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名湛的話太接地氣了,讓少年再次放鬆了下來,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也許是他剛才已經跟常青說過了,已經突破了他心裏最大的障礙。


    現在,他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陸名湛思考了片刻後說道:“你還在集體裏生活,也還靠大人撫養,你所在意、所困惑的都是對的。但有一點你一定要明確,無論你喜歡的是誰,對方是男是女,你都不需要厭惡你自己。隻要沒犯法,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沒有那麽重要。”


    “我知道沒錯。”


    “但你害怕被你說三道四。”


    少年低下頭,“我害怕我家人知道。他們會難過。”


    “我不知道你多大了,看你的樣子應該還在上中學。這一段時間是課業最繁忙,也是認知自己、建立自我最重要的環節。你先繼續感知,等到確定之後再決定是否要告訴你的家人。”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這個假設我迴答不了,因為我喜歡的是你身邊的小姐姐。你得等我哪天愛上一個男人之後再迴答你。”


    陸名湛從開始到現在的語氣都沒有變過。


    他和常青這樣的態度讓少年放下了最初的戒備和拘謹,又說了不少話。


    陸名湛見他情緒還比較穩定,跟他道了再見。


    少年在視頻掛斷的時候,長長地舒了口氣,對常青說道:“常青姐姐,謝謝你。”


    “不客氣。我知道跟我們聊一次天解決不了你的問題,接下來的路還是得你自己走。要是想找人聊天了就過來。”


    “謝謝。”少年鄭重地朝她鞠躬,像是卸下了重擔一般腳步輕盈地走出了店門。


    常青把一樓的門都關了,晃悠到隔壁去跟李莎聊天。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有一件讓她措手不及的事在等著她。


    **


    常青被一陣劇烈地拍門聲拍醒,跟拍門聲一起夾雜的是喇叭聲。


    常青從窗簾的縫隙看出去,隻見一堆人在她家樓下,群情激憤。


    他們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堆,常青仍然聽不明白他們聚集在她家樓下的原因。


    平時醉酒堵錯別人家的烏龍也不少,但能聽出來他們來的原因。


    這幫人看著不像喝醉的。


    常青輕手輕腳地離開窗邊,在床頭拿了手機,摸黑到衛生間裏給張宣打了個電話。


    “張隊,我是常青。我樓下突然聚集了一夥人。”


    “知道是什麽事嗎?”


    “不知道,他們都很憤怒的拍門,沒說話。我心裏沒底。”


    “你別開門,你就裝作不在家。我跟幾個同事把他們帶到所裏來。”


    “辛苦了!”


    “不辛苦。名湛也讓我經常關注你那邊的情況,他說你這邊最近會有一些動蕩。果不其然,他才剛進醫院,你這邊就出事了。”


    “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我們懷疑還是跟你爸的事有關。你放心,我們會在工作之餘盡可能地查清這件事。”


    “謝謝。”


    “你把手機調靜音,我們到之前都不要讓他們知道你在家。”


    “嗯。”


    常青放下電話之後立刻調了靜音。


    她調完靜音之後,她的手機就開始瘋狂的進電話。


    顯然是拍門拍的不耐煩了,從各個渠道找到了她的號碼。


    常青沒理會手機響。


    樓下固定電話也開始響了。


    她依舊沒去接電話。


    過了大概五分鍾,警笛聲由遠及近地響起。


    樓下的喧囂有了短暫的停滯,緊接著就傳來了謾罵聲。


    “你個掃把星,害死了我的兒子居然還敢叫警察,我倒要看看警察是站在你那邊還是站在我們這邊?!”


    常青聞言一驚,害死他的兒子?!


    她什麽時候害死人了?


    葉山把車停在常青家樓下,張宣等車一停車就下車了,大聲喝斥,“大半夜聚在這裏做什麽,有什麽事去警局說!”


    “你們警察要是管,就不會有這麽喪良心的店存在了!我兒子死了,也有你們的責任!”一個中年男人怒瞪著通紅的眼睛罵道。


    “你先把事情告訴我們,別什麽事都不說就開始亂扣帽子。”


    “說就說!我叫趙民輝,我兒子叫趙光。我兒子昨天晚上心情不好,來這裏聊天。跟住在這裏的女人聊了點私密的事,那女人前腳答應的好好的,說不會把我兒子的秘密告訴別人,一轉眼她就把事情都捅出去了。我兒子在學校待不住,跳樓了!”


    “從你兒子離開到你兒子出事隔了幾個小時?”


    “三個小時。”


    “你確定這裏的人有那麽大的能耐?知道一個陌生人的秘密之後,迅速又精準的告訴他周邊的人,然後迫使他死亡?”


    “他們兩人談話的錄音傳到了我兒子的班級和學校裏,除了她能傳還有誰?”


    “現在信息這麽發達,要查出誰傳出來還是很簡單的。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別隨意打擾別人。你先跟我到所裏一趟,我們了解清楚之後,會給你們滿意的答複。”


    “你們能給我什麽答複?不就是拖時間,再隨便找個借口敷衍我們?”


    “你們在這擾民就算你們有理,最後也變得無理了。”


    “我呸!”趙民輝說完憤怒的往常青的門口上狠狠踹了一腳。


    咣當一聲在深夜裏傳的老遠。


    張宣一言不發地給他戴上了手銬,銳利的眼神看上其他蠢蠢欲動的人,“你們是不是也想跟著去所裏蹲一晚上?”


    其他人立刻不動了。


    “你們要是再敢鬧事,我們一個一個的抓!做什麽事之前先長點腦子,別被人當槍使!都給我散了!”


    一群人在張宣、葉山和其他警察的注視下慢慢散了。


    趙民輝哪怕是戴上了手銬也還在劇烈的扭動,“我兒子死了我還不能為他討個公道?!還有沒有天理了?”


    葉山看了一眼手機,說道:“你倒是挺有意思的,你兒子還好好的活著,你老是咒他死。到底安的什麽心?”


    趙民輝先是僵了一下,隨後露出了一臉驚喜的表情,“我兒子沒死?有人跟我說他已經死了。”


    “我剛問了醫院,已經搶救過來了。腿部的傷比較嚴重,還在觀察。”


    “這……”趙民輝迴過神來,繼續罵道:“都是那女人的錯。她要是不把我兒子的秘密給抖出去我兒子又怎麽會想不開要跳樓?”


    “這些事我們可以慢慢聊,你現在所說的都隻是你的推測,具體是什麽情況調查清楚之後才知道。”張宣推了推他,“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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