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李赫麵前的這一架直升機明顯是一架軍用直升機,型號他說不上來,但從可以裝載4-6人的乘員艙來看,它不是專用的武裝直升機,也不是專用的運輸直升機。


    機身應該是旋轉著墜落下來的,把周圍的荒草掃倒了很大一片,機尾折斷了,落在幾十米開外,螺旋槳也折彎了,還有一片插在泥土裏,機身倒還完整,但整個都有點變形,在地上掀起了好大一片泥土後把自己的半截機身埋在了泥土裏。


    李赫從現場來看,這架直升機不是完全失速從空中摔下來的,墜落前似乎駕駛員正在極力操縱飛機尋求著陸,但無法完全控製,飛機落地時發生了嚴重的損壞。


    這讓李赫想起了他們從“維森特”號兩棲登陸艦上乘坐的那架直升機,想起那個忘了名字的女兵把飛機從毀天滅地的大海嘯中拉升起來的時候他們那種死裏逃生的慶幸,也想起了因為一個小小的以外,直升機在放下眾人以後失控墜毀,那個女兵也倒在了他們穿越維度的入口。


    在這場災難中,每個人都在努力地要活下去,但很多時候,自己的命運,卻完全不由自己來把握。


    聽到槍響的李赫沒有馬上站起來,反而趴在了地上,端起自己的自動步槍,瞄準了那架半截機身埋在腳下這鬆軟泥土中的直升機。靜靜地等候了一會兒,確定沒有東西從直升機裏跑出來之後,李赫才端著槍小心地站了起來,慢慢地靠近了那殘破的機身。


    當他走到機身的乘員艙邊上,透過舷窗往裏看的時候,他發現這個準載應該隻有4-6人的乘員艙裏擠了十幾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超載,導致了飛機的墜落。不過十幾個人全部都已經變異了,它們有的身上係著安全帶,有的沒有,但是因為機艙變形,它們全都擠在一起,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還有的伸出手,都朝著舷窗外的李赫嘶吼著,如果它們能掙脫自己的束縛的話,不用想,它們也是會朝著李赫撲上來的。


    李赫沒有被嚇到,別說它們被擠在機艙裏出不來,就算它們能跑出來,他也沒太把它們放在心上。之間在景區的時候,真正給他們帶來厄運的,是活著的人,而不是喪屍。


    眼前這種情況隻能說明,機艙裏這些人是遇到了什麽突發狀況,擠到飛機裏逃生,但是還在空中的手,它們中就有人變異了,而在這麽狹小擁擠的機艙裏,隻要有一個人變異,剩下的人除非拉開艙門跳下飛機,否則也絕無幸免的可能。當然了,在空中跳下飛機,那也一樣是死路一條。


    李赫隻看了一眼那個擠滿了喪屍,像是個喪屍罐頭一樣的直升機機艙,就移步轉向駕駛艙,駕駛艙和乘員艙之間的安全門是鎖著的,乘員艙裏的喪屍沒有能進入駕駛艙。而駕駛艙的玻璃在與地麵碰撞的過程中全都碎了,李赫在窗邊吸了吸鼻子,能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吼”就在李赫靠近了駕駛艙窗口的時候,裏麵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猛然向他衝過來,張開大嘴就想咬他,李赫依然很冷靜,他站著沒動,隻是把槍口頂在了這張臉上,那長大的嘴順勢就咬在他的槍口,強大的咬合力一下就把它自己的牙齒都崩斷了。


    李赫能這麽冷靜,是因為直升機駕駛艙的這個窗口本身就沒多大,一個正常人很難從裏麵爬出來,而且作為飛行員,這隻喪屍在變異前也是係好了安全帶的,可是在變異後,它卻沒有自己動手解開安全帶的意識。


    李赫用槍管把這隻喪屍的腦袋撥開了一點,他看到這個駕駛艙是一個雙座的駕駛艙,正咬著他的槍管的喪屍坐在右側,通常這是領航員的位置,靠左的那個位置則是駕駛員。從這個變異的領航員旁邊看進去,駕駛員垂著頭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似乎沒有變異,但看起來像是死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剛才那一聲槍響應該是駕駛員弄出來的,飛機墜落時他應該沒有死,但是機身變形,他逃不出來,加上自己的領航員還有後麵機艙裏的成員都變異了,他應該是開槍自殺了。


    李赫把槍管從變異的領航員嘴裏拉了出來,他不想為那個卡在機艙裏對他不構成威脅的喪屍浪費子彈。


    現在情況已經清楚了,一架軍用的直升機墜落在了荒草之中,直升機裏的人全部都死了或者變異了,對他來說,就算直升機完好無損,他也不可能把直升機在開上天去。不過直升機裏應該會有些他想要的東西。別的不說,這些喪屍身上的軍裝和野戰靴,對他和尹秀娜來說就很有價值。


    不過,這似乎也不是那麽急迫。


    李赫圍著直升機轉了一圈,確信如果沒有外力把機艙打開,裏麵的喪屍是肯定出不來的。他決定暫時什麽都不做,先迴去休息一下,走了這麽久,雖然可以靠槍聲和喇叭進行聯絡,但這樣會浪費子彈,而且他也很不放心尹秀娜。


    李赫沿著他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開辟出來的那條路走迴去,差不多在他快要走完的時候,他突然又聽到了一聲槍響!


    李赫站住腳,把身體轉過了一半,他先是看了看爬到車頂上對他揮手的尹秀娜,然後又轉身看向了直升機墜落的那個方向。


    這聲槍響分明地提醒了他,那個駕駛員沒有死,他剛才應該是陷入了昏迷,開槍求救,意味著他又醒過來了。


    李赫快速地越過高速公路,迴到了他們的車上,在駕駛座上坐好了,尹秀娜也坐到了他旁邊,給他遞了一瓶水,關心地問:“李赫,發生什麽事了?”


    李赫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水,說:“我找到了墜落的直升機,裏麵的人幾乎全部都變異了。還剩下駕駛員沒有變異,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剛又聽到一聲槍響,應該是他在求救。”


    “不去救他,你會不會對自己沒法交代?”尹秀娜沒有盲目地勸李赫去救人,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她更擔心李赫的安全,但如果李赫不去救人他會一直耿耿於懷的話,她也絕不會阻止他。


    李赫想了一下,說:“直升機裏會有很多我們需要的東西這樣吧,我們把車開過去。”說完,他就發動了汽車,從服務區那裏開上了高速,饒了一小段路,找到一個隻是用塑料路障攔起來的缺口,把那些路障撞開,從那裏轉進了對麵的車道,又從對麵車道繞行了一段,找到一個護欄損壞了的缺口,再從缺口開下了路基,沿著高速路繞迴了之前他才荒草中開辟的那條路。


    他不得不費點事,也費點汽油來繞這幾段路,相比之下,暴力的撞開高速路的金屬護欄,這輛車再怎麽是警用的防暴車,也是會有所損壞的。他就像一個隻有這唯一一個玩具的小孩,非常珍惜,如果可以的話,他連車漆都不想蹭破一丁點兒。


    “那個,”尹秀娜說:“剛才不就可以這麽做的嗎?”


    李赫嘴硬地說:“那不一樣,剛才我還沒確定直升機的位置,總不能開著車在荒草裏亂竄吧?要是有坑有溝的怎麽辦?”


    尹秀娜點點頭,雖然李赫有為自己剛才笨笨滴花了好幾個小時割草的行為掩飾的嫌疑,但他說得倒也有道理。這輛車現在就是他們的全部,確實要非常愛護。


    把車開到直升機前麵20米,李赫就停了下來,依舊對尹秀娜說:“在車上等我。”


    尹秀娜點頭,這時候她能看到李赫,就算不下車,心裏麵也比之前安定得多。


    李赫下了車,這一次,除了端著槍,他還帶上了一把鏟子,一把鐵鍬,也不再浪費精力和時間,直接走到駕駛艙旁邊,沿著駕駛艙門外堆著的泥土就開挖。


    飛機外麵駕駛員這一側紮進土裏最深,幾乎把艙門整個都遮蓋了。李赫費了點時間,好容易才把艙門外麵的泥土都挖開,然後,他把鏟子和鐵鍬放下,一手拔出手槍,一手握住了艙門的把手。艙門有點變形,他用手拉不開,隻得有把槍收起來,用鐵鍬去撬那個艙門,這很費事,李赫折騰了快半個小時,弄得渾身又是汗又是雨水又是泥的,才總算把艙門撬開了一條縫。


    等到李赫終於把艙門拉開,因為機身傾斜的緣故,坐在駕駛座上的駕駛員整個身體一下就往李赫的方向偏下來,但是安全帶把他固定得很緊,他的人往下垂,卻沒有掉下來。而領航員“吼”的一身,側著身體拚命想要往駕駛員這邊撲過來,它的手抓到了駕駛員的腿,但是沒有能抓破飛行員那種非常耐磨的褲子。


    李赫彎下腰,把手槍抵到領航員的腦門上,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槍聲過後,那領航員就安靜了,倒是機艙裏又是一片的聒噪,把門撞得咚咚咚直響,連機身都搖晃起來。李赫生怕它們衝出來了,考慮到尹秀娜可能會受到威脅,他也不節約子彈了,用鐵鍬砸開乘員艙的舷窗,堆著裏麵齜牙咧嘴的腦袋,一個個的點名開槍。


    直到機艙裏再也沒有什麽響動了,李赫才又從新迴到駕駛員旁邊,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駕駛員被固定在他的座位上,不僅是因為安全帶,還因為一塊變形了的部件插到了他的肚子上,肩上胳膊上也插著很多玻璃的,或者金屬的碎片,血流了他一身,把飛行服幾乎都染紅了。


    難怪李赫之前就聞到駕駛艙裏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呢,他發現駕駛員手裏確實拿著一把手槍,但那兩聲槍響都不是用來自殺,而是用來求救的。


    “既然你有這麽強烈的求生,”李赫本來覺得這個飛行員這種傷勢,在眼下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是沒救了的,但是一想到飛行員本身都沒有放棄,他也隻能說:“那我無論如何也要先把你救出來,至於你能不能活下來,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最大的問題在於那塊插在飛行員肚子上的東西,李赫也不知道那是飛機的哪一樣零部件,當初高野也是被車上的變形部件卡住了腿,他在情急之下不得已把高野的腿砍掉了,才把高野拉出了車裏,可現在總不能把這個飛行員肚子以下的部位都砍掉了吧?這種環境,用切割機把那塊東西割斷什麽的也不用去想了,他也顧不得那麽多,隻能用蠻力把那塊部件從飛行員的肚子上拔了出來。


    “啊!”昏迷中的飛行員受到劇痛的刺激,本能地慘叫了一聲。


    李赫不由得一愣:“女的?”


    也不管是男是女,看到飛行員的肚子上有一段腸子沿著被拔掉的東西流出來,李赫趕緊用手把她的腸子塞了迴去,用手壓住,另一隻手解開了她的安全帶,把她整個人從駕駛座上半拖半抱的弄了出來。


    等他把這個女飛行員拖到了車邊,把她的頭盔一摘下來,一看到那一頭紅寶石溶液一樣漂亮的紅發,李赫就不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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