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不在，現在該怎麽辦？
這樣的問題，趙季是從來都不會問的。雖然這些天在避難所裏，大多數時候趙季都裝作沒有思考，行屍走肉一般無所事事地閑逛，但她從來就不缺少思考，更不缺少行動。
這是李昊正式擔任巡邏隊長的第一天，他也和往常一樣帶著他的巡邏隊出去巡邏了。趙季在李昊出門以後，繼續裝出渾渾噩噩的樣子晃蕩出去。
一出門，趙季就敏銳地發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首先是和她類似的“閑人”明顯少了。
他們剛到避難所來的時候，李昊去倒垃圾掙積分的事情趙季還記憶猶新，她也還記得李昊說她遊手好閑的時候她理直氣壯地對李昊說男人掙錢養家天經地義。實際上經過趙季的觀察，避難所裏的很多人都是遊手好閑的。因為避難所有一個最低保障製度，就是你啥都不幹，憑借每天配發的基本口糧，也不至於會而死。當然也僅限於不會餓死，像李昊當了巡邏隊長以後，他們的生活條件就變得比較寬裕。
但能當巡邏隊長的人畢竟是少數，就算能當巡邏隊員的也不會很多。反過來說，願意當巡邏隊員的人也不是很多，畢竟那是高危職業，以李昊的巡邏隊為例，基本上每次外出巡邏都會死人的！
所以不少人就選擇了領取最低保障，吊著命，有力氣的時候就在街上閑逛，沒力氣的時候就躺在大通鋪裏，就像卓凱人藏身的房間裏那些人一樣。
趙季一開始以為是這些幸存者太過於懶惰，或者意誌太過於消沉，但是經過她的細心觀察，她發現不完全是這樣，而是除了當巡邏隊員，這裏並不需要更多的人工作。怎麽說呢，就是除了倒垃圾這種掙的錢不比低保多多少的活，這裏麵很多工作，其實都是自動化的。盡管這裏的機器看起來都很老舊，但是該有的自動功能並不少。
而最重要的一點，食物的來源，這裏的食物似乎是不需要人去耕種，收獲和烹煮的。趙季他們每天領到的食物都是能長久保存的食物，也就是現成品，哪怕是用來補充維生素的蔬菜水果，基本上也是提煉過的藥丸或衝劑。這些東西都沒有生產日期，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儲存了多久的東西！而既然連食物的獲取都並不需要人手，那這裏麵自然也並不需要那麽多人去工作了。
這一點，和他們剛到這裏時想的有很大的出入。當時李昊是以為到了這個避難所，就可以過上自食其力的社會生活了……但經過了這些天以後，李昊和趙季都一致認為，這個避難所裏的幸存者，實際上是被圈養起來的。
除了他們，顯然也有別人發現了這一點，趙季就看到過有人跑到行政中心去質問那裏的辦事人員，然後，這樣的人要麽就被充實進了巡邏隊裏，也許第一天還能看到他迴來，興高采烈地和李昊第一天那樣用超高的積分兌換了許多奢侈的生活物資，但第二天可能就出現在了損耗名單裏，或者退出巡邏隊，加入到了領取低保的行列。
像李昊這樣撐過了所謂的見習期的巡邏隊長，很少。盡管少，但他也不是獨一個，李昊和趙季分析，這也是他沒有引起特別注意的地方。避難所裏允許頭腦保持清醒的人存在，並沒有強製性地把所有的人都進行精神控製，他們認為，這實際上也是實驗取樣的一種需要。
趙季發現的第二點變化，就是“街上”多了一些新麵孔。這個變化，不是趙季這樣每天都在外麵閑逛，同時又十分細心觀察的人，是發現不了的，因為避難所裏每天都有新麵孔進來。
這一點曾經也是讓趙季非常困惑，當初她和李昊過來，其實是因為躲避卓凱人，本身充滿了偶然性，而且這個避難所實際上是在市中心，災難爆發了這麽久，又有多少幸存者能夠在市區裏活到現在，還能穿越市中心數以萬計的喪屍來到這裏？
然而這裏還是每天都有新麵孔出現，這就讓趙季非常納悶了。她不敢輕易去和那些新麵孔交談，畢竟她要保持一種沒有思維能力的行屍走肉的狀態，而避難所裏的監控除了像他們的房間內部，幾乎是無處不在的。等到她摸清了那些監控的死角，那些新麵孔已經變成了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或者已經消失了。
憑一個警察的直覺，趙季認為這些新麵孔都不像她和李昊一樣，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那麽換句話說，他們是被有目的地帶到這裏來的。
如果這麽說太含蓄的話，那麽，這些新麵孔應該是被人抓到這裏來的。
但今天趙季發現的這些新麵孔，就和之前到來的那些人不一樣，他們不像之前的新來者那樣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和疑問，尤其是他們看到街上這些無所事事遊蕩著的渾渾噩噩者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驚訝，更沒有以往的新來者那樣不停打量和觀察的舉動。很顯然，他們對這些渾渾噩噩者的存在是早已了然的。
一個新來者從趙季身邊走過，看了她一眼，然後笑著對同伴說了句：“長得挺不錯的。”.
那同伴也笑著說：“胸不夠大，但腿確實漂亮。”
“可惜了……”
“沒什麽好可惜的，你見得還少嗎？”
“我喜歡這一款。”
“那一會你去查一下編號吧，如果有時間的話……應該還是能用的，哈哈哈哈……”
兩個人說著話飄過，最後的笑聲顯得既猥瑣又邪惡，趙季當然沒有迴頭，甚至連遊蕩的動作都沒有改變，但她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口哨，然後口哨聲漸漸蕩漾消散。
這些新麵孔，趙季觀察到的，前後一共有6個人。而避難所裏每天增加的新麵孔，大概在10到20人之間，和每天消失的麵孔基本保持均衡。
按說這樣的6個人同時出現，應該會引起避難所的注意才對，但顯然並沒有。
過了一段時間，趙季根據自己在街上移動的距離推算，大概是過了一個小時以後，那幾張新麵孔又出現在了街上，這一次，他們手裏拿著儀器，正在挨個記錄街頭上遊蕩的渾渾噩噩者，二號也出現了，他陪同著這些人，正在介紹避難所裏的情況。同行的還有一些巡邏隊員，他們算是比較早的一些麵孔，看上去他們保持著正常人的狀態，隻是對所看到的一切無動於衷。
趙季裝作無意識地走進角落裏避開他們，但是她聽到了廣播指令。
“174，立即從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到中央廣場集合，途徑a4、g6和f14點位。”
174是趙季的編號，李昊的是514，即使他當了巡邏隊長，這個編號也沒有改變。每天趙季到處閑逛的時候，聽到廣播指令，都會按照指令走到要求的地方，指令會具體到她要經過的點位，因為渾渾噩噩者不記路，必須要一個點一個點的到達，修正行走方向，最後才能到達指定地點。
大多數時間指令是要求她“迴家”，或者到中央廣場。廣播指令不會隻叫她一個人，而所有的人都會在聽到指令後乖乖的到達指定地點，她也是因為掌握了這個規律，加上表演得很到位，才沒有被發現異常的。
趙季接到指令後，和往常一樣，開始向最近的一個點位走去。這時候她發現有兩個新來者出現在她前進的路上，陪同著這兩個新來者的倒是一張熟麵孔……趙季和李昊剛到這個避難所時見到的那個巡邏隊長劉新榮。當初還是他把趙季和李昊帶到行政中心去登記，辦理身份號牌的，而他也對趙季這朵鮮花插在李昊這堆牛糞上感到非常不忿。
那時候趙季和李昊，尤其是李昊，對於這個避難所的觀感是這就是一個小社會，劉新榮，包括辦事的那個025的存在，都是一種正常的世態人情。後來趙季也很少再看到劉新榮，不過他似乎不再是巡邏隊長了，像是成為了中層人員。
趙季保持以往的步幅繼續走，當那兩個新來者即將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是之前對趙季品頭論足的那兩個家夥。
趙季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們猥瑣而又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心裏麵，她已經把他們吊起來暴打一百遍了。不過她現在隻能是麵無表情地保持著機械的步幅，對他們視而不見地繼續走。
“喂，停下來和哥哥聊聊天唄。”那個之前表示欣賞趙季的新來者衝著趙季吹了一聲口哨。
趙季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
然後她聽到那個劉新榮說：“領導，他們現在沒有獨立思維和自我意識，雖然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但是他們根據指令行動。這個妞確實比較正點，不過她有老公的，她老公是一個很有戰力的巡邏隊長。”
“無所謂，給她下指令，到這間屋子裏去。”那個新來者看著漸漸走過去的趙季，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屋子。
“靠，這樣的行屍走肉你也有興趣？”另一個新來者笑罵了一句。
“為什麽沒有？他們隻是思維停滯了，身體還是正常的，該叫還是會叫，該動還是會動，能用啊。你先去幹活，我一個小時後來找你。”
“一個小時，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在外麵等你，20分鍾吧。”
“174，原指令刪除，新指令，進入1594號房。”
趙季停下了腳步，藏在袖子裏的右手，已經緊緊握起了拳頭。
這樣的問題，趙季是從來都不會問的。雖然這些天在避難所裏，大多數時候趙季都裝作沒有思考，行屍走肉一般無所事事地閑逛，但她從來就不缺少思考，更不缺少行動。
這是李昊正式擔任巡邏隊長的第一天，他也和往常一樣帶著他的巡邏隊出去巡邏了。趙季在李昊出門以後，繼續裝出渾渾噩噩的樣子晃蕩出去。
一出門，趙季就敏銳地發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首先是和她類似的“閑人”明顯少了。
他們剛到避難所來的時候，李昊去倒垃圾掙積分的事情趙季還記憶猶新，她也還記得李昊說她遊手好閑的時候她理直氣壯地對李昊說男人掙錢養家天經地義。實際上經過趙季的觀察，避難所裏的很多人都是遊手好閑的。因為避難所有一個最低保障製度，就是你啥都不幹，憑借每天配發的基本口糧，也不至於會而死。當然也僅限於不會餓死，像李昊當了巡邏隊長以後，他們的生活條件就變得比較寬裕。
但能當巡邏隊長的人畢竟是少數，就算能當巡邏隊員的也不會很多。反過來說，願意當巡邏隊員的人也不是很多，畢竟那是高危職業，以李昊的巡邏隊為例，基本上每次外出巡邏都會死人的！
所以不少人就選擇了領取最低保障，吊著命，有力氣的時候就在街上閑逛，沒力氣的時候就躺在大通鋪裏，就像卓凱人藏身的房間裏那些人一樣。
趙季一開始以為是這些幸存者太過於懶惰，或者意誌太過於消沉，但是經過她的細心觀察，她發現不完全是這樣，而是除了當巡邏隊員，這裏並不需要更多的人工作。怎麽說呢，就是除了倒垃圾這種掙的錢不比低保多多少的活，這裏麵很多工作，其實都是自動化的。盡管這裏的機器看起來都很老舊，但是該有的自動功能並不少。
而最重要的一點，食物的來源，這裏的食物似乎是不需要人去耕種，收獲和烹煮的。趙季他們每天領到的食物都是能長久保存的食物，也就是現成品，哪怕是用來補充維生素的蔬菜水果，基本上也是提煉過的藥丸或衝劑。這些東西都沒有生產日期，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儲存了多久的東西！而既然連食物的獲取都並不需要人手，那這裏麵自然也並不需要那麽多人去工作了。
這一點，和他們剛到這裏時想的有很大的出入。當時李昊是以為到了這個避難所，就可以過上自食其力的社會生活了……但經過了這些天以後，李昊和趙季都一致認為，這個避難所裏的幸存者，實際上是被圈養起來的。
除了他們，顯然也有別人發現了這一點，趙季就看到過有人跑到行政中心去質問那裏的辦事人員，然後，這樣的人要麽就被充實進了巡邏隊裏，也許第一天還能看到他迴來，興高采烈地和李昊第一天那樣用超高的積分兌換了許多奢侈的生活物資，但第二天可能就出現在了損耗名單裏，或者退出巡邏隊，加入到了領取低保的行列。
像李昊這樣撐過了所謂的見習期的巡邏隊長，很少。盡管少，但他也不是獨一個，李昊和趙季分析，這也是他沒有引起特別注意的地方。避難所裏允許頭腦保持清醒的人存在，並沒有強製性地把所有的人都進行精神控製，他們認為，這實際上也是實驗取樣的一種需要。
趙季發現的第二點變化，就是“街上”多了一些新麵孔。這個變化，不是趙季這樣每天都在外麵閑逛，同時又十分細心觀察的人，是發現不了的，因為避難所裏每天都有新麵孔進來。
這一點曾經也是讓趙季非常困惑，當初她和李昊過來，其實是因為躲避卓凱人，本身充滿了偶然性，而且這個避難所實際上是在市中心，災難爆發了這麽久，又有多少幸存者能夠在市區裏活到現在，還能穿越市中心數以萬計的喪屍來到這裏？
然而這裏還是每天都有新麵孔出現，這就讓趙季非常納悶了。她不敢輕易去和那些新麵孔交談，畢竟她要保持一種沒有思維能力的行屍走肉的狀態，而避難所裏的監控除了像他們的房間內部，幾乎是無處不在的。等到她摸清了那些監控的死角，那些新麵孔已經變成了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或者已經消失了。
憑一個警察的直覺，趙季認為這些新麵孔都不像她和李昊一樣，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那麽換句話說，他們是被有目的地帶到這裏來的。
如果這麽說太含蓄的話，那麽，這些新麵孔應該是被人抓到這裏來的。
但今天趙季發現的這些新麵孔，就和之前到來的那些人不一樣，他們不像之前的新來者那樣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和疑問，尤其是他們看到街上這些無所事事遊蕩著的渾渾噩噩者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驚訝，更沒有以往的新來者那樣不停打量和觀察的舉動。很顯然，他們對這些渾渾噩噩者的存在是早已了然的。
一個新來者從趙季身邊走過，看了她一眼，然後笑著對同伴說了句：“長得挺不錯的。”.
那同伴也笑著說：“胸不夠大，但腿確實漂亮。”
“可惜了……”
“沒什麽好可惜的，你見得還少嗎？”
“我喜歡這一款。”
“那一會你去查一下編號吧，如果有時間的話……應該還是能用的，哈哈哈哈……”
兩個人說著話飄過，最後的笑聲顯得既猥瑣又邪惡，趙季當然沒有迴頭，甚至連遊蕩的動作都沒有改變，但她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口哨，然後口哨聲漸漸蕩漾消散。
這些新麵孔，趙季觀察到的，前後一共有6個人。而避難所裏每天增加的新麵孔，大概在10到20人之間，和每天消失的麵孔基本保持均衡。
按說這樣的6個人同時出現，應該會引起避難所的注意才對，但顯然並沒有。
過了一段時間，趙季根據自己在街上移動的距離推算，大概是過了一個小時以後，那幾張新麵孔又出現在了街上，這一次，他們手裏拿著儀器，正在挨個記錄街頭上遊蕩的渾渾噩噩者，二號也出現了，他陪同著這些人，正在介紹避難所裏的情況。同行的還有一些巡邏隊員，他們算是比較早的一些麵孔，看上去他們保持著正常人的狀態，隻是對所看到的一切無動於衷。
趙季裝作無意識地走進角落裏避開他們，但是她聽到了廣播指令。
“174，立即從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到中央廣場集合，途徑a4、g6和f14點位。”
174是趙季的編號，李昊的是514，即使他當了巡邏隊長，這個編號也沒有改變。每天趙季到處閑逛的時候，聽到廣播指令，都會按照指令走到要求的地方，指令會具體到她要經過的點位，因為渾渾噩噩者不記路，必須要一個點一個點的到達，修正行走方向，最後才能到達指定地點。
大多數時間指令是要求她“迴家”，或者到中央廣場。廣播指令不會隻叫她一個人，而所有的人都會在聽到指令後乖乖的到達指定地點，她也是因為掌握了這個規律，加上表演得很到位，才沒有被發現異常的。
趙季接到指令後，和往常一樣，開始向最近的一個點位走去。這時候她發現有兩個新來者出現在她前進的路上，陪同著這兩個新來者的倒是一張熟麵孔……趙季和李昊剛到這個避難所時見到的那個巡邏隊長劉新榮。當初還是他把趙季和李昊帶到行政中心去登記，辦理身份號牌的，而他也對趙季這朵鮮花插在李昊這堆牛糞上感到非常不忿。
那時候趙季和李昊，尤其是李昊，對於這個避難所的觀感是這就是一個小社會，劉新榮，包括辦事的那個025的存在，都是一種正常的世態人情。後來趙季也很少再看到劉新榮，不過他似乎不再是巡邏隊長了，像是成為了中層人員。
趙季保持以往的步幅繼續走，當那兩個新來者即將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是之前對趙季品頭論足的那兩個家夥。
趙季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們猥瑣而又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心裏麵，她已經把他們吊起來暴打一百遍了。不過她現在隻能是麵無表情地保持著機械的步幅，對他們視而不見地繼續走。
“喂，停下來和哥哥聊聊天唄。”那個之前表示欣賞趙季的新來者衝著趙季吹了一聲口哨。
趙季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
然後她聽到那個劉新榮說：“領導，他們現在沒有獨立思維和自我意識，雖然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但是他們根據指令行動。這個妞確實比較正點，不過她有老公的，她老公是一個很有戰力的巡邏隊長。”
“無所謂，給她下指令，到這間屋子裏去。”那個新來者看著漸漸走過去的趙季，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屋子。
“靠，這樣的行屍走肉你也有興趣？”另一個新來者笑罵了一句。
“為什麽沒有？他們隻是思維停滯了，身體還是正常的，該叫還是會叫，該動還是會動，能用啊。你先去幹活，我一個小時後來找你。”
“一個小時，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在外麵等你，20分鍾吧。”
“174，原指令刪除，新指令，進入1594號房。”
趙季停下了腳步，藏在袖子裏的右手，已經緊緊握起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