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尹老板這麽說,何誌遠立即來了興趣。.waicoin.這樣的技術型人才在大明朝可不多見,有這樣的人在身邊,以後尋找礦脈那就方便多了。所以他立刻就有了招到自己麾下的想法。但不管怎麽說,現在先把這樁買賣談成再說。


    於是,何誌遠仍然不動聲色的問:“尹老板這套本領是從哪裏學來的?”


    尹老板自豪地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我爺爺以前就幫人尋找礦脈,不但能找煤礦,還能尋找鐵礦、銅礦等等。”


    馬掌櫃覺得兩人的話題又跑偏了,照這個樣子走走停停,一天也看不完這三個煤窯,牙行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迴去處理呢。所以,他趕緊拉迴話題:“何公子對這三個煤窯滿意嗎?”


    何誌遠點點頭:“嗯,不錯!”


    馬掌櫃高興地說道:“既然何公子滿意,咱們就找個地方好好談談,把價錢定下來,簽了契約,辦好交割,這三個煤窯就是您的了。”


    “不急,再轉轉。”


    接著何誌遠又向尹老板請教如何尋找煤礦的秘決。這個時代還沒有測繪和地質勘探的概念。但這些常年在外尋礦的人們,自然會有一套尋找礦脈的辦法。有些家族經過一代代的積累,還編著成,視為傳家之寶,代代相傳。


    雖說尹老板不會把吃飯的秘決透露給何誌遠,而且即使透露,他自認為何誌遠也不可能學會。所以他還是展示了隨身攜帶的皮尺、羅盤、標杆等工具,還有他們手繪的地形示意圖。


    讓何誌遠驚喜的是,在那張地形示意圖上,他甚至看到了類似等高線的作圖方法,這種作圖方法,直到二百年後才在歐洲出現,可見尹老板在地質勘探與測繪方麵走在了世界的前列,隻是沒有載入史冊,不為世人所知,就這樣默默的淹沒在曆史長河之中了。


    反倒是這些煤窯本身,沒什麽讓他驚喜的地方,這裏煤窯都十分淺,最深的也不過二三十丈,大部分挖到十丈左右便廢棄了。這是因為一來受限於工具水平,再往深處挖不劃算。二來黑石山一帶正好處在沂河衝積平原與西部山區的交匯處,地下水非常豐富,一般往下挖十來丈就會滲出水來,如果不及時排水的話,井裏很快就沒法再繼續挖煤。


    再加上這一帶煤炭資源太豐富了,讓煤老板們懶得花費成本排水,有那個功夫還不如另找一個煤窩子呢。


    參觀完這些煤窯,已經中午。那些礦工們紛紛鑽出煤窯,陸陸續續地向山下的一個大院走去。何誌遠問尹老板:“山下那個院子是什麽地方?”


    “那是我們幾家合夥蓋的一個大院,是礦工們吃飯睡覺的地方。”尹老板解釋道。


    “走,下去看看。”何誌遠說完便朝山下走去。


    “何公子,還是不要了吧,裏麵又臭又髒,擠滿了那麽多人......”尹老板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何誌遠沒再理會尹老板,徑直朝那裏走去。


    “哎,這位公子怎麽連這個


    也看呢?”尹老板小聲對並排往下走的馬掌櫃說道。


    “我哪裏知道?”馬掌櫃一臉無奈的說道。今天他第一次走這麽多山路,上山下山累得他都快散架了。


    到了院子門前,何誌遠才發現這個院子四周院牆高大,牆頭上插滿了瓷碗碎片,兩扇鐵門緊閉。


    尹老板來到門前拍了拍大門,從裏麵打開一個小孔,裏麵的工頭看是尹老板,那工頭才找開鐵門,讓眾人進入。


    進入院中首先看到是院子裏或蹲或站的三四百個全身漆黑,肮髒至極的礦工。他們每人手裏都捧著一個粗瓷碗,碗裏麵飄著幾個油花子的白菜幫子菜湯。礦工們的手裏捏著兩三個黑乎乎的窩頭,正在那裏兒狼吞虎咽。


    聽到聲響,礦工們抬了抬眼皮,見不是自己的工頭,便又置之不理,繼續埋頭吃著手中的窩頭。倒是幾個食堂裏做飯的夥長過來,給東家之一的尹老板請安。


    從這些礦工們的身邊穿過,何誌遠來到做飯的房間內,屋內光線昏暗,到處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地上散亂著一些碩大黑陶瓦盆,裏麵還殘留著一些肮髒的菜湯。鍋裏麵正在煮著一鍋白菜幫子,一個夥夫拿著一把鐵鍁正在鍋裏胡亂攪拌著。


    何誌遠心想,幸虧是冬季,要是夏天來到這裏,他想像不出會有多少蒼蠅圍著這裏嗡嗡亂飛,那種場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通過詢問那個夥長得知,這片山穀裏共有一千多名礦工。食堂供應能力有限,因此要輪班迴來吃飯。其實就算供應的過來,煤老板們為了節省時間,一天也隻會讓礦工們吃一頓熱飯,其他兩頓都是每人發三個窩頭,幹活餓了就啃兩口,渴了就直接喝礦裏的積水。


    接著何誌遠又來到礦工們睡覺的屋子裏,整個房間裏是一個用木板搭起的大通鋪。大通鋪上還躺著十幾個傷病號,看到有人進來,抬眼看了看眾人,繼續躺在通鋪上哼哼。


    尹老板多餘地解釋道:“這些人都是上不了工的傷病號。”


    通過與尹老板攀談了解到,這些傷病號根本沒有大夫來給他們看病,夥夫們除了做飯,還兼著這裏的大夫,要是有病號,他們就去鎮子上給胡亂抓點草藥,能治好了是運氣,治不好屬於正常。


    何誌遠又問尹老板:“要是這些傷病號死了怎麽辦?”


    “這也好辦,那些知道家屬的由人力牙行通知家屬來抬走,至於其他事情就由牙行和家屬打交道。不知道家屬或是直接沒有家屬的,通知牙行的人抬走埋了完事。”尹老板解釋道。


    聽到這裏何誌遠心中一陣悲哀,看來這些礦工的命運甚至還不如俘虜,活著的時候,吃得比豬都差,幹得活比驢都多,死後一埋了之,甚至連個墳頭都留不下。


    不過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天下沒有不吃人的老虎。這些煤老板對待這些礦工沒有哪怕一丁點的仁慈,如果讓他們走出去,到另一個大陸上去,會比十七世紀的英國資本家更狠,但煤老板們何嚐不是那


    更大老虎們的嘴中肉......


    從這個院內出來後,在馬掌櫃的催促下,他們一行幾人開始下山。這個時候何誌遠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也是資本家中的一員,隻不過比這些煤老板仁慈一些罷了。


    迴到羅泉莊,自然由尹老板請大家一起吃飯。


    酒過三巡,酒過五味,馬掌櫃的首先問何誌遠:“何公子,今天上午咱們都看過了,這三個窯都是剛開挖的上等窯。我和尹掌櫃都是實在人,這三個煤窯八千兩銀子真沒有多要,要不是尹老板急於出手,這個價格他絕對不會賣的。”


    馬掌櫃說的也確是實情,像這樣的煤窯一年至少也能有一萬兩千兩銀子的利潤,去掉人力牙行三千兩的所謂管理費也有九千兩的利潤。真如馬掌櫃所說一年就能迴本,按照現在的行情,至少也要賣一萬兩才算合理。如果何誌遠再和他講價,那真就有點貪得無厭了。


    是以,何誌遠說道:“這個價格確實很便宜了,這樣便宜的價格我也不好再說什麽,既然尹老板願意這個價格出手,我沒有什麽問題。吃過飯後,咱們就可以立下字據,隻是這次來我們沒帶這麽多現銀,還需要尹老板跑一趟何家鎮,和我一道去取。”


    看到何誌遠沒有趁機壓價,這麽痛快的答應了,尹老板自然高興,也當然願意再跑一趟何家鎮,來迴也不過兩天的時間,他就是再急也不急於這一時。


    馬掌櫃看到這樁生意做成了,他當然也十分高興,牙行做的就是中介生意,買賣雙方他都是要抽成的。八千兩銀子的生意,按照行規他就有一百六十兩銀子的收入。不過何誌遠說沒有現銀,他卻犯了難。


    是以,馬掌櫃為難地說道:“何公子,按照我們這一行的規矩,如果沒有現銀,這個契約就不能現在簽。”


    孫老板這時說道:“馬掌櫃、尹老板,兩位可能不知道這位何公子是誰,他是莒州何家鎮人,肥皂、水泥、玻璃等這些新物件都是在他發明的。他家用家財萬貫都不足以形容,他怎會賴賬呢。兩位盡管放心,我給中間作保,保證不會有問題。”


    “哦?何公子可是那位夢中得奇的那位秀才公?”兩人都同聲問道。


    何誌遠微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


    尹老板馬上說道:“不用孫老板作保,我相信何公子,今天下午就立契約。”


    何誌遠看尹老板也如此痛快,便拱手對尹老板施禮道:“多謝尹老板的信任。”


    同時何誌遠對尹老板的印象又增加了幾份好感,之後舉起酒杯,又對尹老板說道:“何某敬尹老板一杯,以表謝意。”


    尹老板受寵若驚,連忙舉杯說道:“承讓承讓。”


    馬掌櫃看尹老板都這麽說,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酒足飯飽之後,幾個來到馬掌櫃的牙行,由馬掌櫃親自執筆寫好契約,雙方簽字,按下手印,給足馬掌櫃的傭金。對於馬掌櫃來說,這樁買賣算是正式完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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