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雅間的管事姓方,是個三十出頭,麵白無須,五官極美的男子,乍一望去有一點點陰柔之氣,對李敘白的到來表現的不冷不熱,似乎並不十分歡迎的樣子。


    李敘白有點驚訝,再仔細端詳了一番二樓那八個夥計,突然明白了這些人對他的冷淡是從何而來了。


    這八個夥計的氣質都各有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長得都十分好看。


    好看到哪種程度呢?


    就是放在李敘白穿越前的那個時代,這八個夥計是可以組個男團出道的。


    至於那個方管事,絕對可以當男團隊長。


    而李敘白站在這一群人當中,不說醜吧,隻能說是醜的平平無奇了。


    李敘白歎了口氣,百無聊賴的被二樓雅間的九人男團隔絕在外,暗暗打量著那幾個人。


    “哎喲,這不是趙管家嗎,這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同樣在暗暗打量李敘白的方管事突然跟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笑容得體又好看的迎了個四十歲上下的胖子進雅間。


    隨後便有兩個夥計跟著一同進去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大。


    李敘白根本不用刻意偷聽,便能聽得一清二楚。


    “趙管家,府上不是剛買過兩輛馬車嗎,今日來,是那馬車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您派個小廝過來傳話就行,在下自會到府上去處理,怎麽能勞動趙管家親自跑一趟呢。”方管事客客氣氣的問道。


    趙管家甕聲甕氣道:“哪有,你們路路通車馬行的馬車是汴梁城裏最好的了,我們老爺夫人都滿意的很,這次來是要租幾輛車的,而且要的著急,下晌便要備好了。”


    方管事愣了一下:“趙管家說笑了,府上有四輛馬車了,哪裏還用得著租車。”


    一說起這個,趙管家簡直滿肚子苦水,倒起來沒完了:“你不知道,昨兒宮裏出事了。”


    “啊,宮裏?”方管事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


    趙管家倒是沒那麽多忌諱,依舊大著嗓門道:“昨兒傍晚的那場火你看到了吧,那燒的是玉清昭應宮,嘖嘖,兩千多間房啊,燒了個幹幹淨淨。”


    聽到這話,不光是方管事大吃一驚,在雅間外頭躲懶的幾個夥計也都嚇了一跳。


    “是真的嗎?宮裏也能起這麽大的火?”


    “不會吧,那是宮裏啊,怎麽會燒的這麽厲害?”


    “玉清昭應宮蓋了足有七八年呢,銀子花的跟流水一樣,燒成這樣,多可惜啊。”


    “這姓趙的是禮部尚書家的二管家,他說的應該不會是假的吧。”


    李敘白抽了抽嘴角。


    怎麽不可能,這時候的房子大多都是木質結構的,也沒有專業的消防隊和滅火設備,火勢一旦大了,根本就無法撲滅,隻能等著把所有的東西都燒幹淨了,火自己就滅了。


    水火無情,說的可不是隻有百姓家。


    曆史上就發生過不少宮裏的大火。


    哪一個都格外慘烈。


    “啊,這,玉清昭應宮燒了,跟府上用馬車有什麽關係啊?”方管事百思不得其解。


    趙管家歎了口氣:“咱也不知道宮裏是怎麽思量的,反正今日下朝之後,宮裏就傳了太後懿旨,命夫人帶著府裏的小姐,跟著太後鳳駕一同到萬佛寺齋戒禮佛,以平天怒。”


    方管事張口結舌:“啊,這,萬佛寺離汴梁城一百多裏地呢,又在深山裏頭,這夫人跟小姐怎麽受得了。”


    “嗐,你這話說的,太後娘娘都受得了,咱們怎麽能說受不了呢!”趙管家繼續歎氣:“你看,夫人一輛車,八個小姐擠一擠,兩人一輛車,這就得五輛車了,再加上行李,仆從,總不能把府裏的馬車都帶走,讓老爺走著去上朝?”


    “也是,也是哈,”方管事陪著笑臉:“不過府上的夫人和小姐能和太後一起齋戒禮佛,也是無上的榮耀啊,別人家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趙管家道:“也不是隻有我們府上,刑部尚書府,吏部尚書府,戶部尚書府,哎呀,就是六部尚書侍郎,再加上禦史台翰林院這些府裏的夫人和小姐,都要一並去,我這不是才著了急,搶先過來租馬車的嗎,估摸著過一會兒,這些府上的管家都得過來了。”


    一聽這話,方管事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了:“那,在下帶著趙管家去挑挑馬車?”


    趙管家擺了擺手:“不必了,你看著安排三輛馬車,五輛大車,並八個車夫,誒,一定要老實話少活好。”


    李敘白都聽笑了。


    這聽著不像是找車夫,像是找情夫。


    趙管家的這單買賣,錢多事少,很快便談妥了,隻用了半個時辰便銀貨兩訖了。


    三輛馬車並三個車夫一共三百五十兩銀子,五輛大車並五個車夫一共四百兩銀子。


    按照雅間裏的規矩,方管事這一單可以提成三十七兩五錢銀子。


    李敘白看的口水不爭氣的流下來。


    三言兩語就掙了三十七兩五錢銀子,這是他大半年的收入啊!


    雅間的錢真好掙!


    他也要進雅間!


    “誒,把口水擦擦,別做夢了!”一個夥計看不下去了,杵了李敘白一下,翻了個白眼兒。


    李敘白秉承著跟誰有仇,也不能跟銀子有仇的原則,舔著臉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為啥是做夢?”


    夥計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敘白,搖了搖頭:“咱先不說別的,就你這張臉,達官顯貴家的婆子來了都看不上。”


    李敘白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服氣道:“沒有臉,還沒有嘴嗎?”


    夥計嗤的一笑:“是,我們八個人都沒長嘴,就你長了!”他微微一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哼了一聲:“我勸你真的別癡心妄想了,像什麽刑部尚書府,禮部尚書府這樣的高門府邸,錢多事兒少的,那都是方管事親自接待的,哪輪得到咱們,咱們這種小夥計,能撈些他看不上的嫌麻煩的人家,手指頭縫裏漏下來的,就夠吃喝了。”


    李敘白若有所思。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


    不急,總不能他初來乍到就撬了頂頭上司的客戶吧。


    那可就真是打臉啪啪響了。


    不過他也一點都不焦慮。


    想當初他前世剛進娛樂圈兒的時候,什麽難纏的小花大花鮮肉老臘肉沒有伺候過。


    到最後哪一個不是對他俯首帖耳,有求必應嗎!


    區區幾個尚書府的管家,那還不是手拿把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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