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深時分,首都曆史博物館。


    這個地方在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時候建成,當時的名字叫做“國立文化藏館”;後來趕上文物南遷計劃,又被改造成紫禁城博物院的議事總部;直到建國之後才正式定名為“首都曆史博物館”。這是一座係統展示華夏民族文化曆史的綜合性博物館,其中的藏品數量多達一百餘萬件,集收藏、研究和展覽於一身,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館之一。


    還差幾分鍾就到午夜十二點了,這個時間段還留在博物館裏的,就隻剩下值夜班的保安人員了。


    小賀便是今晚的值夜保安,此刻他正坐在值班室裏,百無聊賴地玩著遊戲打發時間。


    現在的科技如此發達,保安早已不似以前那樣需要拿著手電筒不停地在博物館的每層巡查,他們隻需要坐在值班室裏,看著監控屏幕,安置在各個角落裏的高科技攝像頭自然會忠實地記錄下博物館裏的一切。


    作為全國最大的博物館,這裏麵的設備采用的均是國內最先進的技術。除了能夠做到全天候無死角監控的“天眼係統”之外,每個文物存放的鋼化玻璃展台裏,還裝配了自動感應燈——在沒人的時候,玻璃展台內都是微弱的燈光,隻要有人朝展台的位置靠近,裏麵的燈光就會自動變得明亮起來。


    小賀拿著手機,雙手操作著屏幕中的角色。他的遊戲技術算不上多好,眼下還需要不斷抬頭關注一下監控的內容,如此分心二用,很快就對方抓住破綻,完成了一次單殺。


    屏幕變成了一片灰白,鮮紅的王者播報跳出屏幕:“youhavebeenined!”


    小賀喪氣地把手機丟到桌上,然後像之前一樣抬頭掃了一眼牆上的監控屏幕。忽然間,他好像看到了什麽異常的情況,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遊戲中的角色已經複活,他卻不再關心,而是熟練地操縱著鼠標點開了大屏幕上的某個監控畫麵。


    監控畫麵的右上方,顯示的是“玉器展廳d區”的字樣。


    小賀用力揉了揉眼睛——畫麵中空無一人。


    但是那些玻璃展台中的感應燈卻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又一個接一個暗了下去,好似一個隱形的家夥從那些展台前緩緩走過。


    小賀不信邪,又連續刷新了幾次畫麵,結果都是如此。那些感應燈在無人經過的情況下一圈接著一圈地逐一亮起,又逐一熄滅。


    他擔心是感應係統出了什麽問題,便去抽屜裏尋找手電筒,想要去現場看看;不料動作稍微急了一點,手電筒在拿出來的時候磕到了抽屜邊緣,脫手掉落,滾到了桌子底下。


    小賀暗罵一聲,趴下身去伏到桌子底下,把手電筒撿起來。他站起身,撣了撣衣褲上的灰塵,正準備轉身離開值班室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再次瞥到了監控畫麵,登時再一次怔在了原地。


    隻見畫麵中的感應燈不再逐一亮起,此刻展廳裏的展台幾乎都是昏暗一片,唯獨中心位置的那個展台還亮著。


    那個展台裏,放著一塊烏玉雕琢的雙魚玉佩。


    那個展台前,站著一個紅衣飄飄的長發女人!


    十二點的鍾聲在這時響起,“鐺鐺……鐺鐺!”,便如同九幽之下催命的喪鍾。渾身僵直的小賀忽然間打了個寒顫,冷汗瞬間就流滿了整個後背。


    在深夜之中,空無一人的博物館裏,忽然出現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人影,換做是誰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博物館裏麵最不缺的就是鬼故事,尤其是年代久遠的博物館。這些恐怖的段子在眾人之中口口相傳,傳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甚至於天黑之後不能獨自在博物館中行走,也成為了博物館工作者們之間秘而不宣的一條守則。


    小賀也是被鬼故事荼毒的受害者之一,他長得五大三粗的,雖然個體挺大,膽子卻是極小;要不是值夜班不需要走動巡視,他這個時候可能都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此時單是隔著一個屏幕看到那個鮮紅的人影,他的腦海中就已經迅速浮現出了十幾個不同版本的鬼故事。


    但是害怕歸害怕,小賀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走出值班室,準備去現場看一眼;否則文物要是真的出了什麽閃失,他可絕對擔不起這份責任。


    值班室在一樓,而監控中所顯示的“玉器展廳”則在三樓。小賀打著手電筒,一陣小跑快速跑進電梯裏,顫抖著手指按下了電梯門旁的“3”字按鍵。


    電梯迅速上升,停在了三樓。小賀走進玉器展廳,他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拿著折疊棍,一步一個腳印地慢慢挪著,從a區進入,往d區走去。


    在c區出口處轉了個彎,便是d區入口。那個雙魚玉佩的展台正好對著d區的門擺放,小賀轉彎的時候就已經看見它了。而監控中的那個紅衣女子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展台之前,長發飄飄,身上的裙?、衣袂無風而動,看起來說不出的瘮人。


    “喂!你是誰啊?大半夜的誰讓你進來的?還站在那裏幹什麽!”小賀大聲喊道給自己壯膽,同時邁開步子,向那個紅衣女子的背影靠近。


    “咯咯咯!”女子忽然發出一陣空靈的笑聲。


    小賀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那一點膽氣,瞬間又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前進的腳步頓時也軟了下來。但那女子隻是笑了兩聲而已,並未有什麽其他的動作,笑聲消散,她還是直立在展台前,仿佛從來都沒有動過。


    小賀撫著胸口,艱難地喘著氣,隻覺得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在這樣一個寂靜的環境裏,他隻覺得耳邊隆隆作響,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髒不斷撞擊胸膛時的那種聲音。


    小賀又喘了幾口氣,耳朵裏的雜音越來越大。


    他意識到了不對——除了那一陣陣“砰砰”的心跳聲之外,還有一個更輕的聲音……


    “噠噠、踏踏”,這是——腳步聲!


    聲音很近,近到他可以感覺到就在他的身邊!


    小賀大叫一聲,猛地轉身,雙眼緊閉,拚命地揮舞著手中的折疊棍;然而一頓棍棒所落之處,卻什麽都沒有。


    小賀睜開眼睛,發現沒人;他轉過身來,身後還是沒人——那個紅衣女子已經不見了,但是玉佩展台裏的感應燈仍然亮著。


    眼前沒了那個紅衣女子的身影,小賀覺得心裏的恐懼好像少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抬腳要往玉佩展台的方向走去,不料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麽滑膩膩的事物,一下子立足不穩,頓時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小賀這下摔得不輕,額頭在地上磕了一下,搞得他好一陣眼冒金星。他摸了摸頭上的痛處,正準備站起來,卻在手電筒那白熾的燈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手,登時又一次坐倒在地。


    他的手上,是一大片淋漓的鮮血!


    小賀拾起手電筒,渾身劇顫,轉頭向後看去——他隱約記得自己剛才踩到了什麽東西……


    隻見地上不知何時積了一灘鮮紅的血水,在那灘血水之中,浸泡著兩隻眼睛!


    2.


    “啊啊啊啊啊!”小賀的精神防線在這一刻終於崩潰了,他尖聲大叫著,爬起身來拔腿就向展廳外跑去。


    身後再次響起那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小賀被嚇得心髒幾乎都要跳出來了,他一邊倉惶逃竄,一邊掏出手機想要報警,卻發現沒有任何信號。


    博物館裏的手機信號總是時有時無,有人說是古物自身的電磁效應,也有人說是博物館自身的保全設備造成的;但這種事情主要還是靠運氣,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沒有信號!


    小賀甚至連罵人的心思都沒有了,他跑到牆邊按下了緊急報警器——沒用!


    腳步聲又逼近了幾分,這次還伴隨著一陣空靈飄渺的洞簫聲。


    那簫聲在黑夜中流淌著,竟能給人一種空曠淒清的意境,仿佛此刻不是在這方寸展廳之中,而是身處平原大江之上。若是真要用言語形容,倒是還挺符合東坡先生在《赤壁賦》中的描寫:“……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但小賀此刻哪有心思去感受簫聲中的意境,他隻覺得簫聲響起之後,周遭的氣息都變得冰冷了幾分,身子仿佛掉進了一個冰窖裏,徹骨的寒意刺得人頭皮發麻。他連滾帶爬地向電梯口跑去,同時大喊大叫著,想試試看能不能引來其他人。


    a區的入口近在咫尺,隻要跑出去了,外麵就是能夠幫他“逃出生天”的電梯。小賀按捺不住心裏的狂喜,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衝出了a區入口……


    沒有電梯!


    眼前的景象赫然是之前陳設雙魚玉佩的d區——玉佩、展台、感應燈、地上的血水以及泡在血裏的那對眼球,都還在原來的位置!


    小賀絕望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幹涸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黑暗中,似乎有人正踩過那灘血水,朝自己所在的方向逼近。小賀下意識地轉身要逃跑,卻迎麵撞上了一個比自己要矮小幾分的身形。


    “老張?!”小賀借著手電筒的燈光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不由得驚喜地歡唿出聲。他甚至都沒有疑惑早就已經下班的老張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他隻是覺得在這個時候出現一個熟悉的人真的是一種無比幸福的感覺。


    老張看著小賀,臉上神情古怪:“小賀,你不待在值班室值班,在這裏瞎跑什麽?”


    “哎呀媽呀!你不知道啊,我剛剛活見鬼了!”小賀急忙將自己方才的遭遇說了一遍。老張麵露懷疑之色,說道:“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小子該不會是鬼故事聽太多了,疑神疑鬼吧!”


    “真的,我剛剛就在那裏看見……咦?怎麽不見了?!”小賀本想指引老張去看地上的那灘血水和那對恐怖的眼球,轉過頭去卻發現地上空無一物,別說什麽血水和眼球了,就連個顯眼點的雜碎物事都沒有。


    小賀驚疑不定地轉過身來,卻看見老張忽然站在了自己身前不足一尺距離的位置,一張嘴誇張的咧開來,幾乎要將他的腦袋一分為二;最恐怖的要屬他的眼睛,隻見他的雙眼中流出兩道血水,眼珠子竟然直接掉了出來!


    小賀這下子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如此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他的大腦一陣發白,直接雙眼一翻,就這麽昏死過去。


    看到小賀嚇暈過去,“老張”便合上了自己的血盆大口,眼睛位置上的兩個血窟窿也不再汩汩流血了,甚至眼珠子也重新長了出來。同時他身上的骨骼發出一陣細碎的“哢哢”聲,將他的四肢及身形都拉長了幾分。


    一股濃鬱的黑氣將“老張”包裹起來,半晌後黑氣散開,露出了一個頎長的身影。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青年男子站在“老張”之前的位置上,他臉色蒼白,嘴角處勾起一個陰冷的弧度;他手裏拿著一根通體漆黑的洞簫,風衣上塗畫著的猩紅色的符文,在這黑暗中展廳中顯得極為妖異。


    馬嵬轉著手裏的奪魂簫,把昏暈在地的保安小賀踢到一旁,然後淡然地說道:“出來吧。”


    陰影處走出兩個人來——正是林逍和葉無心。


    3.


    “他……沒事吧?”林逍朝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保安小賀努了努嘴。


    馬嵬滿不在乎地冷笑道:“嚇暈過去了,能有什麽事?迴頭我再給他下個法咒,讓他忘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好了。”語畢,他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存放雙魚玉佩的展台上,掌力一催,將那展台上的防護玻璃震得粉碎。


    博物館的設備選用的都是最先進的材料,包括展台上的玻璃也是,即便是用子彈來打,連打幾發可能都不會碎成這副模樣;但馬嵬隻是輕輕催動掌力,便將那層玻璃瞬間擊碎。


    所有玻璃罩因為其韌性良好,在被擊碎後並沒有跌落,而是變成了雪花形的磨砂狀,在展台的燈光下顯得霧蒙蒙的一片。


    林逍伸出手指輕輕一碰,玻璃罩在他的指尖下瞬間崩裂,碎片叫囂著灑落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一陣“叮叮咚咚”的撞擊聲,竟然讓人感到出奇的美妙悅耳。


    暴露在三人眼前的,便是傳說中的那塊烏玉雕琢的雙魚玉佩!


    葉無心從身上取出那塊白玉雕琢的玉佩,把它放到展台邊上,和那塊烏魚佩擺在一起。


    這兩塊玉佩,除了顏色與穿孔之處略有差異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腮鱗、腹鰭、長須、紋尾……如此相對,便似陰陽雙生。


    葉無心搖頭感歎道:“這等奇物,世間能存在一樣,便已是奪天地造化之巧了,沒想到居然還能有這般雙生的景象!”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林逍說道,“根據聖老無塵提供的線索,玉佩原有的功能是為人還願,直到那個屍語者改變了它的功能,才讓它又擁有了複刻萬物的能力。但是你們注意到沒有——在故事中自始至終隻出現了一塊玉佩,在這裏卻有兩塊,說明當初發生在雙魚玉佩上的事情,絕不止是單純地改變了能力那麽簡單。”


    馬嵬點了點頭說道:“這點我認同教宗的看法。如果這東西真的是洪荒時代流傳下來的神物,必定擁有一定的靈性,具備著自我保護的能力。那個屍語者妄圖篡改它的能力,肯定會激發玉佩的自護意識,最有可能發生的,就是它把自己割裂開了。”


    “割裂?”葉無心眉頭一皺,“那是什麽意思?”


    “作為那個時代的過來人,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洪荒神器的靈性,遠比你們想象的還要複雜。”馬嵬續道,“修煉出靈性的器物,便如同擁有意識的人類,可以決定自己的存亡。比如——當某樣器物不想被人利用的時候,它可以選擇自毀;或者獻祭自身修為化身成人,重新修煉……”


    “那這雙魚玉佩……”


    馬嵬說道:“這東西的情況應該比較特殊,我的猜測是——它一方麵要完成‘為人還願’的使命,一方麵又不想喪失自己的原有屬性;所以它把自己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保留了原有的許願能力,一部分則在屍語者的意願下轉化為複刻能力。我們一直以為是一塊玉佩上同時擁有兩種能力,其實是兩塊玉佩分別擁有一種能力——也就是我所說的‘割裂’。”


    林逍恍然大悟:“所以說,這兩塊玉佩,本質上就是同一塊玉佩,隻是分別傳承了不同的能力。”


    “不錯。”馬嵬點頭道:“而且據這段時間反映出來的情況來看,白魚應該是分裂後的‘複刻玉佩’,黑魚才是原來的那塊‘許願玉佩’。”


    林逍拿起那兩塊玉佩,說道:“果然便如厲舟所言,兩塊玉佩各有一半缺失。如果你的說法是正確的話,那這兩塊玉佩上的殘麵,就是‘割裂’之後留下的烙印嘍。要是再把它合起來的話,會不會得到和之前一樣的完整玉佩?”


    林逍一邊說著,一邊端詳著兩塊玉佩上的殘缺麵。那玉佩便似有某種魔力一般,在他的視線中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重合到一塊,形成了一個黑白雙魚並遊的玉佩造型。


    葉無心見林逍如失魂一般,拿起兩塊玉佩湊到了一起,不由得臉色一變:“不好,那塊烏魚玉佩沒有下過封印——快放手!”


    葉無心喝出的話音中帶有靈力附著,頓時將林逍震醒了幾分,他急忙放下手裏的兩塊玉佩,同時後撤三步拉開距離。


    而就在林逍放手的那一刻,那塊烏魚玉佩上忽然亮起一縷白光,如同絲線般纏上了白魚玉佩;而白魚玉佩上也緊跟著騰起了一道黑氣,與烏魚玉佩上的白光交織在一起。


    葉無心臉上的蒼白變成了煞白,白魚玉佩上的封印法術是她布下的,她現在明顯能感覺到玉佩上的禁製之力正在逐漸削弱殆盡:“黑魚和白魚之間產生了共鳴,正在瓦解我所下的封印,它們這是要……融合!”


    馬嵬雙手結印,但陰陽雙佩共鳴的速度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兩塊玉佩便分別化成了一黑一白兩條大魚,在半空中蜿蜒遊動,它們身上的陰陽兩氣交織纏繞在一起,綻放出刺眼的光芒。


    虛空中便似張開了一隻巨大的白瞳,紛亂的靈力湧動著,卷起一道渦流。


    林逍的站位距離那道白光最近,直接被那渦流中巨大的吸力給卷了進去。


    “逍!”葉無心大唿一聲,縱身躍起,伸手抓住了林逍的手。不料那白光中的吸力便似無底的泥沼一般,越是使勁便沉得越快;葉無心救人心切,周身真氣驟然迸發,卻在瞬間內消隱無蹤,一時間後力不繼,直接隨著林逍一起被卷入到渦流之中。


    馬嵬急忙祭起一道法印,發出兩道符索,想把林逍和葉無心拉出來,不料卻始終無法逼近那道白光分毫。隻聽得“砰”的一聲,虛空中的渦流在這一刻忽然爆裂開來,將馬嵬震飛了出去。


    展廳裏所有的防護玻璃都被震碎了,碎片如雨點一般,稀裏嘩啦地落下地來。


    空中的黑白雙魚重新化成兩塊雙魚玉佩,失去了其上的陰陽光澤。


    白光與渦流也消失了,跟著一起消失的,還有林逍和葉無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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