頭逗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突然想到李驚雲,忙去把李驚雲從門外拉進來道:“爹爹,這是驚雲,這一路上多虧了他,否則你女兒早就叫人捉去吃啦”。


    薑崇聞言道:“多謝小友照顧厚恩厚德無以為報”。


    薑萌聞言,趴在他爹耳朵邊說了幾句話,隻聽得薑崇眉頭微皺,沉吟半晌道:“不知小友要學什麽功夫?我隻是在棋術音律有一點心得,若是教功夫麽,這……”。


    薑萌道:“爹爹劍術天下無雙,不如教他一劍斷江海的本事,或者劍開天門這種不中用的也成”。


    這兩句隻聽得葉琉璃心裏發毛,什麽叫不中用的劍開天門?耳邊又傳來黃老頭催自己落子的聲音,匆匆提起一枚棋子,按在棋盤上。


    卻聽黃老頭哈哈大笑,將一枚黑棋落在棋盤上,大笑道:“薑老兒你輸啦,你輸啦”。


    薑崇聞言,低頭看去,卻見葉琉璃將自己布局下的一團糟,吸氣道:“不算不算,這幾手不是我下的,怎麽能這樣下呢,這盤不算,再來一盤”。


    黃老頭搖頭道:“不行不行,你輸了就是輸了,說好了,我要那隻大鳥,騎著它雲遊四方,豈不美哉”。


    薑崇聞言,連聲歎氣。


    薑萌心思一轉,又道:“爹爹,咱們什麽時候迴去?”。


    薑崇聞言,道:“爹算的時辰,青冥山兩獸相鬥,必有一傷,便來此處想一觀這上古異獸風采,你等著,爹把那大鳥抓來給你玩”。


    說著抬腿走出了茅屋。


    黃老頭聞言急了,大叫道:“那是我的”。搶先一步躥出去。


    葉琉璃急忙起身跟了出去,但見兩人一前一後,互不相讓,看似走得慢,卻是縮地成寸之術,轉眼間已經跨出百餘丈,淩空飛渡於大湖之上。


    薑崇腳下騰起一片巨浪,迎麵撲向黃老頭,黃老頭不提防,被澆了個透心涼,大罵道:“薑老兒還是一般無恥”。


    伸手拍出數片水花,於空中連成一片,像是一柄劍,飛至一半,凝結成冰,殺向薑崇。


    薑崇身側騰起一片水幕,結成冰山,擋住那劍,區區幾招,二人已經至青冥山大草坪中央。


    群山晃動的厲害,湖麵波濤陣陣,儼然有化作巨浪的勢頭,薑萌生怕李驚雲看不明白,低聲一直說著什麽,李驚雲聽著那些什麽大闋,南火,衝虛之類的,一句也聽不懂,隻一個勁兒的搖頭。


    薑萌恨恨道:“呆子,笨死了,學那魔刀一套一套的學這些有什麽難的?”。


    李驚雲道:“萌萌,你使一遍給我看看,說不定我就明白了”。


    薑萌拍了一下他腦袋道:“我要是會不早教給你了?”。


    李驚雲輕笑道:“你都不會,那我更學不會了”。


    葉琉璃眼睛一眨不眨,仔細瞧著,嘴裏念念有詞,連說了三個奇怪,眉頭緊皺,伸手從腰間解下一柄軟劍,劍尖一抖,畫出三個劍花,搖搖頭,又重新出了一劍,但見漫天銀光,欣喜道:“原來如此”。


    遠處,湖麵上那二人各不相讓,憑虛對立,波濤席卷半天,化成劍陣。


    黃老頭將那巨浪拍散,漫天湖水如雨,落地成劍,千把萬把直衝薑崇而去,薑崇不慌不忙雙手各引著兩條水龍化作太極圖案,撐起一片水幕,於劍陣中巋然不動。


    “嘿,好小子,再試試這一招”,黃老頭眼露精光,雙手伸過頭頂,從背後抽出千萬斤湖水,化成一柄巨劍,當頭斬下。


    薑崇眉頭微皺,雙手從身體兩側緩緩托起,像是托著一湖秋水,倒懸在身後,如山一般迎頭壓下,兩人死死僵持,不分勝負。


    突然黃老頭一擺手道:“不打啦不打啦,你小子耍賴,不打啦”。


    撤去漫天狂潮,像是小孩子耍起了性子,任憑頭頂那山峰壓下。


    薑崇微微一笑,兩手垂在雙腿兩側,那倒懸在天上的湖立馬如潮水退潮般消失不見,朗聲道:“黃老頭,我捉那大鳥是為了給你侄女兒做禮物,你肯不肯?”。


    黃老頭聞言,抬了抬眼皮,沉吟半晌道:“那也好,我侄女生的乖巧,給她做禮物沒什麽說道,但是你不能自己用,若是被我瞧見了,定去蓬萊島再把它捉迴來”。


    薑崇哈哈大笑道:“我姓薑的哪裏去不得,也就這些年有些故人要見,否則怎會踏出蓬萊半步,我要那大鳥有什麽用處,無用,無用”。


    黃老頭道:“你去捉那大鳥,我去捉那玄蛇,比比誰更快”。


    話音未落,如同一隻飛箭衝出大草坪,群山千裏綠浪,割出一條清晰可見的裂口。


    但見頭頂一道驚鴻,如神如鬼,劃破天際,朝亙古群山中激射而去。


    葉琉璃咂咂嘴,一時間無比落寞,輕聲道:“自詡縱橫中原,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又一想:師傅應該也是這般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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