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現在身陷囹圄,如何請道士做法?”齊鴻福絕望的迴答,然後又磕頭求道:“請先生幫幫忙向梁大人求求情,先放我出去,等做完法事,我再迴來。”


    “哎,那就找梁大人說說看,不過能不能成,我可不好說。”


    齊鴻福激動得磕頭道謝,送胡郎中離去。


    不一會,獄頭來到牢房告訴齊鴻福:“梁大人聽說你身體有病,念你認罪態度較好,法外開恩,準許你迴家治病。同時限你七天之內交上贖罪米,梁大人好上報刑部,盡早了結你的案子。你準備一下,下午自會有你的家人來接你迴去。”


    齊鴻福感動得連連道謝,心情也放鬆不少,仿佛險境逃生一般。


    ********


    就在齊鴻福釋放的前一天,齊鴻福的家裏來了一位年輕的道士。那名道士進門便對齊夫人說:“無量尊,小道雲遊四方,今天路過此處,發現你家宅院被一股陰氣籠罩,如果不做法驅除,恐怕半月之內會有血光之災。”


    齊夫人因為老爺被捕一事正心煩意亂,以為是四處招搖撞騙江湖騙子,哪裏能聽得進去,隻是胡亂給點賞錢,打發他走了。


    那道士臨走之前說道:“今天我路過此處,無論夫人是否相信,都算有緣。如果日後有難,可以去莒州東十裏的屋樓崮天雲觀找我,我法號文惠,近三個月內都在觀內掛單。”


    齊鴻福被家人接迴家後,立刻對夫人告訴牢中胡郎中說的話。夫人這才想起那位法號文惠的道士,非常驚訝。這才相信那道士說的話都是真的,和老爺說了這事以後,齊鴻福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馬上派人去請那位道長。


    一天後,文惠道長帶著兩個道童來到齊家裏。剛一進門,文惠道長就對身邊的家人和迎接的齊洪福的兒子說道:“哎呀,我這才離開一天時間,怎麽你家的陰氣更重了?看來大不妙啊!”


    兒子將道長的話說給父親聽後,齊鴻福更加相信那道長的法力了。於是趕緊讓家人設宴,將那道長像菩薩一樣好酒好菜、好言好語的供著。


    酒菜上齊,齊鴻福帶病親自做陪。那道長一見齊鴻福,便驚訝的說:“哎呀,原來這陰氣是應在你身上啊。你身上可有不適?”


    齊鴻福虔誠的說:“道長法力無邊,一眼就看破真相。不瞞道長,家門不幸,最近我遭遇了牢獄之災,下體也腫痛難忍。”


    那道長搖頭說道:“你說的這些都不重要,牢獄之災可以破財消除,下體腫痛無需幾日也可治愈。重要的是你身上的陰氣。”說到這裏,那道長口中念念有詞,掐指算了一會,接著說道:“你身上的陰氣,是一女子怨氣凝結所致,如果不立刻驅除,你將會有血光之災啊!”


    “道長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齊鴻福慌亂地說道。


    “無量尊,施主莫要驚慌,我這次來就是要給你驅除陰氣,為你消災的。酒宴過後,你要仔細說明緣由,我也好為你設壇作法。”


    齊鴻福千恩萬謝,心神不定的陪道長用過酒宴。就請道長到他的書房細談,吩咐家人不許打擾。


    等文惠道長坐定後,齊鴻福羞愧地說道:“道長,你說的沒錯,我在牢中曾找郎中看過,他說我下體的傷口中了淫邪之毒,並非實病。”


    “你下體之傷是如何形成的?”那道士問。


    “是行房時,被一女子咬傷的。”齊鴻如實迴答。


    “那一定是你強迫與那女子行房對吧?否則她怎會咬你?”


    “確實如此。”


    “那女子已經不在人世了對吧?否則怎會有如此重的陰氣附在你身上?”


    “是,當天那女子就自殺了。”齊鴻福想起訟師囑咐他的話。就對道長說了謊。


    “哦,幸虧是她自殺的,這樣她的怨氣還稍微輕一些。我用八成的法力便可驅除。要是你殺害的她,我就要用十成的法力才能驅除。”


    聽了這話,齊鴻福心裏極度矛盾。這可如何是好,一邊是訟師的囑咐與警告,一邊關係到能否完全驅除陰氣。他糾結了,非常的糾結!


    是以,他小心試探地問:“那如果用八成法力驅除不走又會如何?”


    “如此的話,看似已經驅除,但不出一月那女子的怨氣又會重新凝聚,再想驅除那就不可能了!”


    “道長,為了保險請用十成法力為我作法!”齊鴻福顧不得病痛雙膝跪地哀求道。


    “斷斷不可!如果不是你所殺害,用十成法力那女鬼就會魂飛魄散。造成如此罪孽,會折我二十年陽壽的!決不可如此!”那道長斷然拒絕。


    齊鴻福被拒絕後,心裏哇涼哇涼的。如果不說實話,翠英的怨氣緾上他,必是死路一條。如果說了實話,這事透出風去,也逃脫不了砍頭命運。不過再仔細想想,麵前這位道士四處雲遊,隻要多給他些銀子,讓他勿要外傳,相信銀子能封住他的嘴。隻要官府的不知道,過幾年梁文盛調走,自然就沒有事了。


    想到此,他定下心來,對文惠道長說:“道長,剛才我沒說實話,那女子確實被我所殺!請道長用十成法力為我驅除那女子的怨氣。事後,我願奉上千兩銀子作為酬謝!請道長不要外傳,為我保密!”


    那道士臉上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說道:“施主盡管放心,我在陽間自然要管陽間事,定然不會到處宣揚。至於那女鬼,我多念幾遍超生咒,讓她消了這股怨氣,早去投胎吧。”


    接著那道長又仔細問了齊鴻福殺害翠英的一些細節,齊鴻福毫無保留的一一作答。


    接下來的兩天,那道長便在齊家煞有介事地設壇作法,整整兩天,齊家上上下下貼滿黃符,全家煙霧繚繞,鑼鳴鼓響,引得街坊四鄰紛紛駐足觀看。


    兩天後法事做完,齊鴻福下體的腫痛也好得差不多了。於是他千恩萬謝,如約奉上一千兩銀子,差人禮送文惠道長師徒三人離去。


    去了舊愁,再添新憂。現在離繳贖罪米的期限還有五天,可這兩萬多石米去哪裏籌集?家中存米倒是有萬餘石,其他的該怎麽籌集?齊鴻福思來想去,覺得隻有變賣田地一條路可行。再細想想,附近有財力能買下這麽多地的隻有何家村何紹雲一家,但他又拉不下麵子去求他。短短幾個月,兩家的形勢直接來了一個大反轉。想想就心有不甘!


    但縱然再心有不甘,也沒有保命重要。麵子又能值幾個錢?我的雞&&雞都被人翻來覆去的研究了,還豁不上麵子?如此想來,齊鴻福下定決心,馬上動身去何家村找何紹雲商量。


    齊鴻福帶著一名家人,來到何紹雲家的堂上坐定。陳氏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連杯清水都沒有招待。反而冷嘲熱諷地說:“喲,齊糧長,您如此高貴的老爺怎麽能到我們這樣的寒舍?聽說您也在衙門大牢裏住了幾天?什麽時候迴來的?看這情形是挨板子了?”


    齊鴻福尷尬的咳嗽兩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就是說不出話來。呆坐了半天,看陳氏說完,離開堂屋。他才小心地對何紹雲父子說:“何裏長,讓您受苦了,以前是我不對。那契約的事不算數,一筆勾銷。”


    何紹雲看著他,也沒給好臉色,厭煩地說:“少說廢話,你有什麽事直說吧。”


    “何裏長,你一定要幫幫我。我現在急著要交贖罪米,還缺一萬三千石米。我想用地換糧食,我們這一片隻有何裏長有這財力……”


    “我現在沒打算買地,糧食是有,但那是給作坊的工人準備的,也沒有多少多餘的,沒辦法幫你!”何紹雲冷淡地說。


    “何裏長,您幫幫忙,我這兩千多畝都是上好的水澆田。我隻需要一萬三千石米,一千五百畝地怎麽樣?”齊鴻福幾近哀求地說。


    齊鴻福盤算打得很精,按目前的市價,一萬三千石米價值一萬七千兩銀子。而現在最好的水澆田才十一兩銀子一畝。


    這時候何誌遠諷刺地說道:“齊糧長,一千五百畝地換一萬三千石米,你想得很美。當初你可是八兩銀子一畝買走了我們五十畝地,現在輪到你了卻成了十多兩銀子!?”


    齊鴻福心想,這哪是心智不全的未成年人啊,分明比他老子都精!看來這個小子不好胡弄,他隻好問:“你看要多少畝地能換一萬三千石米?”


    “兩千畝!”


    “兩千畝?”齊鴻福一聲驚叫,心裏一陣肉痛。


    “愛賣不賣!這可是你求著我買的。”


    “這太低了,那可都是上好的水澆地啊!”齊鴻福無力地掙紮著。


    “不低了,平均八兩多銀子一畝,比我賣給你時還要高呢。”


    齊鴻福被噎得直翻白眼,頓時無話反駁,隻好同意。


    接著何誌遠又學著當初齊鴻福的口氣說:“有件事咱可要講清楚,地賣給我了,地裏小麥的收成就歸我們了。”


    齊鴻福知道這是對他的報複,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他可憐巴巴地問:“行,收成歸你。那今年的夏糧呢?”


    “我沒你那麽狠,夏糧我們繳!”


    “謝謝……”齊鴻福心頭的石頭落了地,連聲道謝。心裏要是再讓他繳稅糧,他隻能全家出去要飯了。


    “如果沒有問題,咱今天就把契約簽了如何?”何誌遠問。


    “不不不,我要和何裏長簽,不能和你簽。”這真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幾天後,齊鴻福湊齊贖罪米來到藩庫交割完成之後,再次來到州衙報到。


    梁文盛看著齊鴻福笑眯眯地說:“齊糧長,可否認識我身邊這個人?”


    齊鴻福抬眼望去,,嘴裏不禁喊道:“文惠道長……”瞬間他明白了,隨即嚇得渾身發抖,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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