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誌遠從州衙出來走到街上,發現中午時還是豔陽高照的晴朗天,現在卻陰雲密布,寒風凜冽,一副要下雪的樣子。.s.冬季白天短,吃過中午飯不到兩個時辰,天色就暗了一下,街道兩邊的店鋪也開始關門上板,街上的行人腳步匆匆地往家趕去。


    這些天,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何誌遠一家已經搬到城內的宅院居住。所以他這次就不用再摸黑迴何家鎮,不過即便不搬城內居住他也沒打算再迴去,這裏的臥房和客廳等房間火都燒得旺旺的,比何家鎮的宅院舒服多了,他這個前世住慣暖氣房間的人可不願再迴到冰冷的房間居住。


    迴到城內的家中,已是掌燈時分,母親已經帶著庖廚張羅了一桌豐盛的酒菜。中午在州衙食堂吃得多,這個時間何誌遠根本還感覺到餓,他知道這是為他準備的接風宴,不能辜負了父母的一片心意。所以他還是高興的坐下來陪父親喝上兩盅。


    父子一東一西相對坐,何誌遠第一次感到了人丁的單薄,在這個時候要是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父母該是多麽高興。想到這裏,他覺得還是找個時間問一問母親,給父親找姨娘的事情張羅的怎麽樣了。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何誌遠早已囑咐馬五和徐得田,不讓他們向自己的父母說出實情。這次去淮安撈人的具體細節,他們兩人一無所知,所以何紹雲根本沒有為何誌遠感到擔。


    通過與父親的攀談了解到,這些天何家鎮的工地和各個作坊一切都運轉正常。尤其是白糖作坊現在已經有二三百人在做工,白糖已經銷往南北直隸。現在的白糖作坊已成了肥皂以外的第二盈利作坊。


    村子西邊那片空地上已經蓋起了大片的小宅院,很多災民已經搬去居住,但仍有部分災民還是住在原來的簡易窩棚裏。冬天天氣冷,這些住在窩棚裏的災民取暖是個問題,他們冬天的生活還是非常困苦。


    這一點何誌遠確是忽視了,十六世紀初,小冰河期剛剛開始,以後冬天會越來越冷。冬天取暖的問題,在新城規劃時他卻沒有想到。不過現在城內建設才剛開始,修改規劃還為時不晚。但眼下的災民取暖問題卻是需要急待解決的。


    父子倆由於都精神放鬆,心情舒暢,話題也多,所以一直吃到二更天才結束。此時何紹雲有了八九分的醉意,草草吃了幾口飯,便讓丫鬟扶著去了臥房。


    何誌遠一直陪著父親說話,喝得並不算多。見父親去了臥房睡去,他便叫住正在指揮下人收拾飯桌的母親。趁這個時間他想問一問給父親找姨娘的事情。


    二更天相當於後世的晚上十點多,冬天黑夜長,古人沒有電視、手機等娛樂項目,吃完飯後,普通百姓除了床上的那點娛樂外,再無其他,所以這個時間的尋常百都已經熄燈睡去(娛樂)。而在後世,對於喜歡夜生活的人們來說,這正是剛開始熱鬧的時候。


    何誌遠與母新一起來到另一個房間,還沒坐定,陳氏就問何誌遠:“誌遠呐,這麽晚了你叫娘來,一定是有事情吧。”


    何誌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前些天你和我說過準備給父親找姨娘的事,現在怎麽再沒聽你說起過?”


    陳氏聽兒子這麽說,高興地說道:“兒呀,看來你也為這事著急了。”


    “今天我與父親相對而坐,才感覺到咱家裏人丁


    單薄。等幾十年後,父母年紀大了,到那時連個與我商量事情的也沒有,總覺得很孤單。”何誌遠迴答道。


    陳氏一拍大腿道:“對啊!你看那些大戶人家,哪一家的男主人不是小妾三四房,下麵兒女一大群,這才像個大戶人家啊!”


    然後話題一轉又接著說:“這件事我和他商量過了,他還是不同意,說年紀都這麽大了,再娶個小妾讓人家笑話,我說你不覺得就一個兒子人單薄嗎?這就不怕人家笑話了?他就不說話了。”


    “那最後這件事就放下了?”何誌遠問。


    “沒有,後來我就聽了你的話,去請你大爺爺幫著開導他。好說歹說,他總算鬆了口。但提了一個條件,說要等你中了進士後,等你外出做了官再娶二房。”


    “為什麽非要等我中進士,我要不中進士他還不娶了嗎?”何誌遠納悶地問,同時心裏想道看來我是否能中進士,不但關係到自己的前程,還關係到父親是否能娶二房,關係到是否能使何家人丁興旺啊。頓時感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誰說不是呢?”陳氏迴答道:“你大爺爺也這麽問他,他死活不說為什麽,隻是堅持這個要求。你大爺爺估摸著還是與以前那事有關係。”


    接著陳氏何誌遠:“兒啊,你覺得能考上進士嗎?我看你這些天沒怎麽看啊。”


    “放心吧,明年中舉,後年中進士。”何誌遠滿懷信心的答道:“從現在開始,你就留心這事吧,聽我的保證錯不了。”


    之後,何誌遠便迴到自己的臥房準備休息,屋裏漆黑一片,他拿火折子點著一根蠟燭,才發現月季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何誌遠過去拍拍她,想叫她去外間的床上睡,月季一下子驚醒了,用手背擦掉口水,揉著惺鬆的睡眼道:“少爺,你迴來了,我給你打水洗腳......”


    “太晚了不洗了,趕緊去睡吧。”何誌遠搖頭道:“明天早晨再說吧。”


    “不行啊,要是讓夫人知道,我沒有給少爺洗腳就睡覺,會罵死我的。夫人今天特別囑咐過,少爺這些天勞累,一定要洗了腳再好好睡一覺。”月季卻堅持道:“少爺堅持一會哈,很快的。”說完手忙腳亂的去打水準備,何誌遠隻好在椅子上坐下。


    月季端來熱水,麻利的給何誌遠脫鞋脫襪。說起來,人沒有享不了的福,前幾個月前月季要給何誌遠洗腳,他還不好意思得拒絕說,我自己洗就好了。結果月季當場就哭了,何誌遠問她你哭啥?月季說少爺嫌棄她了......


    何誌遠這個汗啊,好吧,你要洗就洗吧。有個小美人給洗腳,是個男人就求之不得,他隻是還不習慣,不付錢就有人給洗腳......


    打那之後,何誌遠就再也沒有自已洗過腳,洗過頭,穿過衣服,腐化墮落之快,著實愧對黨和人民的教育。


    別看月季年紀不大,但手上很有些功夫,捏得何誌遠渾身舒坦,整個麵容都鬆馳了下來。“月季,這才十幾天的功夫,手法長進不少啊。”


    “月季是跟幽蘭姐姐學的......”月季抬起頭來,一臉認真地說道:“少爺出門這些天,幽蘭姐姐幾乎天天來這裏和我作伴。”


    “她怎麽會來這兒?”何誌遠驚問道。


    “幽蘭姐姐好可


    憐,她知道你和梁公子是好朋友,就天天來這裏打聽梁公子的消息,天天盼著梁公子迴來。衙門裏她又不敢去,隻好來這裏打聽,可我們做下人的哪裏知道梁公子的消息。”月季一邊捏著腳,一邊同情地說道。


    “於是你就跟她學會了這個?”何誌遠借著問。


    “嗯,她說我隻要學到她一半的功夫,就能留住男人的心......”月季羞澀的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何誌遠不禁苦笑,幽蘭姑娘可是在教坊司受過專業訓練的,如何留住男人的心,那是她的專業特長。


    盡管他知道幽蘭姑娘是梁月鬆的紅顏,但一想到幽蘭姑娘那從頭看到腳,風流往下流,從腳看到頭,風流往上走的媚態,何誌遠還是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再看看月季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稚嫩模樣,竟要拜她為師,他就忍不住想大喝一聲——一定要好好學!


    收迴腦中的一陣胡思亂想,何誌遠又問月季:“你說她可憐?她現在衣食無憂,比起那些災民來,她就是享福的。”


    月季聽到此話,突然抬起頭來,有些倔強的說道:“少爺,可不能這麽說!你是不了解她的身世。她原來也是官宦人家,八九年前她還是一位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因為一場橫禍,家破人亡,全家男丁都被斬首,女眷被充軍發配。聽說她的母親在軍中做了軍妓,受不了侮辱,在軍中沒過多久就死了。現在隻有她一個人還活著,但卻流落在青樓妓館,那些災民再苦還能一家團聚,可她一個人孤苦零丁......”說到此,月季想到了自己,兩眼中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的掉到洗腳盆中。


    何誌遠最見不得女人在他麵前流眼淚,看到月季流淚,趕緊安慰道:“你看看你,說得好好的,你哭什麽。我也沒有說你幽蘭姐姐不好。她是很可憐,不過她馬上就不可憐了,梁公子明天就迴來了。”


    月季聽到此話,馬上又破涕為笑驚喜道:“真的?我明天就去告訴幽蘭姐去。”


    聽月季剛才這麽說,何誌遠又想到了鹽城餘知縣那樁糧船食鹽走私案。要不是何誌遠幫著化險為夷,可能很多家庭都要家破人亡了,很多女孩子也要流落青樓妓館,孤苦零丁的過其一生了。


    想到此,他又問月季:“你剛才說她以前是南方的官宦人家,你可知道她家是哪裏的?”


    月季抬起頭來,擦了擦眼淚說道:“她家是哪裏的我不知道,但她說過她父親以前在鹽城縣做官。”


    “哦!”何誌遠不動聲色的答應著,同時他心裏在想,不會這麽巧吧?難道她竟然是餘知縣的女兒?


    之後,他又接著問月季:“幽蘭姑娘可曾和你說過她以前的名字?”


    “沒有說過。”月季迴答道,接著有些醋意的疑惑道:“少爺怎麽這麽關心她的事情?少爺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何誌遠看月季這個丫頭要誤會,連忙正色慍怒道:“你想哪裏去了!我是問的正經事,你可不許和她胡說八道。”


    月季看何誌遠有些發怒意,連忙低聲道:“夫人囑咐過,不該問的不能問,我一時又忘了。月季不會胡說八道的。”


    說話間,腳已經洗好,月季拿過擦腳布,低頭擦試起來。何誌遠也不再說話,一個大膽的想法在頭腦中逐漸形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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