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迴到小千山基地的突擊隊到達第17避難中心外圍以前,那一天,是李昊當上正式的巡邏隊長率隊巡邏的第一天。不過他把黑則明和龍棲叫到地鐵站外麵的空地上,原本是想避開監視,和這兩人推心置腹地來一場逃離第17避難中心的談話的。


    該說的都說了,雖然黑則明和龍棲都沒有納頭便拜的覺悟,但大家到底在離開第17避難中心這件事上達成了一直,然後他們就在準備撤迴地下的避難中心之前,看到了天上的飛機和地上的rpg,原本也隻是當吃瓜群眾多呆了一會兒,誰曾想地鐵站外麵的那堵破牆就那麽被撞開了……


    然後,李昊就看到了來兮。


    然後,李昊就向來兮跑去……但是,他還是得裝出不認識來兮的樣子。因為來兮的身邊,還有幾個穿著黑袍,黑袍的胸口繡著一個白色手掌標誌的淨土教教徒,他們胸口不但有白手掌標誌,還掛著子彈袋,手裏則拿著老掉牙的起碼半個世紀以前的ak47或者是ak74突擊步槍,看到李昊朝他們跑來,他們都本能地端起了槍,但又緊張地迴頭看向被他們撞開的那道牆的豁口。


    一大波喪屍正向潮水一般湧來。


    “快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姑娘,別怕,我不是壞人!”李昊像是完全無視那幾支ak的存在,一臉大家都是幸存者的古道熱腸,然後衝到來兮身邊,拉著她就轉身跑,似乎隻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兒,生怕她跑不動了。


    李昊的演技很逼真,以至於那幾個教徒也隻是愣了一下,跟在李昊的後麵就往前跑。


    不過話說迴來,在潮水一般的喪屍麵前,幸存的人不是本來就該不分彼此,互相伸出援手,一起活下去的嗎?


    李昊拉著來兮的手,明顯地感覺到來兮僅僅地捏住了他的手,他們誰都沒有機會多說什麽,甚至沒有機會眼神交流,李昊不知道來兮失約這麽多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們還是從互相手心裏的溫度和力度,感受到了原有的那一份熟悉。


    等到那幾個教徒見到黑則明的時候,一個個都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再次舉起了槍。這時來兮鬆開了李昊的手,喝道:“他的事待會再說!不想活了嗎?”


    幾個人迴頭一看,不由得臉色大變,後麵的喪屍跑得賊快,追到他們身後隻有不到50米了。當下也沒有人再去跟黑則明較勁,爭先恐後地朝地鐵通道裏跑去。李昊幾個人當然也是顧不上說什麽,話說李昊雖然不怕被喪屍咬,但架不住身後的喪屍跟潮水一樣,踩也把他踩死了。


    衝進了地鐵站內部,幸存的人類到底是占到了一點地形的便宜。當他們跳下地鐵軌道又爬上另一邊的地鐵軌道時,追上來的喪屍大多數因為重心不穩,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幾乎都是滾下來的……不,說淌下來應該更形象一些。反正它們也不會痛,除非直接摔散了,這些都不是事兒。等它們衝進鐵軌裏,那個落差就讓很多喪屍都爬不上去了。等在軌道附近的巡邏隊員看到李昊帶著幾個淨土教的教徒衝進來,正不知道該不該質問他是否叛變了,再一看到後麵像水一樣淌進來的喪屍,嚇得轉身就跑,哪還顧得上質問神馬的啊?


    誰都沒有停留,跑在最後的一個巡邏隊員迴頭看了一眼,雖然最開始衝進來的喪屍被地鐵軌道困住了爬不上來,但是它們很快也就被後麵的喪屍淹沒,這就跟一條小溝擋不住洪水是一個道理,當前麵的喪屍把地鐵軌道填平了,後麵的喪屍也就踩著前麵的喪屍繼續往前衝了。雖然在這個過程中還是有不少喪屍摔倒在軌道上,但是已經完全不影響整個喪屍大部隊的前進了。


    “你們是怎麽把這麽多喪屍招過來的?”李昊跑得快,而且體力充沛,簡直就是拿衝刺當馬拉鬆在跑,很快就把其他人遠遠地甩開了一大截,雖然來兮是被他拉在手裏拖著跑的,但很明顯來兮也跟得上她,並沒有被拖得腳步趔趄摔倒什麽的。因為拉開了距離,李昊也趁著一個拐角問了一句。


    “你不是該問我哪天怎麽沒去找你們嗎?對了,你女朋友呢?”


    李昊很無奈,說真的,他完全把握不住女孩真正關心的是什麽啊。


    “趙季不是我女朋友。”李昊這麽說感覺多少有點心虛,雖然他們的關係並沒有更進一步,但這些天來,每天他和趙季都是相擁而眠的啊。問題是,他們也確實沒有明確那樣的關係和身份吧?


    來兮笑了笑,似乎對李昊的這個答案還挺滿意的,不過更讓李昊鬆一口氣地勢她也沒追問什麽,隻是略微停下腳步迴頭看了一眼,那幾個黑袍的教徒正遠遠跟在後麵。黑則明和龍棲離他們更近一些,至於李昊的那些巡邏隊員,還落到了教徒的後麵。


    遠遠地,有一聲慘叫傳來過來。


    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意味著,有人被喪屍撲倒,活生生地撕下了一塊肉來。


    但是,沒有人停留。


    很快,地下通道就變得有點四通八達了,若不是李昊他們對這些通道早就了如指掌,埋著頭亂跑的話,絕對很快就會迷路,還有很大的概率繞迴去跟喪屍撞個正著。


    “你是誰?這是什麽地方?你要帶我們去哪?”來兮故意放慢了一下腳步,等那幾個黑袍教徒跟近了一些,大聲問道。


    李昊停下來,說:“這重要嗎?我們都是幸存者,在末日中,我們一定要分清楚誰是誰嗎?我們需要抱團取暖,需要相互守望,隻有這樣,我們才有活下去的一線希望。”李昊倒沒有很大聲,但似乎,他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後麵跟來的人,每一個都聽到了。


    來兮說:“你能夠幸存下來,並不是因為你有多麽厲害,而是你早就是被主神選中的目標人物。而且你說錯了,要活下去不是依靠你說的什麽抱團取暖,而是信仰。人類之所以會走到今天,就是因為沒有信仰,這是神的懲戒,隻有洗心革麵,迷途知返,才有活下去的機會。”兩個人說這幾句話的時間,後麵的人也都跟了上來,而更多的腳步聲,還緊緊跟在後麵。地下通道裏沒有剛才那種密密麻麻的視覺效果,但聽聲音,就很讓人頭皮發麻。


    李昊看了一眼演技很在線的來兮,嚴肅地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繼續跟我跑。”其實他倒覺得這是個幫來兮甩掉那些教徒的好機會,隻是不知道來兮這時候會不會還帶著其他的目的,而且看起來黑則明是被教徒們當做叛徒了。要是再多停留一會兒,他肯定那幾個教徒就會讓來兮處理黑則明。


    當然了,根本的情況就是,現在真的不是停下來說話的時機。這後麵追著的喪屍奔跑能力太強了,簡直比最初的喪屍強了不止一個檔次。就這兩句話功夫,喪屍的腳步近得讓所有人都臉色大變,有兩個巡邏隊員根本不跟李昊請示,直接就轉身往旁邊的一個通道跑進去。那個通道不是他們來時的通道,不過之前他們巡邏過,繞一繞能迴到主幹道的。


    李昊卻沒有往那邊跑,他招招手,轉身跑向了他們曾經發現導彈發射井的那個通道。那個發射井周圍還有些深不見底的坑道,把喪屍引過去,就它們這股瘋狂勁兒,自個兒就會下餃子一般往下掉。這些喪屍太多了,不可能把它們都幹掉,如果把它們帶迴避難中心,對於那裏的幾百名幸存者來說,無疑也是滅頂之災。


    李昊首先考慮的是自己活命,但他還沒到為了自己活命,不管那幾百人死活的地步。其實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最開始他倒垃圾時,那個垃圾站最深處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通道,這些天來他研究過避難中心的布局圖,那條通道最終也是能通向地麵的,就是變數很多。把喪屍帶到那裏去,能不能順利脫身是一迴事,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把趙季丟在這裏。


    要逃,要帶著她一起逃。就算逃不掉,起碼也要一起死。


    “砰砰砰砰!”有一個教徒受不了被這麽多喪屍尾隨在後的這種心理壓力,轉身朝追上來的喪屍開槍射擊。在地下通道這樣的密閉空間裏,槍聲特別得響,震得通道的內壁簌簌落下粉塵來。也不需要瞄準,子彈射出去,跑在最前麵的喪屍紛紛倒下,可是一個彈匣也就30發子彈,隨著這個教徒的槍空槍掛機,那些喪屍也衝到了他麵前。


    這時候,他再轉身跑完全來不及了,追在最前麵的一隻喪屍明明距離他還有七八米,卻像一隻青蛙一樣雙腳一蹲,整個身體就向前彈射出來,直接撲倒了這個教徒的身上。這個教徒倒也硬氣,既沒有喊也沒有叫,而是拉響了身上的手雷。


    然後,整個通道都在震動,牆壁上那些慘淡的白光燈,也變得閃爍起來。


    好在這時候李昊他們已經跑遠了,倒沒有受到多少牽連。問題是,當李昊帶著剩下的人跑到了那個導彈發射井的時候,在那一圈四通八達的通道出入口,所有人都一下停下了腳步。


    因為,從其中幾個出入口裏,也正有一片喪屍正在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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