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振誌能忍,周氏忍不了,周氏便夜闖了周父的書房,那時周父正在和人談生意。那筆生意很重要而且很急,所以即便是晚上兩人也要談。


    周父和旁人談的正歡,隻見周氏之間闖了進來,管家本來是要攔著的,可惜沒攔住。


    那周氏惡狠狠地瞪著周父,還逼問他為何要如此對程振誌,程振誌說到底也是周家的女婿,如果程振誌過得不好,旁人會看不起周家。就在周氏的強求之下,程振誌才有了周家姑爺的樣子。


    後來周氏說服周父給程振誌在州裏買了個小官做。


    當時周氏對周父說,如若程振誌一直做個閑人也不成,倒插門本來就丟人,又是個閑人保不齊外人會說閑話,說周家看人的眼力不行,連著周家也掉價,倒不如花點小錢給程振誌換個小官做,周家有錢,不差那一點,而且她認為程振誌是有淩雲之誌的,隻是欠一個機會,如若程振誌未來發跡了,定會記得周家的好,處處提攜著周家人。


    周父最終還是被周氏的巧言之詞說動了,不情願的給這個倒插門女婿買了個小官當當。


    那程振誌卻有他那名字中的意思,上官場之後就有大鵬展翅、振翅高飛之勢。


    程振誌不僅工作做的好,還會巴結人,一路從縣官巴結到刺史,再後來從薊州巴結到燕京,於是他就從官府一個不起眼的小官做到了朝廷重臣的位置,很是爭氣。


    程振誌進了燕京做官之後,便不承認自己曾經做周家的倒插門女婿的事情,周家也無可奈何,畢竟現在程振誌發跡了,在朝中做了大官,什麽都由程振誌說了算,也不提程振誌做倒插門的事情。


    程振誌到了燕京的第一年,便流連煙花柳巷,周氏本來想製止,但是卻勸不住程振誌。


    程振誌還大言不慚的說,放眼看看那些朝中大臣、燕京的那些達官顯貴,哪個人家裏不是三妻四妾,他們照樣還流連煙花之地,他程振誌沒有納妾已經是給周氏最大的臉麵了,希望周氏不要得寸進尺。


    周氏原本以為最差的地步也就這般了,卻不想這是噩夢初起。


    程振誌娶了燕京商人和其他小官的庶女不說,還抬了府裏的丫鬟做了姨娘,最過分的就是流連風塵,花重金為一個煙花女子贖身,還要納她做姨娘。


    周氏是不肯的,原先納丫鬟做姨娘已經是周氏最大的讓步了,畢竟丫鬟的身子還是幹淨的,底細也是清楚的,而且周家原先也有抬丫鬟做姨太太的先例。


    但是那風塵女子算什麽?底細不清楚不說,身子早已經被人汙了。而且周氏聽府裏的老人說過,風塵女子多為了一夜雲雨之後避孕多服了涼藥,此生都不會有孕。


    在周氏這種大戶人家出的女子看來,妻妾最大的指責是要給丈夫延續後代,這是大戶人家自女子懂事就開始反複強調的鐵規鋼律。但是那風塵女子已然是不行的。所以周氏是死活不同意的,她到程振誌麵前力陳其害,說怕程振誌娶了風塵女子會讓整個燕京城的權貴和大官恥笑。


    卻不想程振誌聽了之後沒有知錯會改之意,反而說周氏善妒,眼裏竟然連一個無權無勢的風塵女子都容不下,當即就給了周氏一耳光。


    那一耳光打得周氏的耳蝸嗡嗡作響,周氏當即就摔在了地上,周氏出生以來從未有過這般待遇,還是當著那些姨娘們打的。


    當著一眾姨娘和仆人的麵,程振誌打了原配夫人一耳光,這是很不給原配夫人臉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周氏摔在地上沒有站起來,趴在那裏便哭了起來,卻不想程振誌沒有過來扶她起來,而是摟著懷裏的溫香美人便離開了。


    周氏當時就怔住了,她不曾想過程振誌原來是這般的涼薄,這般的無情,她開始懷疑那次在花園程振誌所說的話是不是真心之言,她也在懷疑這麽多年的真心是不是所托非人,她也開始懷疑程振誌娶她的目的是不是將周家當做了登雲梯、那用來飛黃騰達的工具。


    周氏自那次以後,便鬱鬱寡歡,對萬事萬物皆不上心,無事時便靜靜地坐在那裏,雙眼空洞無神,就好似被鬼怪勾走了魂魄那般。


    而程振誌也對周氏一點不上心,私下時候便是毆打辱罵,府裏人都是知道的。但是那程振誌在外人麵前卻對周氏百般的好,外人都說這程振誌好是深情,就算現在發達了也不忘記他的糟糠之妻周氏。


    但是那些人卻不知,這周氏原先家裏條件就不差,差的是程振誌不是周氏,而且程振誌最開始的小官是周家花錢砸出來的,程振誌賄賂討好上麵官員的錢也都是周家的錢。


    前些日子,周家出了事情,於是托人從薊州傳了一份信過來,說是對家燒了他們在碼頭運東西的船隻。這封信是周父寫的。


    那夜,運貨歸來的船隻剛在碼頭停泊好,夥計們打點好穿上的一切便下去了,畢竟外出運貨這些日子他們也疲憊了,而且船上的貨物一時半會兒又卸不完,且夜已深,四處的黑就猶如掉入了萬丈深淵那般。就在夥計們打點好一切之後,卻不想那對家趁人不再變放火燒了那些貨物滿當的船隻。原先周家是為了能大賺一筆,才下了血本去進這一些貨物。現下那些貨物被燒了,錢財上虧了許多不說,一時連店鋪的生意也沒法做。於是周父就去報官,卻不想那官早被對家給收買了,不聽周父的訴求。周父便想向更高的官府揭發此事,卻不想官官相護,那歹毒的對家沒有受絲毫影響,於是便隻好寫信托人送入了燕京,讓女兒求女婿給他們做做主。


    那周氏也沒辦法,即使再不情願,也得去求求程振誌,畢竟這事關自己的母家,如果母家出事情了,那自己的生活怕是會更不好過了。


    於是周氏立即就拿著信去書房找程振誌,卻不想那程振誌在那風塵女子的屋子裏。於是周氏便立馬趕去那風塵女子的院子,房門緊閉著,程振誌正在和那風塵女子行雲雨之事。


    周氏大聲嚷嚷著讓程振誌出來,程振誌卻充耳不聞,繼續在屋子裏與那風塵女子雲雨。


    無可奈何之下,周氏便跪在地上,一直磕著頭,求程振誌出來見自己一麵。周氏一邊磕著頭,一邊聽著兩人雲雨時發出的呻吟之聲,心裏很不是滋味。


    程振誌開始並不放在心上,卻不曾想那周氏就一直跪在外麵,並且磕著頭大聲嚷嚷著,攪得他和風塵女子都沒了雲雨的興致。


    於是就在半個時辰之後,程振誌從風塵女子的屋裏出來了,身上都是風塵女人那種媚俗的香粉氣,這是周氏往日最不喜歡的。


    但是無可奈何,自己有求於程振誌,便不好麵露不喜之色,更不能發作,隻能由著程振誌的性子。


    周氏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交給程振誌,並且說明來意,希望程振誌能借著自己在官場上的關係,能夠找人懲治了那下手惡毒、不給人留活路的對家。


    卻不想程振誌拒絕了,程振誌當時就說這年頭誰家還沒有個做官的,那個對家的家裏也有做官的,官位還比自己高出不少,他不想去招惹對家,不想去得罪那個大官,他可不想讓自己順遂的仕途就因為一個周家毀於一旦。


    程振誌說的是那般的輕描淡寫,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敷衍,其實程振誌連信也沒看完,他隻是瞥了一眼,大概知道是周家出事了。


    其實在程振誌看來,他還巴不得周家出事情,因為他在周家那些年受盡了淩辱,聽盡了惡語。如今他得誌了,也擺脫了周家的束縛,不必再事事為周家顧慮了。他巴不得周家出事,也算是周家得了報應,而且他可以再也不用給周氏任何臉麵。


    那周氏好像看不出程振誌的那點心思,心裏還抱著一絲絲希望,便準備再求求程振誌,讓他務必想法子救救自己母家。


    原本就有些怒氣的程振誌,這下便更怒了,直接就一腳踢到了周氏的胸部,她隻覺得自己的肋骨在那一刻就好像有山崩地裂的那種劇烈疼痛。


    周氏被那生狠的一踢直接踢倒在地,周氏自己也不知道程振誌為何這般待她。


    一旁陪周氏跪著的乳母扶起了周氏,周氏在乳母的懷裏便抽泣著,淚水滿麵。


    程振誌看不得女人的淚水,這女人哭起來便讓他感覺頭疼,而且他原先也就是不喜歡周氏、厭惡周家的。


    於是程振誌就四處張望著,遠處的廊簷下有一把家仆掃地用的藤條掃帚,他抄起掃帚便要打周氏,周氏的乳母用身子護著周氏並說如果程振誌就這樣打了周氏,傳出去別人會說程振誌對糟糠發妻這般無情,恐怕整個燕京的人都不會瞧得起程振誌,勢必會讓程振誌的前途受損,這是得不償失的。


    那乳母講的在理,程振誌也便放下了手裏握得緊緊的藤條掃帚,並讓一旁的小廝把周氏拖迴去。


    周氏就那樣一邊抽泣著,一邊被小廝架著迴到了自己的院子,直接狠狠地扔進了房間裏,周氏的膝蓋都在地上磨破了皮,還磕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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