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進曾家之前，於淩道像是察覺到什麽，小聲對方渡說話。
“居士，這家有點奇怪。”
“怪在哪裏？”
“嗯……不好說。”
“……”
方渡把目光收迴去，不再理睬。眼看著方渡不理人，於淩道連忙跟他解釋。
“不是在敷衍你，是真的不太好說！你不覺得這家選的位置就有點奇怪嗎？你看後麵那座山，像是個亂葬崗。”
方渡自然是注意到那座亂葬崗。但是考慮到有些地方的習俗不一樣，個別人反而認為這樣靠著墳堆是風水好。
於淩道反駁一句。
“居士你就是邪門歪道見太多，都混淆了！誰家好人把老宅建在墳山旁邊呢？”
於淩道的意思是，方渡這種情況，屬於做題做太多，都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麽了。
方渡還真反思了一下自己。
確實，把祖宅建在亂葬崗旁邊這種事，不算正常。
不過這是曾家的事，別說他們了，現在連曾落聲這自家人，都不是很想管。
他們這一趟的目的，就是把黑豆的誕石取走。
曾家現在主事的人是曾落聲的弟弟曾落霜。曾家父母在幾年前去世了。
爹娘不在，曾落聲更沒了迴娘家的心情。她對曾落霜的心情也很複雜。
小時候家裏窮，根本雇不起傭人。爹娘又忙於生計，曾落霜是被自己的姐姐親手帶大的，姐弟二人在年少時的感情很深厚。
當年曾家要把曾落聲嫁人，曾落霜打聽到南鄉閣的各種醜聞，還勸過爹娘不要把姐姐嫁給這種人家。然而他那個時候隻是個身無長物的少年，曾家父母自然不會聽他的，曾落聲最終還是坐上了葬送她一輩子的花轎。
曾落聲心中當然也記掛著這件事。最起碼，在她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是弟弟站在她這邊。
然而這種印象，在曾落聲成親後第一次迴娘家，就被打破了。那時的曾落霜，像是變了一個人。他越來越像他們的父親，話裏話外都讓她好好服侍南鄉閣閣主，這樣他們曾家也能得到諸多幫襯。
曾落聲由此打碎了對弟弟的所有濾鏡，不再親近任何曾家人。
現如今，父母亡故，她迴到曾家，也隻是為了黑豆。
在他們進門之前，曾落霜就站在庭院內，組織這些仆人把他剛買的花擺放好。
下人上前對他說曾落聲來了，曾落霜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思慮。但他轉過身時，就是一副熱絡的表情。
“姐姐怎麽迴家了？來了也不早告訴我一聲！”
曾落霜說他很想念曾落聲，還有這個小外甥。
黑豆躲在母親的身後，對於這個舅舅並不親近。
雖然心中不喜，但畢竟是自己名義上唯一的親人，麵子不能過不去。
曾落聲敷衍著迴了弟弟的話，又介紹她身後的這兩位。
“我這次迴家，隻是為了收拾臥房裏的東西。爹娘走了之後，我一直想把我的東西帶走，但始終沒有機會。這迴總算有時間。”
“何必如此見外呢？曾家永遠都是姐姐的家，把這些東西放在家裏也無妨啊。”
曾落霜說他們姐弟之間沒必要劃分得那麽清楚。曾落聲卻覺得有必要。
“你馬上就要娶妻生子，家裏屬於父母的那間房不能動，我的房間你可以隨意支配。”
曾落霜見她堅持，也不好說什麽。
曾落聲要去拿東西，帶著黑豆一起走了。方渡和於淩道留在這裏，聽見曾落霜像是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話。
“姐姐總是這樣，把什麽都算得清楚明白。”
他抬起頭，卻發現方渡正在看他，這個年輕人的耳朵不免紅了。
“讓兩位見笑了。”
方渡輕輕搖頭，示意他不必在意。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他轉而問起這些擺在庭院裏的花。
“這些花……是要擺在花園裏的？”
“啊，是這樣的……”
提起這些花，曾落霜露出複雜的神情。
“家父家母生前在花園栽種了許多種類的名貴花卉，但他們二老過世後，我一直疏於打理。前不久才總算從他們離世的悲傷之中走出來，開始著手重整小花園。”
曾落霜說，其實他在幾天前已經買過十幾盆鮮花。但是，自打這些花買進來後，宅子裏總是發生怪事。
“那批花最初堆在我的臥房外麵，半夜，我總是能聽見有人哭嚎，而且不止一個人。推開房門去看，外麵連個鬼影都沒有。我請來兩位方士，這兩人又是布陣又是施法，忙活好半天。我問他們根源在哪，他們又迴答不出來。我想我是遇到了騙子……”
曾落霜提起這段被坑騙的事情，神情還有些忿忿不平。
“騙錢就算了，我的難題是一點都沒解決啊！每天，一到半夜我就會被這鬼哭狼嚎的聲音驚醒。”
曾落霜的膽子比一般人還是要大。若是換作其他人，早就收拾東西搬家了。可他非但沒搬走，還試圖自己把藏在宅子裏的“鬼”抓住。
經過好幾次嚐試，曾落霜終於發現，問題出在他新買的花。
“我猜，這些花應該是被什麽幽魂附體了。把它們從我的臥房外麵搬走後，就再也沒聽到聲音了。”
在曾落霜講述這段故事的時候，方渡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
他發現，就算曾落霜自己找到了問題的根源所在，也采取了行動，但是他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得輕鬆。
“你把那些花扔掉了？”方渡問。
“扔了，但是，等到第二天一早，怪事又發生了！”
說到這裏，曾落霜的神色終於流露出恐懼。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下床穿靴，準備出門。我伸腿要找堆在床下的靴子，卻不小心踩到了幾根刺！”
曾落霜當時一低頭，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那些被他扔出門的花，竟然就在他的床邊！
那種花是紅色的花瓣，黑色的花蕊。花朵朝向曾落霜，就好像一張一張的人臉，正在對著他無聲尖叫。
曾落霜被嚇傻了，立刻喊來下人，把這些花都丟掉。
然而，就算丟掉，它們還是會迴來，周而複始。
“居士，這家有點奇怪。”
“怪在哪裏？”
“嗯……不好說。”
“……”
方渡把目光收迴去，不再理睬。眼看著方渡不理人，於淩道連忙跟他解釋。
“不是在敷衍你，是真的不太好說！你不覺得這家選的位置就有點奇怪嗎？你看後麵那座山，像是個亂葬崗。”
方渡自然是注意到那座亂葬崗。但是考慮到有些地方的習俗不一樣，個別人反而認為這樣靠著墳堆是風水好。
於淩道反駁一句。
“居士你就是邪門歪道見太多，都混淆了！誰家好人把老宅建在墳山旁邊呢？”
於淩道的意思是，方渡這種情況，屬於做題做太多，都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麽了。
方渡還真反思了一下自己。
確實，把祖宅建在亂葬崗旁邊這種事，不算正常。
不過這是曾家的事，別說他們了，現在連曾落聲這自家人，都不是很想管。
他們這一趟的目的，就是把黑豆的誕石取走。
曾家現在主事的人是曾落聲的弟弟曾落霜。曾家父母在幾年前去世了。
爹娘不在，曾落聲更沒了迴娘家的心情。她對曾落霜的心情也很複雜。
小時候家裏窮，根本雇不起傭人。爹娘又忙於生計，曾落霜是被自己的姐姐親手帶大的，姐弟二人在年少時的感情很深厚。
當年曾家要把曾落聲嫁人，曾落霜打聽到南鄉閣的各種醜聞，還勸過爹娘不要把姐姐嫁給這種人家。然而他那個時候隻是個身無長物的少年，曾家父母自然不會聽他的，曾落聲最終還是坐上了葬送她一輩子的花轎。
曾落聲心中當然也記掛著這件事。最起碼，在她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是弟弟站在她這邊。
然而這種印象，在曾落聲成親後第一次迴娘家，就被打破了。那時的曾落霜，像是變了一個人。他越來越像他們的父親，話裏話外都讓她好好服侍南鄉閣閣主，這樣他們曾家也能得到諸多幫襯。
曾落聲由此打碎了對弟弟的所有濾鏡，不再親近任何曾家人。
現如今，父母亡故，她迴到曾家，也隻是為了黑豆。
在他們進門之前，曾落霜就站在庭院內，組織這些仆人把他剛買的花擺放好。
下人上前對他說曾落聲來了，曾落霜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思慮。但他轉過身時，就是一副熱絡的表情。
“姐姐怎麽迴家了？來了也不早告訴我一聲！”
曾落霜說他很想念曾落聲，還有這個小外甥。
黑豆躲在母親的身後，對於這個舅舅並不親近。
雖然心中不喜，但畢竟是自己名義上唯一的親人，麵子不能過不去。
曾落聲敷衍著迴了弟弟的話，又介紹她身後的這兩位。
“我這次迴家，隻是為了收拾臥房裏的東西。爹娘走了之後，我一直想把我的東西帶走，但始終沒有機會。這迴總算有時間。”
“何必如此見外呢？曾家永遠都是姐姐的家，把這些東西放在家裏也無妨啊。”
曾落霜說他們姐弟之間沒必要劃分得那麽清楚。曾落聲卻覺得有必要。
“你馬上就要娶妻生子，家裏屬於父母的那間房不能動，我的房間你可以隨意支配。”
曾落霜見她堅持，也不好說什麽。
曾落聲要去拿東西，帶著黑豆一起走了。方渡和於淩道留在這裏，聽見曾落霜像是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話。
“姐姐總是這樣，把什麽都算得清楚明白。”
他抬起頭，卻發現方渡正在看他，這個年輕人的耳朵不免紅了。
“讓兩位見笑了。”
方渡輕輕搖頭，示意他不必在意。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他轉而問起這些擺在庭院裏的花。
“這些花……是要擺在花園裏的？”
“啊，是這樣的……”
提起這些花，曾落霜露出複雜的神情。
“家父家母生前在花園栽種了許多種類的名貴花卉，但他們二老過世後，我一直疏於打理。前不久才總算從他們離世的悲傷之中走出來，開始著手重整小花園。”
曾落霜說，其實他在幾天前已經買過十幾盆鮮花。但是，自打這些花買進來後，宅子裏總是發生怪事。
“那批花最初堆在我的臥房外麵，半夜，我總是能聽見有人哭嚎，而且不止一個人。推開房門去看，外麵連個鬼影都沒有。我請來兩位方士，這兩人又是布陣又是施法，忙活好半天。我問他們根源在哪，他們又迴答不出來。我想我是遇到了騙子……”
曾落霜提起這段被坑騙的事情，神情還有些忿忿不平。
“騙錢就算了，我的難題是一點都沒解決啊！每天，一到半夜我就會被這鬼哭狼嚎的聲音驚醒。”
曾落霜的膽子比一般人還是要大。若是換作其他人，早就收拾東西搬家了。可他非但沒搬走，還試圖自己把藏在宅子裏的“鬼”抓住。
經過好幾次嚐試，曾落霜終於發現，問題出在他新買的花。
“我猜，這些花應該是被什麽幽魂附體了。把它們從我的臥房外麵搬走後，就再也沒聽到聲音了。”
在曾落霜講述這段故事的時候，方渡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
他發現，就算曾落霜自己找到了問題的根源所在，也采取了行動，但是他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得輕鬆。
“你把那些花扔掉了？”方渡問。
“扔了，但是，等到第二天一早，怪事又發生了！”
說到這裏，曾落霜的神色終於流露出恐懼。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下床穿靴，準備出門。我伸腿要找堆在床下的靴子，卻不小心踩到了幾根刺！”
曾落霜當時一低頭，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那些被他扔出門的花，竟然就在他的床邊！
那種花是紅色的花瓣，黑色的花蕊。花朵朝向曾落霜，就好像一張一張的人臉，正在對著他無聲尖叫。
曾落霜被嚇傻了，立刻喊來下人，把這些花都丟掉。
然而，就算丟掉，它們還是會迴來，周而複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