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野的辦公室,風格與半山別墅相似。


    進去前還心懷惴惴。


    可一進門,桑晚就有種迴到家了的感覺。


    裏間是休息室。


    外間是辦公室。


    立地書架上全都是專業相關的書。


    坐在沙發上,和煦的太陽光順著落地窗照進來,整個人被曬得暖融融的。


    仿佛一閉眼就能睡著。


    衝了杯咖啡端過來,要遞給桑晚時,樓野又收迴手,“要不要睡會兒?”


    “不了……”


    桑晚懶洋洋的趴在沙發扶手上,眯著眼曬太陽。


    聲音都被太陽烤的軟軟的,帶著些慵懶迷糊的細微鼻音,“下午還好多事兒呢。我就是……”


    想到上來的初衷,桑晚猛地頓住。


    樓野也想起來了。


    坐進沙發,將桑晚撈過來抱在懷裏,樓野低頭親她,“就是什麽?”


    “就是……”


    心底的羞赧像是被太陽曬得鑽出泥土的草芽。


    桑晚抬眼看著樓野,“突然很想你。”


    樓野眸底有笑意漾開。


    今天的桑晚像是變了個人。


    從前的她像是個核桃,想看見她的心,他又得用力,又得小心。


    小心翼翼的敲開她的殼,還得確保沒有驚擾她,能看到她柔軟的內心一角。


    今天,是她主動開口。


    說以身相許。


    說想他。


    冬日暖陽像溫柔的輕風,軟軟落在背上。


    樓野心裏也軟軟的。


    “嗯,我也想你!”


    樓野攏住桑晚,輕撫著她的背,拈起一撮頭發在指尖纏繞,“晚上有空嗎?有個局,過去坐坐。”


    甫一出口樓野就覺得自己失言了。


    陽光太暖。


    桑晚太甜。


    以至於他被這股幸福砸昏了頭腦。


    孫月清下葬,頭七才剛過。


    他這個要求實在有些不合時宜。


    肩窩一癢。


    桑晚點頭,“好呀……不過你可能要多等我一會兒,我今天手裏事情很多,6點可能忙不完。”


    “好!”


    樓野提起的心緩緩下落,“那你忙完給我發消息,我去車裏等你。”


    “嗯。”


    桑晚應聲。


    ……


    晚上的局是穆芳菲組的,叫了樓野江淮等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人。


    給明傾接風。


    明傾已經迴來一周了,按從前的慣例,迴來當天,抑或者最遲第二天,這接風宴就該安排上了。


    可樓野沒空。


    除了江淮江可兒,還有私下打聽過的明傾,沒人知道樓野在忙什麽。


    發微信他不迴。


    群裏艾特他他也像是看不見。


    打電話過去,響一聲就掛了。


    一群人心底嘀咕是不是樓老爺子身體不爽利了,畢竟歲數大了天又冷了。


    還沒敢大著膽子打聽,明老爺子的壽宴上,樓老爺子拄著龍頭拐杖,精神矍鑠談笑風生。


    這下,一眾人更好奇了。


    沒想到,今天樓野來了。


    不過,不是一個人來的。


    “約的這什麽破地方?”


    樓野一進門就吐槽了一句。


    眾人:……


    聚會的地方就是京郊的溫泉山莊,樓野自己的地盤。


    天氣冷,還下著雪。


    一群人吃吃喝喝完,睡前還可以去泡個溫泉。


    從前的冬天,都是這麽玩兒的。


    沒想到,這位爺連自己的地方都嫌棄。


    “樓少,我們可……”等你好久了。


    穆芳菲的話沒說完。


    因為樓野壓根沒搭理她。


    自己的大衣都顧不上脫,樓野轉身拉進來一個人,伸手去摸她的臉,“冷不冷?”


    不是桑晚又是誰?


    桑晚搖頭,拍樓野的手,示意她自己可以來。


    可樓野不讓,非幫她脫了大衣掛起來,這才顧上脫自己的。


    包廂c位,明傾臉色輕變。


    他們這個圈子,可不是什麽人想來就能來的。


    就連穆芳菲,都是他哥提過幾次。


    她又幫著說了話。


    樓野點頭,穆成峰才敢把人帶來。


    可今天,樓野連聲招唿都沒打,就把桑晚帶來了。


    最關鍵的是,穆芳菲組這個局之前,在群裏說的清楚。


    今天是給她接風。


    目光落在桑晚那張明明已婚,卻依舊明媚絕色的臉上。


    明傾再看向樓野,隻恨自己沒有透視眼。


    不能看到他心裏去。


    明傾很想知道,樓野是故意的,故意找桑晚這麽個二婚的女人來打她的臉。


    還是,真就像他自己說的,愛桑晚愛的要命。


    可桑晚也就那張臉夠美夠媚。


    除此之外,她沒看出來她有什麽過人之處。


    “哥,你可算來了!”


    一片靜謐中,江淮迎了上去。


    走到桑晚身前,壓低聲音道:“嫂子,節哀順變!”


    桑晚一怔。


    為那聲嫂子。


    也為那句節哀順變。


    “我說的!”


    樓野出聲,攬著桑晚的腰上前,過去坐在了沙發角落。


    兩人旁若無人的從眼前經過,所到之處,盡是熱絡的“樓少”“嫂子”。


    明傾很想跟自己說,別看,別想。


    來日方長,總能看清楚的!


    可目光劃過,看清桑晚手腕上戴著的沉香手串時。


    明傾依舊變了臉色。


    “那不是……”


    明傾迴頭去看江淮,目光問詢。


    江淮看了一眼,點頭確認,“沒錯,就是那串。”


    明傾心裏驚起驚濤駭浪。


    那塊奇楠沉香是那年慈善晚宴的壓軸拍品。


    原本也就值2000萬。


    可紫檀匣子的蓋子一打開,整個拍賣大廳都彌漫出一股馥鬱清爽的香味,揮之不散。


    看中那塊沉香的人不在少數,她也是其中之一。


    價格從500萬開始起拍,一路飆到5000萬,再沒人叫價。


    她喜歡至極,出了6000萬。


    可從頭到尾沒出過聲的樓野一句“一個億”,將那晚的慈善晚宴推到了高潮。


    事後,相熟的人都打趣她,說樓少千金一擲,隻為博她一笑。


    當時的她既不安又期待。


    不安是因為畢竟一個億,無功不受祿。


    她是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億的沉香,就答應樓野,同意兩家的聯姻。


    期待,則是因為那晚的盛名。


    明香配美人。


    最好的香,自然該她這帝都第一千金所有。


    如果能由樓野這個帝都太子爺拍下,送到她手裏,那更會成為帝都豪門裏的傳奇。


    她樂得如此。


    再之後,得知樓野把那塊香送去了江園,請江老雕成99顆珠子的手串。


    一個億的身價。


    長長久久的寓意。


    樓野像是有執念似的,非要賦予那塊沉香不一樣的意義。


    曆時一年,手串雕好了。


    而那時她已在國外。


    聽他們說,那手串被送去桑園,供在了月老的香爐前。


    久而久之,成了桑園的鎮園之寶。


    久到明傾都快要忘記那塊奇楠沉香了。


    沒想到,它出現在了桑晚手上。


    迴頭看去,明暗相接的光線裏,樓野凝視桑晚的目光深情又溫柔。


    明傾緊握酒杯,指甲劃過杯壁,滋滋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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