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感染了嗎?


    李昊摸了一下自己被抓傷的脖子和肩膀,手上黏糊糊的,暗紅色的血液似乎凝固得很快。傷口很痛,那種劇烈的痛感讓他渾身都在流汗,汗水浸到傷口裏,痛得更加厲害,痛到幾乎讓他休克。


    還有,頭很暈,有點搖搖欲墜,腳上很飄,提不起什麽力氣,甚至有點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


    還有,視線有些發紅,看什麽東西都像充血了一樣。


    李昊發現,自己原本可以免疫喪屍病毒的體質,在這個時空裏似乎不太奏效,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有點像變異的前兆。


    超維度24小時遊還不算,這老天還要把他變成喪屍……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啊?


    李昊想著就火大,自己不過就是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而已,不敢說白璧無瑕什麽壞事都沒做過,但他所做的,也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罷,又有哪一件傷天害理過?如果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那老天也太欺負人了!就算是芸芸眾生,螻蟻一樣,那也有生存的權利啊!如果這個老天就是那個作者,那他現在隻想問候作者的祖宗十八代。


    因為無力,李昊索性坐在了地上,背靠著審訊桌,旁邊就是散發著濃烈血腥和異臭的屍體。又有兩隻喪屍進來了,李昊抬頭看了一眼它們,他想把槍舉起來,但是他手上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心裏很著急,自己這個狀態,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但心裏又充滿了不甘,強烈的求生欲迫使他想盡一切辦法來保護自己。


    既然沒有力氣反抗,甚至也沒有力氣逃跑,那麽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屏住了唿吸,不動聲色的斜躺到幾具屍體之間,還有意讓自己的身體裹滿了地上的汙血,盡管那血黏糊糊的,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腥臭,但似乎正是因為這個味道,那兩隻喪屍雖然進來了,但是翕動著鼻子,眼睛四下張望了一陣之後,又疑惑的走了出去。


    李昊一直等到它們走出了門去,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憋一會,他能把自己活活憋死了。盡管身邊還是充滿了惡臭,但,還能唿吸的感覺很好,李昊聽到喪屍的腳步聲遠去了,緩緩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呃,坐起來這個動作,是代表消失了的力氣又迴來了嗎?


    還真是的。


    坐了幾分鍾以後,李昊用手撐著站了起來,傷口還是很痛,傷口附近的肌肉一跳一跳的,雙腿也像灌滿了鉛一樣沉重。但總算是能動了,還有,心跳脈搏也不是那麽快,更重要的是,視線也不再是那麽通紅,能分辨出審訊室和門外走廊不同的燈光色彩了。


    李昊心想,這大概是他的抗體又發生作用了。


    其實,即使他們超維度了,但李昊始終還是對他們是不是真的存在於一個作者筆下的世界裏感到懷疑,如果那個作者真的存在,以那家夥的隨意,大概又會覺得李昊不像主角而選擇無視他。


    李昊內心那股強烈的不甘,還有更為強烈的求生欲,似乎並沒有讓他直接小宇宙爆發,一下子爆出神聖衣來秒殺一切對手,但如果不是因為這股不甘和求生的**,也許他這個時候已經變異了吧?


    李昊不是醫生,不知道自己這麽想有沒有依據,是不是太唯心了,但是,當他的力量恢複了過來,手腳都能自由活動以後,他抬頭看著審訊室裏的攝像頭,狠狠的吐了一口帶著半凝固的血塊的口痰,別說,力量還很大,像一塊小石子一般砸到了那個攝像頭上。


    這讓他覺得好歹是為自己出了一口氣,然後他冷靜的掃視了一下地上的屍體,他們都是警察,盡管他們的身體素質很好,但很顯然他們對空氣中傳播的病毒並沒有免疫力。


    李昊在幾個警察身上搜到了兩支手槍,他把男警察的槍套取下來掛在了自己腋下,又換了雙皮鞋,已經不錯了。


    開局兩支槍,自身帶有免疫體質,這個起點已經比之前那一次強了幾百倍了。


    子彈有點少,但人總要知足。


    李昊把能搜出來的子彈都搜出來了,卻並沒有直接開門出去,反而是關上了門,走到審訊桌,站在審訊桌上抓到了通風口的邊緣,然後緊緊的抓住排風口的百葉窗,用力的扯了下來。他原以為會很難,甚至很有可能是在做無用功,但是隨著他用力往下一拉,隨著一片紛紛掉落的粉塵,那個百葉窗就被他扯了下來。


    但是高度還不夠,李昊又把他之前坐的凳子疊在了審訊桌上,從排風口朝裏探出了頭。這裏麵的通風管道很寬敞,一個人在裏麵爬行完全沒有問題,而且打掃得還很幹淨,應該經常都在清理。但也說明這個警察局,或者他所在的地方肯定是在地下的,所以才會這麽注重通風和衛生。


    也都不管了,既然有這樣的通風管道,傻子才到走廊裏去送死。


    李昊爬進了通風管道裏,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去找桑藜。


    他和這個漂亮得有點不像話的小姑娘其實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是他們一起超維度過來,又正好他們倆共同出現在一個地方,於情於理,他都必須去找她。更何況,超維度之前,李赫還認出了他這個堂兄,而桑藜,明顯就是李赫的女朋友好不好?雖然這倆小孩明顯是早戀了,但是他這個當大哥的,不正是該保護好這個小妹妹的嗎?


    但是他滿以為桑藜會在他隔壁一間審訊室,然而並不是!


    李昊從通風管道裏爬過去,很快就到了隔壁一間審訊室上方,他向下砸開百葉窗,探出頭去看,這間審訊室的門也是開著的,但裏麵並沒有喪屍,自然也沒有活人。也沒有留下搏鬥的痕跡,明顯之前就是空置著的。


    他不清楚這個地方的格局是怎麽樣的,但是連續爬過了幾間房,裏麵都空空如也,然後在一間辦公室裏,他看到了喪屍,幾隻喪屍正趴在地上啃食一具屍體。他把百葉窗砸下去的時候驚動了它們,幾隻喪屍抬起頭來,興奮的伸出手想要把李赫拉下去。


    李昊一臉的鄙視,哥哥我離地麵3米多呢,想抓我,做夢去吧。


    然而,令他感到驚悚的是,這幾隻喪屍看著他,很快的,它們就不再徒勞的朝天花板伸出手,而是轉過身去,把一張桌子推了過來。雖然看起來它們的動作很僵硬,一個簡單的推桌子的動作,他們費了很大的力氣卻始終做不好,但這不是關鍵!


    關鍵的是它們有這個意識!


    李昊有種渾身冰涼的感覺,但是他也沒有把時間浪費在恐懼上,他把槍探出去,瞄準了幾個正在努力推桌子的喪屍,啪啪啪的幾槍,因為距離很近,倒是槍槍爆頭,一顆子彈都沒有浪費。然後他又繼續沿著通風管道繼續往前爬了。


    不知道管道的盡頭會是什麽地方,但是就這樣匍匐前進,也還是很耗費體力的。李昊翻過身,躺下來休息了一會,但是當他準備繼續向前的時候,突然聽到管道裏傳來了一陣動靜。


    尼瑪,難道說喪屍還沿著管道追過來了?


    李昊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這裏的喪屍也太逆天了吧?


    聲音漸漸從李昊前麵的管道裏靠近,李昊趴著沒動,隻是把槍口對準了前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心裏還是那句話,現在的開局比之前那次已經好了太多,再怎麽樣,現在也不是放棄的時候。


    很快,李昊就看到一個腦袋從他前麵通風管道的轉角裏探出來,就在李昊準備開槍的時候,對方也動作極為迅速的把手抬起來,用一支手槍對準了他。其實李昊要開槍的話,他的動作還是要領先一步的,但是他就是想看看,特麽的喪屍是不是連槍都會用了。


    通風管道裏的光線很差,就靠每隔一段距離留下的百葉窗把下麵應急燈的光線拉進來,看什麽都是影影綽綽的。


    李昊現在的視力卻很好,原本作為一個寫手,他雖然不算高度近視,但視力也沒好到哪兒去,但是,前一次被感染以後,李昊就覺得自己的視力變好了很多,現在,他更是能在這樣昏暗的光線裏,看清對麵那個人的樣子。


    那是幾個小時前,李昊先後兩次見到,第二次還被對方狠狠揍了一拳的女交通警,也就是之前對他進行審訊的什麽14局7處處長趙孟上校的妹妹,趙季。


    李昊就把槍口壓了下來,鬆了一口氣,說:“趙警官,咱們又見麵了。”他之所以鬆了一口氣,是因為根據他的觀察,趙季並沒有感染,也就是說,這個拿槍指著他的,是人,而不是喪屍。或者說,跟對方說話,本來就是最後查驗對方究竟是人還是喪屍最好的辦法。


    趙季並沒有看清李昊,但是聽到李昊的話,她倒也迅速的迴想了起來,語氣依然有些憤憤的說:“原來是你!”不過語調雖然有些憤憤,槍口倒也壓了下來。


    李昊微歎一口氣,說:“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我比你更懂得,什麽叫無處藏身?”


    趙季迴想起來,當她被李昊和桑藜控製住的時候,盡管她把這件事視為自己做警察的奇恥大辱,但她還是盡力勸說李昊和桑藜不要試圖逃跑,因為他們會無處藏身。而李昊反過來對她說了一句,他更懂得什麽叫無處藏身。


    現在,她突然明白了李昊這句話的意思,於是她忍不住問道:“你早就知道那條狗身上的病毒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你還知道什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視力變得更好了,李昊隻覺得這個穿著警服的女孩子的麵孔在他的麵前非常的清晰,幹練的短發,下巴絕對不尖,但整個臉型的線條看起來有種不經意的華美,雖然臉上沾了些灰塵乃至血汙,卻充滿了一種生動和活力。她並沒有笑,眼神甚至有些淩厲,但是李昊摸了摸自己被她打過還在發痛的臉,卻不禁笑了起來。


    這個人,笑啥呢?


    趙季看到李昊摸了一下他自己的臉,她也清楚的記得那是被她揍過的。可是,被自己揍過,這個時候看到自己應該憤憤不平才對的吧?


    可這個家夥竟然看著自己笑了!


    趙季有種給他另外的一邊臉再來一拳的衝動。


    她之所以忍住了自己的衝動,也是因為趴在通風管道裏實在太不方便了。


    “現在是什麽時間?”


    就在趙季滿腦子想著怎麽樣才能再去給李昊臉上再來一拳的時候,李昊開口問了一句。趙季這個時候其實心情很不好,誰他媽這個時候心情也不會好。


    她是被那個小中尉騙迴來的,小中尉找到她的時候可不會告訴她她大哥要把她關起來隔離,而是神秘兮兮的說他有一個特別的發現,要和趙季偷偷的私下審訊李昊。對於這種違反紀律部隊最基本原則的事情,趙季卻非常愉快的就接受了……


    但是和小中尉迴到這種辦公大樓不久,一切的一切,就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就連那個小中尉,也為了把她推進通風管道裏,自己卻被那些變異了的同事撕咬成了碎片……


    在遇到李昊之前,趙季其實還處於一片混沌,一切都不敢相信的階段,見到了李昊,她卻突然有種明悟,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做的噩夢,那些血淋淋的畫麵,全部都是真的。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趙季看著對方平靜的表情,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細節,就是他把那條惡臭的死狗丟迴車上去以後,還曾經把她的摩托車裏的汽油倒在死狗流淌出來的汁液上點燃了……當時她完全不理解他這樣做是什麽套路,現在迴想起來,那似乎是為了殺滅病毒?


    “告訴我!”趙季突然感到鼻子一酸,一股無法控製的悲愴雪崩一般的襲來,她強忍著自己渾身的顫抖,壓抑著哭腔問:“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現在是什麽時間?”李昊沒有迴答趙季的問題,隻是再次問了一遍時間。


    現在是什麽時間很重要嗎?


    趙季有種衝上去把這家夥咬出血來的**,卻像有什麽力量拉著她的手抬起來看了一下,咬著牙冷冷的迴答說:“7月15號,清晨6點14分。”


    李昊安靜的說:“記住這個時間,這隻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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