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孤男寡女。


    她信他們是姐弟。


    可別人能信嗎?


    尤其陸小沐還是個孩子。


    “陸瑾年不是東西,堂而皇之的帶林朝朝住進了家裏,連累他被幼兒園的同學笑話孤立……”


    桑晚推開樓野往廚房走,“要是再看到媽媽家裏藏了個男人,陸小沐的幼小心靈會受到衝擊的!他才五歲……”


    陸瑾年可以沒有同理心的做出這樣的事。


    但是,她不能和陸瑾年一樣。


    胸口和下巴上還有桑晚撞過的感覺。


    樓野抬手摸了摸,緩緩轉身,溜達著跟了上去,“可當初,他還讓你去死呢。”


    桑晚手裏一頓,“……童言無忌啊!”


    說完,桑晚又忍不住迴頭問樓野,“你說,我是不是心太軟了啊?記吃不記打!”


    一點兒都不長記性!


    當初有多絕望,有多心寒,出院到家看到陸小沐就有多氣憤。


    隻恨不得時光穿越,從未懷過他。


    可是短短兩個月,她好像,沒那麽生氣了。


    尤其是看到陸小沐紅著一雙眼來看她的時候,她那些狠心無情的話,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不會啊……”


    樓野撥弄著花瓶裏毛茸茸的綠毛球,自言自語的似的說道:“當媽的,自然是心軟的,誰讓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


    話沒說完,卻沉了臉。


    氣氛無端冰冷。


    桑晚迴頭,隻看到一道落寞的側影。


    樓野目光怔忡,明顯在走神,不知道思緒飛去了哪兒。


    “樓野?”


    喚聲響起,樓野迴過神來,“什麽?”


    “我問你,想吃麵條,還是湯麵片?”


    桑晚站在打開的冰箱門口問道。


    胃口全無,樓野搖頭,“不想吃了。”


    ???


    桑晚一愣。


    樓野徑直轉身,打開門走了。


    廚房裏,桑晚怔住。


    發了微信給他,說她做好了再叫他下來吃,他迴不用。


    再就沒了動靜。


    桑晚對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綜藝太吵。


    電視劇沒頭沒尾。


    刷會兒手機,周五晚上,大家都迴的有一搭沒一搭的。


    桑晚再看向窗外的夜色,頓覺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樓野沒和她一起吃晚飯的那些夜晚,她一個人都是怎麽過的?


    桑晚想了很久才想起來。


    那時她還還住在閣樓,晚上都在小橘燈的陪伴下認真畫那副“森林灣”。


    通常都是脖子酸了,一抬頭,發現已經很晚了。


    然後匆匆睡覺。


    搬來公寓,樓野來吃完晚飯,她收拾廚房他打遊戲,有時候一起看看建築類的紀錄片,或者聊聊業內的八卦。


    臨近十點,樓野適時離開。


    她洗澡敷麵膜吹頭發,再看幾分鍾手機,剛好睡覺。


    這才多久,她竟然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他早走了一天而已,她就……不適應了?


    被自己的認知驚到,桑晚飛快起身找事情做。


    打開瑜伽墊練了半個小時的瑜伽。


    又收拾好了周末出行的旅行包。


    還陪2s玩了會兒貓玩具。


    再看一眼手機,9點。


    桑晚:……


    一整夜睡不踏實,天還沒亮,床頭櫃上的手機嗡的震了一下。


    桑晚秒醒。


    許一一發來的。


    【親愛的,我今天當不了家屬了!】


    【昨晚聚餐吃了燒烤,這一晚上,我幾乎是跟我家馬桶相依為命的。我就不去了。】


    【其實舍命相陪也是可以的,但是一想到要泡溫泉,你也不想你的家屬讓你社死吧?】


    【玩開心點哦!愛你愛你!】


    桑晚撥了個電話過去。


    視頻接通,許一一麵如菜色,卻說自己已經好多了,堅持不讓桑晚過去看她。


    叮囑她按時吃藥,稍有不適立刻打電話給急救中心和她。


    桑晚起身洗漱。


    團建安排的溫泉山莊位於帝都郊外,部門好多人昨天下班就直接過來了。


    桑晚到的時候,幾乎沒認出那些穿的花花綠綠的人是她的同事們。


    平日在公司,男生襯衣西褲女生或裙子或休閑裝,一眼看去渾身班味兒。


    可到了溫泉山莊,有穿著嘻哈潮牌的,還有穿著泳衣外麵套了件酒店房間的浴袍,一會兒準備下水的。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微笑。


    溫泉山莊占地麵積極廣,前院風景如畫,後山綠草如茵。


    一整天,桑晚騎了馬打了高爾夫,還被三缺一的小白拉去充了會兒數。


    天色將黑,一群女生迴房間換了衣服。


    天然的溫泉,按大小分了單人、雙人和多人池。


    三三兩兩組好溫泉搭子,女生們說著笑著鬧著,進了各自的池子。


    頭頂是星辰閃爍黑絲絨一樣的漆黑夜空。


    周圍是相處和睦的同事。


    哪怕隔著石壁看不到人,可聽聲音都知道是誰。


    美景。


    佳人。


    閑聊。


    桑晚的心情很好的踢著水。


    聽到樓野的名字時,桑晚正趴在石頭上給許一一發微信。


    許一一說她已經好多了,腹瀉的症狀已全部消失。


    隻不過身體綿軟無力,讓桑晚好好玩兒別惦記她。


    “今天山莊裏好像除了咱們,沒遇到其他客人哎!程總監不會是包下了整個溫泉山莊吧?這也太大手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溫泉山莊是咱boss的!”


    “???樓總?”


    “對啊!老大說,她是選好地方報上去,被財務打迴來的時候才知道的,財務說,boss發話,既然是自己人,不用審批了,過來玩就好了!”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羨慕我自己,還是羨慕boss!”


    “哎你們說,樓總來沒來啊?”


    有人說來了,畢竟這是他的地盤,下屬過來團建,他這當老板的,籠絡人心也好裝裝樣子也罷,總要露個臉的。


    還有人說未必,老板那麽年輕,肯定怕下屬知道他在玩的不盡興,所以不會來。


    溫泉池子裏,桑晚下意識往水下沉了沉。


    理智告訴她,樓野就算來了,也不會從天而降的出現在她麵前。


    可桑晚莫名尷尬。


    他一口一個姐姐。


    她穿著泳衣出現在他麵前。


    怎麽想,都尷尬的腳趾摳地。


    “桑姐,你不泡了嗎?”


    “不泡了。我看網上說,泡溫泉不宜太久,半個小時左右最合適。”


    抓起浴巾裹住身體,桑晚心裏稍安。


    穿過走廊,正看到迎麵而來的樓野。


    顯然是要去泡溫泉的,樓野身上就穿著條泳褲。


    寬肩。


    窄腰。


    昏暗的光線仿佛絕佳的畫筆,勾勒出塊塊分明的八塊腹肌。


    韓漫裏花美男才有的身材。


    桑晚飛快的別開眼。


    樓野已近至眼前,“姐姐,數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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