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爾聽聞陸晨的話後,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真的?”


    陸晨點點頭,神情嚴肅了起來,“真的,不過師兄你確定不去?我雖然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麽,但那個地方對你影響不小吧?”


    就陸晨本身說,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個人都不想帶,尼伯龍根是很複雜的,充滿變故的,雖然他計劃一旦找到尼伯龍根,就想辦法讓芬格爾師兄和楚兄先出去,剩下的他自己搞定。


    但現實中很多事情都不會如計劃一般順利,跟他一起去北極絕對是高危的任務。


    聽了陸晨的話,芬格爾也收起了臉上賤格的表情,“看來校長都跟你說過了,不過師弟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人?會是那種心中充滿複仇火焰,想要豁出自己這條小命,也要查清當年真相的人嗎?”


    陸晨盯著芬格爾的雙眼,兩人對視了幾秒,陸晨點頭道:“我認為是。”


    他看人一直都很準,雖然芬格爾師兄平時很不著調,看似無下限,但其實對方絕不是個真正的廢柴。


    “好吧好吧,我投降了,能被s級的師弟這樣誇讚,陪你走一遭又如何。”


    芬格爾舉手,隨後又換上了一幅賤兮兮的表情道:“不過師弟你可要保護好我,師兄我可是很柔弱的。”


    “師兄你最好先去稱稱自己多重,還柔弱。”


    陸晨看著芬格爾壯實的身板,放到古代絕對算是個猛將了。


    “稱重什麽的就別紮心了,對了,師弟,今晚的副本能不能帶我一起下。”


    芬格爾獻媚的笑道,打開魔獸世界,他還差兩件裝備。


    陸晨笑笑,“那走著。”


    轟隆——


    轟隆——


    積年累月的冰川在鋼鐵巨獸的腳下分崩離析,沉入水中又浮起一片邊角,撞擊聲讓人聯想到夏日的雷霆,可這裏和炎熱的夏日永遠沾不上邊。


    古爾法克西(gullfaxi),是這艘鋼鐵巨獸的名字,傳說中是冰霜巨人赫朗格尼爾的坐騎。


    古爾法克西船長134米,寬30米,排水量23000噸,安裝2座反應堆,可在北極圈內深水海域使用,破冰厚度2米。


    這是一艘arktika級破冰船,前蘇聯生產,全世界也隻有五艘,看來學院為了這次任務的確下了血本。


    陸晨站在甲板前方,看著一望無際的雪原,感受著鋪麵而來淩厲的寒風。


    隻有真正來到這個地方,才能領略大自然的無情,無盡的冰霜將一切都覆蓋,將天地化為一片雪白,像是淨化了這世間的汙垢。


    陸晨唿出一口氣,白色的水汽升騰至一半,便又漸漸下沉,在零下三十多度的環境內,水霧會被瞬間凝結。


    “師弟,要、要不要來一口?”


    芬格爾哆哆嗦嗦的走到陸晨身邊,這廝穿了件保暖的羽絨服,外麵又套著一身加厚軍大衣,頭上還帶著羊絨帽,基本快蓋住耳朵。


    他手中拿著一瓶伏特加,看著陸晨的眼神如同看怪物,因為對方隻是穿了身普通的休閑裝,裏麵隻有單薄的秋衣秋褲,對方在學院就這麽穿,來北極了還這麽穿!


    陸晨接過芬格爾遞來的伏特加,也不介意對方剛喝過,對瓶吹了一口,灼熱的酒液下肚,升起一股暖氣,那種嚴寒帶來的冰涼感被驅散了些。


    “楚兄呢?”


    陸晨將酒瓶還給芬格爾。


    “楚師弟正在屋子裏惡補因紐特語,因為再往前踏上那片永恆凍土,我們就隻有因紐特人做向導了。”


    芬格爾哆哆嗦嗦的搓著手道。


    “真像是楚兄的作風。”


    陸晨笑了笑,心說想要用幾天學習一種冷門的語言,估計也隻有楚子航這種人有實力有耐心能做到了。


    這已經是他們出發的第三天了,這艘船自格陵蘭北邊的港口出行,一路深入北極圈,才有了眼前的景象。


    “陸校董。”


    此時古爾法克西號的奧古斯船長來到陸晨身邊,恭敬的行禮。


    “喊我名字,或者叫我專員就行,我不太喜歡這個稱唿。”


    陸晨這幾天已經強調過多次了,但仍然有人叫錯。


    “陸專員,以這艘船的動力和配置,我們再向前行進五十公裏,大概是十九點的時候,就不能再往前走了。”


    奧古斯船長恭敬的匯報道,就算眼前的少年沒有榮譽校董的身份,他也仍對其表示崇高的敬意。


    對方不僅是新生的傳奇屠龍者,這次任務麵對的目標還可能是初代種一級的對手,可看少年此時淡定的神情,讓他們這些雖船的後勤團隊也充滿了信心。


    “物資準備好了嗎?”


    陸晨要確認下。


    “食物,燃料,紮營等設備,都已準備完畢,隻是現在有點小問題。”


    說到這,奧古斯船長有些尷尬。


    “什麽問題?”


    陸晨皺了皺眉,執行部應該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對,這是一次嚴肅的任務,不容有差。


    “那個因紐特人臨時變卦了,他說我們走得這個方向是不能去的,說這片雪原前方有吃人的惡魔,而踏上這片土地的人,也會被天神降罪。”


    奧古斯船長是少有的懂得因紐特語的專員,又有著多年的海軍經驗,所以盡管他的血統隻有b級,學院仍然安排他做古爾法克西號的船長。


    “師弟,你看你看,我跟你說當地人的話可要信啊,那些神話傳說很多都是有說法的,咱們要不別去了?”


    芬格爾又慫了。


    陸晨沉吟了片刻,抬頭道:“跟他們說在原有的報酬上翻十倍,隻需要帶我們深入五十公裏,就可以折返,如果他們還不願意的話,就把雪橇犬留下,我們自己走。”


    陸晨沒有強迫別人做事的習慣,這些因紐特人隻是普通人,學院本來也沒打算讓因紐特人一直帶著他們深入。


    此時又一個船員跑來,在奧古斯船長耳邊說了些什麽,隨後奧古斯抬頭,“已經談妥了,報酬翻八倍,帶我們深入五十公裏。”


    陸晨轉身,朝芬格爾招招手,“先迴去休息會兒,後麵幾天恐怕都沒有這麽舒適的環境睡覺了。”


    進入船艙後,他看到楚子航正在跟一個人講著他聽不懂的話。


    對方是一個穿著厚重皮襖的男人,身材不高,寬鼻子,頭發又黑又直,這是個因紐特人。


    其實也有愛斯基摩人的叫法,但因紐特人不喜歡人們稱他們為“愛斯基摩人”,因為這種說法來自他們的敵人,印第安阿爾袞琴部落的語言,意思是“吃生肉的人”,而“因紐特”是他們的自稱,意思是“人類”。


    此時男人左手邊還拉著一個小女孩兒的手,讓陸晨心生疑惑,看向奧古斯船長。


    “因為這些人居無定所,而這位先生早年喪妻,隻有這麽個女兒,所以走到哪都要帶著,我們又是按人算錢的,一開始他是很樂意的,現在不樂意的也是他,因為他不想讓女兒跟自己一起冒險。”


    奧古斯在一旁解釋道。


    “那就讓小孩子留下,我們是去做什麽的大家心裏都清楚,不能帶孩子冒險。”


    陸晨看了眼那個扣著毛茸茸帽子隻露出小臉的女孩兒,大概九歲十歲那樣,個子有些矮,眉宇間有些男孩子氣,估計平時也是個性子野的。


    這時楚子航好像也和對方交流完了,來到陸晨身邊,“商量好了,他們會帶我們深入後,指引好方向,然後就返程。”


    “嗯,先去休息吧,晚上這裏這會兒好像也沒晚上,我們預計十九點出發。”


    陸晨知道楚子航最近幾天睡眠時間很少。


    破冰船繼續向前推進,但速度越來越慢,陸晨幾人在船艙內就這暖氣睡了一覺,起來後就準備出發。


    “汪汪——”


    三十多隻阿拉斯加被因紐特人從船艙內放了出來


    這些大型犬被主人帶著走下船,歡快的在雪地上打滾,它們蓬鬆的絨毛以及厚厚的脂肪層能夠讓它們適應冰天雪地的環境,反而在溫暖的船艙中有些不太適應。


    隨後在專員們的幫助下,諸多物資被運上雪橇,高熱量的食物足夠四個人在雪原中吃上半個月,燃油能讓他們在休息時取暖。


    那個因紐特人抱起自己的女兒,說了些什麽,隨後陸晨就看到小女孩兒有些失落,但還是聽話的返迴了船上。


    阿拉斯加們被一個個拴在雪橇前,這些受訓的動物頓時都安靜了下來,等待主人的指示。


    楚子航檢查了下隨身裝備,便坐上了一架雪橇,芬格爾也是一臉新奇的逗了逗這些大狗,然後坐上了另一架雪橇,他們的雪橇上都被捆綁了各種物資。


    還有一架雪橇最為寬大,前麵有十六隻雪橇犬拉著,雪橇底部被加寬過,是為了均衡受力麵,這架雪橇不坐人,隻拉著一尊像棺材的黑盒子。


    陸晨挎著雙刀走下船,身後的專員們紛紛行禮恭送。


    他走到楚子航身邊,和對方乘一架雪橇,道:“出發。”


    本來雪橇犬是足夠拉四架或五架雪橇的,但因為黑玄太重了,所以被單獨放出來拉著。


    陸晨原先想直接背著黑玄走,反正他體力充沛,在雪原上長途跋涉也不算什麽,但這裏有些地方積雪很厚,他背著黑玄重量太大,會陷進去,比較麻煩。


    隨著因紐特人的一聲吆喝,阿拉斯加們都歡快的跑動起來,一架架雪橇在冰麵上飛馳起來。


    大概行進了一個多小時,那個因紐特男人開口讓阿拉斯加們停下,說了些陸晨聽不懂的話。


    “他說狗狗們需要休息。”


    楚子航翻譯道。


    陸晨迴頭看了眼,拉著黑玄的那一組阿拉斯加氣喘籲籲,有些跑不動了,也真是難為它們了。


    於是幾人就停下來生火,因紐特人取出車上的糧食和水喂給阿拉斯加。


    做完這一切,他走到陸晨身邊,開口說了一串話,他知道這才是這次“科考”的話事人。


    老實說男人一直很詫異,這個科考團在他看來很可疑,船上的那些人不像是科學家,而像是軍人,更可疑的是,抵達目的地後,居然是讓幾個年輕人下來調查。


    楚子航翻譯道:“他在自我介紹,名字是維魯斯。”


    “維魯斯?”


    陸晨感覺這名字挺怪的。


    “在因紐特語中是代表絨毛、溫暖的意思,他們起名字很講究的,會給後人加持美好的願景。”


    楚子航解釋道,然後維魯斯又開口說了一串。


    “他說我們要休息半個多小時才能出發,預計零左右到達他所願意深入的最長距離。”


    楚子航繼續翻譯。


    “你告訴他,等深入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乘著他那架雪橇返迴,我們不會強迫他,讓他放心帶路。”


    陸晨對維魯斯露出一個寬和的笑容,然而對方卻縮了縮脖子。


    幾人休息了一會兒後再次出發,一開始陸晨欣賞著雪原的風景還感覺很新奇,但看久了也覺得有些累眼睛。


    白雪,到處都是白雪,在春分後的時節,北極圈深處是有極晝現象的,也就是說此地基本沒有黑夜,但並非就一直是敞亮的白天,而是昏沉的白。


    看的久了,就會覺得這片雪原像是一隻匍匐的巨獸,潛藏著什麽洶湧的危機,擇人而噬。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點,離之前說好的距離還剩七八公裏時,維魯斯又唿喊讓阿拉斯加們停了下來。


    “他不願意再往前走了,說前麵藏著惡魔,而且根據他的經驗,前麵會有一場暴風雪。”


    楚子航翻譯後,看向陸晨,等著對方下決定。


    “那就這樣吧,不難為他,剩下的路我們自己走,說是向導,其實也沒什麽必要,我們有狗狗們就好。”


    陸晨準備讓維魯斯折返迴去了,維魯斯所說的惡魔他也讓楚子航問過,據說是流傳在他們那一小支因紐特部落中的神話。


    他們部落代代相傳,這片永恆凍土上曾經有著一位天神,天神庇佑著眾生,傳說天神庇佑的地方,是溫暖的,無雪的,但後來人類觸怒了天神,被天神拋棄了,從此以後這片大地上就有惡魔降臨,吞噬一切敢於尋找溫暖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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