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罷,她正準備下台時,台下卻傳來了掌聲,不似平時如雷貫耳一般,倒是清脆利落。她尋聲望去,是遠處簷下站著的陳知衡,今日他穿著的是一件白色衣裳,素淨卻很襯他的氣質,如戲本子裏的文弱書生一般。


    徐嫋嫋看著他笑了笑。想著,這天氣,也便隻有陳知衡一個人願意來聽戲吧?


    徐嫋嫋並沒有理會陳知衡,下台便去後麵的小房間裏卸妝了。那濃濃的粉,撲在她的臉上,有種很奇妙的感覺,說奇怪,也不是奇怪,隻是不適應。


    待徐嫋嫋卸完妝,換了一身尋常衣裳出來的時候,陳知衡還沒有走,隻是靜靜地站在那簷下。


    徐嫋嫋從簷下走過去,她看著陳知衡,陳知衡也看著她。徐嫋嫋問道:“今兒這戲都結束了,你還不迴去啊?”


    隻見陳知衡笑了笑,方才說道:“因為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便在這裏等著你來。”


    徐家班的人都道陳知衡對徐嫋嫋有意思,隻要陳知衡在燕京的日子,隻要有徐嫋嫋的戲,他便會來妙音閣,看徐嫋嫋演出,一來二去,兩人便認識了。


    徐嫋嫋平常也不與戲班子裏其他人說話,隻是在必要的時候應上兩句。但是,陳知衡卻是個例外,他卻能和徐嫋嫋說上話,所以也有人說徐嫋嫋對陳知衡有意思。


    但是陳知衡也不總是在燕京,一年裏一半多的時間都不在燕京,別人也不知道陳知衡做什麽活計的,隻當他是走南闖北的販子。


    徐嫋嫋沒有繼續看著陳知衡,隻是看向窗外滴答的雨,幹笑了兩聲,慢悠悠的說道:“要是我今日不來呢?”


    陳知衡走過去,握住了徐嫋嫋的手,深情的說道:“那我便在這裏等著你來,等到你來為止。一日不來便等一日,兩日不來便等兩日,你若一直不來,我便等在這裏,餓死也罷。”


    徐嫋嫋聽到他這話,抽出了自己的手,頓時間臉上泛起了紅暈,不隻是剛剛演出留下的餘熱揮發出來,還是害羞的緣故。


    徐嫋嫋不敢直視陳知衡,便轉過身去,說道:“下次可別這樣傻了,我可不會心疼你。”說完,便頭也不迴的走了,空蕩蕩的院子裏隻留下陳知衡一人,還有滴答的雨聲。


    徐嫋嫋迴到徐家大院,徑直便走向了自己的屋子,同屋的其他人都不在,她便坐在梳妝台前,杵著腦袋,靜靜的看著菱花鏡裏的自己。


    她迴想著第一次見陳知衡,是在十二歲時第一次上台後的謝幕。還在演出之時,她看著台下的其他人走了半數多,她開始覺得是自己的不好,是自己沒能把看客留住。


    本以為等演出結束之後,下麵應該無人了,誰知道竟然還有一個少年坐在台下,為自己鼓掌。那陣子,謝幕的時候台下都有他。後來那個少年便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後來,她在明年又見到了那個少年。


    這三年,徐嫋嫋演的角兒越來越多,也是在燕京戲曲行裏有了些名兒,也算年少成名,後來為她捧場的人兒有些多,但是她卻也隻是記住了陳知衡。


    還記得有一次,她還在舞台上表演。她這場,演的是一個叱吒疆場的女將軍,正演到精彩之處,是女將軍憑著自己高超的武藝和敵軍將領單挑,並生擒敵軍將領。隻見她拿著紅纓槍,和演敵軍將領的師兄對峙,紅纓槍和大彎刀碰撞時不時哐哐作響。


    就在此時,徐嫋嫋依著戲本子被敵軍將領逼到舞台一側,但不巧,那一側的武器架搖搖晃晃,幾欲倒下,徐嫋嫋背對著武器架,不知道那武器架快倒了,也沒來得及躲閃。隻見那武器架直愣愣的倒了下來,砸在徐嫋嫋身上,身子還好,但是腿卻被壓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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