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楚子航和芬格爾看著那毒液雨幕落下,這一瞬的時間仿佛在他們眼中被放慢了,看到了雨幕落下時少年逐步顯露的身軀——那戰神一般的姿態。


    海德拉的生命力極其強大,但蛇首和蛇軀完全分開,也是絕對致命的,更別說這一刀還是帶著賢者之石的黑玄斬下的。


    那五顆碩大的蛇頭滾落向遠處的冰麵,而那龐大的蛇軀在漂浮在巨大的浮冰上,由於其重量過大,加上陸晨落下時的衝擊,這塊浮冰整個下沉,海水淹沒而至,陸晨在雨幕落下後輕盈的起跳,落到另一邊幹淨的冰麵上。


    他仍舊記著和對手交戰的各種注意事項,滴血不沾。


    從暴血狀態中退出,虛弱感微微襲來,盡管他冒險使用了三度暴血,但那隻是十秒內的事,算不得太大的消耗。


    他上次和伊登交手,主要是因為在地下無謂的耗費了太多體力,身體屬性和現在也不能同日而語。


    沒有什麽迴味戰鬥的功夫,他的身影又消失在原地,直接奔向楚子航兩人所在的方向。


    楚子航和芬格爾正頭疼的處理著那些自巨蟒腹部鑽出的幼蛇群,忽然狂風襲來,不遠處僅剩的幾隻巨蟒的蛇頭墜落,黑色的刀身扇動,將那些剩餘的小蛇全部吹飛,陸晨趕到了。


    在解決完海德拉後,他又花了幾秒時間將沿途僅剩的幾隻巨蟒斬殺殆盡,算是為戰鬥劃下了句號。


    見那些幼蛇還想往迴爬,陸晨一刀斬向地麵,同時腳步向前踩踏巧妙的發力,巨大的冰麵掀起,數不清的幼蛇墜入冰海之中,隨後冰麵又因為重力再次反彈,重新合並,在原地震蕩起伏。


    冰麵很厚又不太透明,所以幾人也看不到它們掙紮求生的樣子了,陸晨也不感興趣。


    他看向楚子航,皺起了眉頭,因為對方現在臉色很不好,有些發青。


    “該死,這些幼蛇有毒!”


    芬格爾也看出了不對,連忙抓住楚子航,不由分說的將對方放倒,扒開對方的褲腿,那上麵有個間隔很短的牙印,傷口處正流著黑色的血液。


    看樣子這幼蛇不僅有毒,而且還是劇毒!


    如果不是楚子航作為混血種體質過人,此時可能連站都站不穩了。


    “讓我看看。”


    陸晨推開芬格爾,直接從腰間的戰術口袋中取出一根繩索,迅速的捆住了楚子航的小腿,發力之大讓楚子航都擰緊了眉頭。


    隨後他嚐試按壓擠捏,可湧出的血液都是黑色的,楚子航的右腿和臉色都已經有些發黑,顯然這毒生效極快,就算現在擠壓也來不及了。


    “陸兄,沒用的,這沒有科學依據,帶我迴營地,那裏有幾種藥”


    楚子航見陸晨準備用嘴吸血,連忙阻止道,先不說部分蛇毒含有腐蝕性,且進入腸道也能生效,而他現在毒素已經深入,光排毒是沒用的。


    陸晨聽聞,背起楚子航連忙趕迴營地,芬格爾在後麵歎了口氣,“這叫什麽事嘛。”


    蛇毒發作的很快,楚子航感覺渾身發冷,陸晨連忙將其放入帳篷內安置,升起篝火。


    “艸,特麽的我們帶的藥是夠多,但我們是來北極執行任務,沒有準備蛇毒的血清!”


    芬格爾在雪橇放物資的地方翻找,急的快要冒汗。


    執行部的人準備物資不可謂不齊全,各種日常藥物,療傷止血的,感冒發燒的甚至健胃消食片都有幾瓶,但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樣的極寒之地會有蛇。


    “陸兄,去幫我找”


    在楚子航神誌還算清醒的情況下,他對陸晨說了幾個藥名,讓陸晨有些詫異,那些都是日常藥物,或者是療傷治別的病用的藥,能治蛇毒嗎?


    楚子航有氣無力的道:“那些藥裏麵含有鬼針草,苦參,茜草,大薊,青根,馬齒莧,商陸,五靈脂”


    說到一半,他也有些沒力氣科普了,“總之都是對治療蛇毒有效的中草藥,先給我試試。”


    說罷,他就不再開口了,感覺整個世界都有些天旋地轉,陸晨連忙跟在外麵的芬格爾師兄報了藥名,隨後摸了摸楚子航的頭,很燙。


    過了兩分鍾,芬格爾抱著一兜子藥闖入帳篷,“藥我找到了,快問楚師弟每種吃多少?”


    陸晨晃了晃楚子航,對方沒有迴應,顯然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他咬了咬牙,“先每種來一粒給他喂進去。”


    兩人折騰了半天,每種中成藥都給楚子航喂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學霸的力量生效了,楚子航的頭好像沒那麽燙了,但依舊神誌不清。


    “爸爸這次我不走了”


    有時會發出一些胡言亂語,有時又會突然睜開那雙黃金瞳,隻是這雙永燃的黃金瞳這會兒似乎也有些暗淡了。


    楚子航的情況依舊不好,雖然他提出的諸多藥物可能確實有中和蛇毒的作用,但如果不到醫療條件極好的地方得到有效治療,即使他是混血種,恐怕也活不過兩天。


    芬格爾和陸晨看著躺在睡袋中的楚子航久久不語,最終還是陸晨先開口了:“師兄,我們先迴去吧。”


    任務什麽的可以下次再來,反正本來也是碰運氣的事,楚子航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芬格爾點點頭,“我去收拾東西,可我們怎麽迴去?”


    如今他們已經深入北極圈不知多遠,在極點附近轉悠了很久,距離出發地將近三百公裏,而現在阿拉斯加們都已經被巨蟒殺死了。


    “用黑玄的那架最大的雪橇,把所有物資都挪上去,帳篷也紮在上麵,你在裏麵照顧好楚兄,我來拉車。”


    陸晨略微思索就做出了決定,不如說他們也沒得選了。


    情況如此嚴肅,芬格爾也沒心情說爛話了,點頭出去收拾行裝。


    他將幾架雪橇上的物資卸了下來,捆綁在最大的那架雪橇上,又將自己的帳篷在上麵綁好,在裏麵升起便攜式篝火。


    “弄好了,將楚師弟轉移過去吧。”


    過了一會兒,芬格爾拉開帳篷一個小口,對陸晨說道。


    在陸晨搬動楚子航的時候,芬格爾看了眼天空,愁眉苦臉道:“話說,師弟你知道迴去的路怎麽走嗎?這該死的地方太陽似乎總掛在一個地兒。”


    “先進去,我能找到路。”


    陸晨點頭,穿好新衣服後,讓芬格爾和楚子航先上車。


    他雖然在城市中有時用不好導航,但不代表他就是路癡,路癡可沒法打仗。


    他的方向感還是很強的,也記著來時的路和方向,況且就算是極點附近,觀察太陽移動的方向,還是能大致推測出東西南北的。


    裝黑玄的盒子他也不要了,直接將這柄大刀用碳纖維繩索困在身後背著,雙手將雪橇的繩索捆在腰間,就開始緩慢的奔跑起來。


    他不敢跑的太快,那樣狂風的阻力會吹飛帳篷,楚子航也經不起太大的震蕩。


    但無論如何,他都比阿拉斯加們跑的快多了,而且他不需要休息,保持每小時一百公裏的勻速,他能跑上一整天。


    大概行進了五個小時,他停了下來。


    感受到雪橇挺穩,芬格爾也疑惑的拉開一個小口朝外看去,以為是他們到站了。


    但他看到的並不是停泊在麵前的核動力破冰船,而是陸師弟陰沉的臉。


    “怎麽了,陸師弟。”


    芬格爾疑惑道。


    “不對勁,我應該沒有跑錯方向,可我感覺周圍的環境有些熟悉,似乎在打轉。”


    陸晨皺著眉頭道,他現在心煩到了極點。


    楚子航剛中毒時他們還使用衛星電話聯係了執行部,執行部迴複已經空運已知的所有蛇毒血清前往古爾法克西號。


    而他剛剛又嚐試動用衛星電話聯係執行部,居然沒信號了。


    “師兄,試試你的衛星電話,看能不能用?”


    陸晨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芬格爾聞言連忙摸索出來,激活後嚐試聯係執行部,結果隻有刺啦的聲音,沒信號。


    這可是裝備部改良的衛星電話,比美國科考團軍用的衛星電話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結果現在不靈了。


    陸晨見芬格爾的衛星電話也不行,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壞了,而是他們遇上麻煩了。


    或許是黑蛇群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觸碰到了尼伯龍根的大門,而現在或許不算進入了尼伯龍根,但也絕對被詭異的力場給纏上了。


    “楚兄情況怎麽樣?”


    陸晨詢問道。


    “情況感覺開始惡化了,又喂了一次藥,沒有好轉,此時唿吸頻率很快。”


    芬格爾也是麵色陰沉,他們深入北極冰原,龍王的影子都沒見到,一位成員就瀕臨死亡。


    “我再跑一陣,希望是我多心了。”


    陸晨再次提起雪橇的繩索,拉著雪橇開始在雪原上狂奔。


    大概又過了三個小時,芬格爾感覺雪橇再次停了下來,他期待的打開帳篷,這次沒有看到陸師弟陰沉的臉,對方背對著自己。


    但他也不需要問現在是什麽情況了,因為周圍的環境已經說明了一切遍地的巨蟒屍體。


    他們又迴到了源點。


    芬格爾走出帳篷,看著遍地的巨蟒屍體,心頭也是陰鬱一片,無盡的冰原,刺骨的寒冷,隊友瀕臨死亡而他卻無能為力,讓他迴想起了曾經的往事。


    現在別說楚子航的安危,他們貌似被困在了這片無盡冰原中,而他們的物資是有限的,隻夠半個月,如果找不到出路,他和陸晨也要死在這片凍土上。


    陸晨拉開帳篷一個小口,看了眼臉色黑的不行的楚子航,麵容似乎也變得有些消瘦了,他體內的龍血在竭力抗爭,這在急劇的消耗他的體能和營養。


    “草!”


    陸晨走到一座凸起的冰山旁,一腳揣在上麵,冰川顫動裂痕彌漫開來,上方不停的墜落冰塊。


    陸晨能把這座巨大的冰山一拳一腳的打個對穿,但這救不了楚子航,隻是無能狂怒。


    他長出一口氣,強製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芬格爾道:“師兄你先休息會兒吃點東西,我進去照看下楚兄。”


    芬格爾看了眼陸晨,也拿著塊壓縮餅幹和自熱睡袋走到一邊,心說我隻是坐車的,你這個拉車的才是最需要休息的吧。


    唉陸師弟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我們現在確實到了絕路。


    陸晨拉開帳篷,迅速的鑽了進去將其閉合,避免寒氣進入這片溫暖的空間。


    “楚兄?”


    陸晨叫了聲楚子航,然而理所當然的沒有反應。


    他將手放在對方的頭上,比最初時還要燙了許多,恐怕已經有四十五度,如果楚子航不是混血種,現在應該已經不行了。


    他看著這個昨天晚上還跟自己聊著往事的少年,這個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朋友,“楚兄,你不是說了要帶我去砍奧丁的嗎?你不是說要幫你爸爸複仇嗎?”


    沒有迴應的聲音,楚子航的意識應該已經完全混亂了。


    陸晨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不對,但這或許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了。”


    說著,將楚子航從睡袋中撈出來,扒開對方的上衣,將其翻轉過來,手中出現了一支針劑,裏麵蘊含著流金一般的液體。


    他領取了獎勵,王座的鑰匙。


    決定了就不再猶豫,楚子航現在每拖一分鍾都是危險的,他直接將針劑紮在楚子航脊椎處,緩緩的將金液推了進去。


    楚子航壓在枕頭那麵的臉皺起了眉頭,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陸晨注射完後,那根針劑就消失了,他又摸了摸楚子航的頭,感覺比剛才還要燙。


    百分之九十七的概率,楚兄,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其實他並不是很擔心楚子航強化失敗,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是非酋,他隻是擔心強化後,以混血君主的體質,也頂不住蛇毒。


    王座的鑰匙似乎開始生效了,被陸晨放平的楚子航驀然的睜開雙眼,雖然依舊無神,但那雙暗淡的黃金瞳似乎在重新燃起。


    與此同時,楚子航的麵頰上開始出現細密的紋路,那是龍鱗出現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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