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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城內,


    天漸亮,天邊一道露白證實了今日是個晴天,慘絕人寰的叫聲還在持續,死城內依舊一如即往。阿謹還是一如即往日收屍。自從上次小景出事,他近日變得安分許多,每日規規矩矩收屍,內心焦慮等待自己的死期。


    身上的傷早在前幾日就好,自第一次見到洪哥兩人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見到他們,他的內心既希望見到卻也害怕。


    剛收拾好一車的殘屍準備走人,眼角卻瞧見一群白衣囚犯趕了過來,驚恐中趕緊推著小車讓開路,卻發現帶頭的人一臉黑紅,濃黑的眉間一顆黑痣,竟然是洪哥。而他身邊那個雙頰下陷瘦弱的吳量不見了,難道出了事?也死了?


    洪哥的視野向他看來,阿謹渾身一顫,下意識推車走人,一聲粗大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站住!”


    身體下意識停住,阿謹站在原地緩緩轉身,腿不停抖動。洪哥渾濁的眼迅速打量他一眼。


    “跟著走吧!”


    阿謹猛的抬眼,撲通一聲跪地。


    “洪…洪哥,俺的傷還沒好全。”


    洪哥泛白的眸緊盯著他,接著嗬嗬幾聲笑,眼球轉向他身後的殘屍,那桶裏露出殘缺不全的人肉在空中一蕩一蕩。


    “吃了那些。”


    阿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迴神,他不能不懂洪哥的意思!他又怎麽不懂!呆顎的轉身看著一車血發寒的屍體,他渾身忍不住打個寒戰,嘴唇更是不停抖動。


    “洪哥!你!你是和俺開玩笑吧!”


    洪哥笑咪咪的看著他,阿謹更是覺得渾身發寒,一直以來洪哥隻對他兇過罵過,越看這笑容,他便覺得恐懼籠罩全身,可想到即將麵臨死亡,他又不甘。


    那時候餓的厲害那怕是人肉自己也會咽下去,如今事實擺在這,為求不死也隻能強忍。


    “怎麽!不敢!”


    似笑非笑的洪哥噍著自己,阿謹雖然讀書少但還是知道激將法一說,可自己又能如何!一想到死,他立即喊道。


    “洪哥!可當真!”


    “自然!”


    “好!”


    阿謹盯著桶內一隻破敗不堪,鮮血淋淋的手臂,一點點慢慢靠近,緩而慢的拿起那手臂,連滿手的顫也聞若未聞。


    眾人灼熱的目光投在他身上,皆都不可思議。可若比較起來,命難免真貴些。


    阿謹不敢迴頭更不敢有絲毫停留,他怕一停下就再也不敢麵對它們。當他拿起那手臂時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溫熱,他隻能幻想麵前的是一隻烤雞,一口咬下去,刺鼻的腥味讓他止不住的嘔吐,也衝破了他的幻想。


    可若和阿爹!阿妹!全村人的死不值得一提,他得忍。滿嘴的臭味和那令人作嘔的衝擊,讓他整個腦子天旋地轉,不明東西南北。可他硬是吞下,堅硬慍怒的瞳直直盯著洪哥。


    洪哥身體下意識動了動,不去看他,眉間微翹顯然含怒。


    “好!”


    他拍掌大叫一聲好,看著臉色難看的阿謹,眉頭微挑道。


    “吃完了就走吧!”


    “洪哥!”


    阿謹征在原地,讓他難看的臉如同吞下萬隻蒼蠅。嘴角的血跡也顧不停擦連聲喊道。


    “洪哥!你說過俺吃了就放過俺。”


    “哦!我有說過嗎?”


    他掃了眼阿謹輕描淡寫的道,接著轉身向身後百多的眾人問道。


    “本隊有說過嗎?”


    “自!自是沒有!”


    “大人說過的話怎會忘!”


    眾人附合的聲音傳來,阿謹隻是靜靜的立在那,靜靜的噍著洪哥那張千變萬化的臉。


    更是任由另兩名囚犯架著自己坑洞走去,他沒有反抗掙紮,就算反抗他一人之力怎麽抵過這四百人多的大漢。


    阿謹掙著眼看著越來越近的巨形坑洞,內心痛罵自己的懦弱。此時的坑洞內已經收拾幹淨,可野獸的怒吼聲近在耳邊,仿佛死神近在咫尺。


    阿謹連同剛才那些囚犯被丟進鐵籠中,鐵籠漸漸下升著地,阿謹雙腳已經軟邁不開步。對麵的鐵籠緩緩打開,籠子內七八頭猛虎齜牙咧嘴,眼中放射著貪婪之色。


    “啊!”


    眾人被嚇的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高牆上洪哥的身影突然出現,他玩味的看著這一切,噍著邁不開腳的阿謹笑道:


    “阿謹、看在你是我手下的份上,我可是特意為你挑了這八隻瘦弱的,你好生享受啊!”


    阿謹看著雄壯威武的猛虎和腦中那頭的黑狼融為一體,再抬頭時,眼中恨意湧現,內心泛起濃濃的恨意。


    “啊!”


    鐵門猛的被打開,八頭猛虎直盯目標撲將過來,一群百多的人群嚇的四散而去,各奔逃命。


    阿謹一下一下移動著腳,眼球不停掃看周圍,祈求蒼天有眼不要讓那些虎攻擊自己,然事與願為,一頭黑白相間的猛虎死死盯著他,碧綠色的瞳孔一縮一縮,它張開了鮮血淋淋閃著寒光的獠牙對他司機而動。


    阿謹拚命的挪動不停發顫的雙腳向空曠的中央而去,內心痛罵自己如此沒用竟嚇的跑不動。


    突然,猛虎前腳曲工猛的向他撲來,眼前一花,他隻覺後背火辣一片,濕潤的感覺傳遍整個後背,然他己顧不得其它,掙紮起身瘋狂的奔向人多的地方。


    可那猛虎像是和他有仇般死盯他不放,任他跑到哪就跟到哪,似乎不吞下自己這塊肥肉誓不罷休。


    “救命!”


    他一邊狂奔一邊唿喊救命,可是這裏的人那個沒有唿喊,那個又獨善其身。


    眼見利爪又向自己背後添傷,他急中生智,身子急轉向後彎去,“撲通”一聲,猛虎整個巨大身軀死死撞上了冰冷的石牆,可見它雙眼不停翻轉,整隻虎搖搖欲墜,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阿謹才歇了口氣,急促的唿吸讓他喘不過氣,汗水滴滴直落,胸口更是拚命般起伏不定。


    可剛歇不久,他猛然發現那些人竟然全往他這邊跑來,這下可慘!果然五六頭猛虎齊奔而來。


    “大家散開!”


    他剛喊了聲,麵前奔來的少年愣了一下,就一下,瞬間被身後的猛虎叼起,瞬間撕破,少年連唿救的機會也無,一息時辰便成裂骨一堆。


    阿謹呆愣的看著麵前的血肉,眼見那猛虎吃盡身下血肉,他不得不提起全身力氣再次狂奔。


    不過一會,


    他身後便追著一頭猛虎,細下看阿謹有些錯愕,這隻竟然是剛才追他那隻。原本他想故技重施,可讓他想不到的是那虎竟然直轉個彎放棄了他這塊美肉。


    “我的孩子!孩子!”


    正在歇口氣的阿謹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婦人痛不欲生,而她對麵的猛虎正在啃咬一個九歲男童。一股無名火湧的吊出,他怎麽也想不到竟然還有婦人孩童。


    腦中不停閃過漫天火海中和一幕幕,手猛的被他掐的咯咯作響。死!他怎麽能死!家仇未報!村仇未報他怎敢去死。


    盯著麵前正在津津有味吃人的虎,他雙瞳泛紅,不行!必須有能攻擊那麽畜生的東西,否則他們全部得死在這裏。


    眼珠一轉,眼中出現一堆散鐵,是被猛虎撞破的鐵籠,太好了!天無絕人之路。


    “大家!快!快拿鐵棍。”


    阿謹一聲喊叫,原本驚慌失措的眾人瞬間迴神,紛紛跑到鐵籠旁拔起鐵棍,所幸籠子被撞壞,不然他們那這麽容易得手。


    阿謹手拿鐵棍,心底便有了些底氣,細看才發發現原本百人現在已經隻剩四十多人。


    “大家圍成一團,不要單獨一人。”


    他話剛落,原本四散的眾人全以他為中心繞了過來。阿謹不知道因為他這句話引起了城牆上幾人的注意。


    洪哥瞄了眼身前的厚實高挺的背景有些心不在焉,心七上八下。反倒是邊上一身鎧甲的男子讚了聲。


    “這小子!不錯!有膽氣。”


    洪毛寒毛倒豎,眼球不停白打轉,最後盯在下方坑洞中央的阿謹身上,嘴裏喃喃輕語:“你最好沒活!否則…”


    阿謹擦了下額頭的鮮血,向城牆高樓看去,那裏似乎有人正在注視他,勿勿掃了眼卻看不清人,身子已經身前奔去,右奔、左拐、直撲、後退,機會來了。


    趁著猛虎正在吃人,他手緊握鐵棍快速的一捅,正中勁間,猛虎怒吼了聲就要反抗,阿謹哪裏給它機會,用盡全身力氣再捅,原本掙紮的猛虎慢下動作聲息全無。


    眾人不可思義的看著他,隨後反應極快,有樣學樣。隻要猛虎撲來他們紛紛亮起手中家夥。


    阿謹用力抽出鐵棍,剛一側身,一頭猛虎撲咬一名三十多歲的大漢不停後退,大漢的手臂被咬鮮血直流,痛苦不堪的痛讓大漢咬破了唇。


    阿謹見狀快速抬手一把插入猛虎腹部,老虎便沒有倒下,反而一個勁力甩身撞來,阿謹被撞的倒飛出去,一吐血噴了出來,那隻被傷的猛虎閃著寒光死死盯著他。他想要移動位置卻渾身無力,眼見就要一口吞下他整個人。


    一聲豪叫響起,巨劇的倒聲響起,阿謹長長吸了口氣,渾身癱軟在地。一雙粗黑的手出現在麵前,他想都不想搭了上去。


    “多謝兄弟相救之恩。”


    長臉大漢有著一臉胡渣,披頭散發遮住了麵容。阿謹下意義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俺隻是須手!”


    話剛落下,他整個便被推倒在地,隻見猛虎鋒利的獠牙對準他勁間咬去,手一擋,疼痛讓他視線變得模糊。手中的鐵棍被扔在一丈之外,另一隻手夠去卻夠不著。


    因為後背失血過多,加之過久不處理已經發炎,他隻覺後背痛苦,手臂更痛,腦中萬分痛,那種滾燙的燒定他結實的身軀終抵不停痛意。


    模糊的視線中他仿佛迴到那個簡陋的村子,那個溫馨的小院,阿爹被咬死的一幕,阿妹隻剩鮮血的場景,難道今日他也是這種死法,被野獸咬死。


    神智越來越模糊,手臂越來越無力,一股死意籠罩心頭。他轉頭看向猛虎,眸中那個死死掙紮的自己是多麽可憐、無助!


    不!不!自己怎麽能死!家仇未報怎能死。


    “啊!”


    一聲怒吼,他手中不知何時夠到鐵棍,狠狠捅進猛虎的眼睛。猛虎嘶鳴一聲,阿謹隻沉一股重力壓來,雙眼一黑陷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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