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太後原是外番進貢的美人,因她生下了唯一的皇子,先帝駕崩後,也就順理成章的登上了後位。


    衛涼歌一愣,然後心底就是一寒,手朝著袖口悄無聲息的摸向了匕首。


    那人一笑。


    “不必緊張,本座費盡心思將你娶去京城,不過是為了一事罷了。”


    這商量的語氣,並沒有衛涼歌心裏稍安,反而是越發覺得森涼。


    “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麽。”


    “太後失蹤半月,皇上年歲太小,需有親生母親在側。”


    “你想讓我假扮太後?”


    男子轉過身來,冷眼幽幽。


    “你很聰明,隻不過過慧易夭,有時候還是糊塗一些的好。”


    衛家區區幾個後院女人就已經鬧得不可開交,更別說是大周朝堂,衛涼歌可聽說那新皇帝不過才四五歲,況且皇宮中的醃臢事兒,可不比宮外的少,她並不想惹的一身麻煩。


    “若我說,我不肯呢。”


    似乎早已經料定她會如此說,男子並不意外,他踱步來到了近前,袖口輕拂,旁邊樹上桃花已入他手,他盯著手心花,似是極漫不經心道。


    “你可以選擇不,隻不過今夜衛家二小姐的屍體就會被送迴衛家。”


    話落之際,花已然成了粉碎,隨風飄散而去。


    衛涼歌握在匕首上的手,一顫,隨即就是涼入全身。他這是威脅了,而自己卻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進了宮後難道你要讓我在皇宮裏待一輩子,若真如此,我衛涼歌寧願現下就死在你刀下,也不肯去那京城。”


    “用不著一輩子,等到找到真太後,你自然就可以離開。”


    這算什麽?一天找不到真太後她就留一天,一年找不到那就是留一年,這和留一輩子有什麽區別。


    衛涼歌心裏打起了算盤,自己雖然已無退路,可卻不至於到了絕境。


    “我可以答應你假扮太後,隻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


    男子一甩袖,似是頭一次聽見有人要與他談條件,笑了。


    “說來聽聽。”


    “第一,我不是你的棋子,你也不是我的主子,我們隻是互惠互利合作關係。”


    男子麵色不改,神情依舊。


    “繼續。”


    “第二,半年為期,若真太後在半年之前尋到自然是好,若是逾期,我也不會再多留皇宮一刻。”


    “好。”


    好字一出,衛涼歌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沒有想到這個人答應的這般果決,她又想了想。


    “第三點還未想好,等想好後再補上。”


    聽罷,男子似乎已經不想多說,輕嗯了一聲,丟下一句話便走。


    “過幾日,本座會讓人給你送太後朝服,也會讓人教你宮中禮儀,在迴宮之前,好好待著,誰也別見。”


    他的話語蠱惑非常,直到崖邊安靜了許久後,衛涼歌這才緩緩迴過了神來,她盯著男子離去的方向,身上涼意未散。


    那上位者的姿態,那雙看透一切的眼。


    他,究竟是誰……


    一夜過去,衛涼歌再也未曾見過那男人,就好像那一夜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影。


    撩開了車窗,看著這新安排的馬車外多出來的一堆身手不凡的侍衛以及侍女,衛涼歌嘴角一扯,放下了簾子。


    琴槡欲言又止,神色很是擔憂。


    “琴槡,你想離開這嗎?”


    琴槡那夜昏迷不醒,並不知道崖邊發生了什麽,可是她也知道小姐一定遇到了大麻煩,她點頭,然後又搖頭。


    “琴槡不願離開小姐。”


    “我可以給你點銀票,你拿著迴鄉吧。”


    京城兇險比之衛家有過之而無不及,琴槡跟著她的確不妥。


    琴槡卻是打定了主意。


    “琴槡不走,琴槡是小姐的陪嫁丫頭,小姐在哪兒,琴槡就跟著在哪兒。”


    歎了一口氣,摸著琴槡的小手,衛涼歌看得出來,這個小丫頭是真心對她,所以即使是為了保護身邊人,她也要打起十二萬的精神去麵對未知的一切。


    大周京城,皇宮……


    突然想到了什麽,衛涼歌問。


    “琴槡,你聽過大周有什麽大人物嗎?比如京城裏,或者是皇宮中。”


    琴槡搖搖頭,以前因為小姐癡傻,府中人對她們主仆很不待見,她們極少有機會接觸外麵的人或物。


    “奴婢不知。”


    衛涼歌眸中失落之色一閃而過,卻很快平複。


    “我知道了……”


    三日之後,北定山衛府門口。


    此時正是深夜,有人敲響了衛家大門,小廝打著哈欠開門。


    “大晚上的誰啊。”


    開門後卻不見外麵人影,隻見地上放著一個包裹著的草席,隱約可聞些許血腥味。


    小廝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突然一隻染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褲腿,小廝登時嚇得一個趔趄,隻見這手的主人就趴在草席旁。


    因為天黑,他剛剛沒瞧仔細,這下看到了隻覺得此人裝束還有些眼熟,讓小廝想起來了前些日子二小姐大婚時的那個喜娘。


    “路上……遇山……山賊搶劫,都死了……二小姐也死了……她……屍體……!”


    說完這不清不楚的一句,喜娘直接暈厥。


    小廝嚇壞了,顫抖著手去打開那草席,草席裏是一具穿著新娘服飾的女屍,麵容已毀,渾身上下血肉模糊,那叫一個慘。


    “來人啊,快去稟報老夫人!”


    很快,衛家二小姐出嫁路上被山賊遇刺之事便在北定山傳開了,無人敢懷疑此事真偽,因為衛家派人去路上查看過,確實發現了所有人的屍體,包括那一位魏大人也喪命於此。


    加上唯一的證人,也就是那一位存活下的喜娘所言,衛涼歌已死的消息也便得以落實。


    好好的喜事,才過了三日就成了白事,衛家哭聲陣陣,北定山上上下下都在說是這位二小姐命道不好,有克夫之命,好在是死了,不然以後誰接觸誰倒黴。


    然而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皇家別苑裏,正在學習宮中禮儀的衛涼歌沒來由的就打了個噴嚏!


    此刻她正穿著厚重的太後朝服,跟著麵前的冷臉女侍衛學習著繁瑣的宮中禮儀,整整兩日下來,她身上可沒少挨打。


    “啪。”


    見她出神,又是一鞭子打來。


    旁邊的琴槡不忍心看下去了,“小姐……”


    紫蘿冷眼一掃琴槡。


    “衛家二小姐衛涼歌已經隨著迎親隊伍死在了路上,現在站在這的,是大周太後百裏柔。”


    說完,紫蘿瞥一眼衛涼歌,冷笑。


    “明日太後儀駕迴宮,你就想以這模樣麵對文武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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