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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陰沉沉的飄起了雪,沿路蕭瑟無景可賞。齊靜言吃飽喝足,便蓋著被煨著青苗,主仆二人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聽到周圍嘈雜不休,她掀簾子望去,這是到了澤州。


    前世的路現世的景,這個世間玄之又玄,似是除了他們二人,別人依舊重複著上一世做的事,說著上一世說過的話。


    好似什麽都沒變,又好像全都變了。


    站在淮慶王府門前已然入夜,齊靜言仰著脖子看那高懸的門楣有些悵然。


    這裏於她算不上什麽美好的迴憶,能看清的不過是,什麽叫做身份懸殊。


    夾縫求生的學業生涯,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別人想要欺壓你,有的是借口,不必去苦想為什麽?也不要問自己哪裏不夠好,你再好也沒用。


    這世間權大一級壓死人,向來不講公平,排除異類不過是人類本能裏的一種惡習。


    齊靜言入住了王府的小姐院。


    淮慶王子嗣單薄,成親十餘載,隻得一雙子女,因此十分寵愛安平郡主,為了不使女兒孤寂,便將澤州境內適齡的官家小姐,世家女子都邀來作伴讀。


    除了臨近的幾個縣離此地尚遠,需要住小姐院,大部分女子都住在自己家中。


    舟車勞頓,略做了幾日歇息。齊靜言便緊鑼密鼓的開始布置學院的生活,雖然分了一處院子,但她這迴識趣的隻占了東廂房,人也隻留了一個做雜事的嬤嬤,一個貼身丫鬟青苗,便將其餘人遣迴了陵川。


    一來王府什麽都不缺,二來她人少也不打眼。以前她年紀小,總怕低人一頭被人看輕,便留了不少人在身邊服侍。其實現在想來,她就一個縣令的女兒,就算在怎麽鋪張,又如何能讓人高看呢?


    如今她隻想低調做事,小心做人,熬到父親過了連任的日子即可。


    基於對書院的了解,她此行必須拿下兩個人,一個是大儒謝賢謝先生,一個是安平郡主劉瑤。


    安平郡主雖然跋扈比較難纏,但遠沒有謝先生棘手,她不過是比較喜歡鍾明君罷了。


    淮慶王雖然寵郡主,但決不會以她的話,作為依據去判斷各縣官員的品行和政績,但謝先生就不同了,他每年給學生的評價,都關係著淮慶王對世家及官員采取何種態度。


    畢竟,子女的一舉一動都體現這一個家族的教養和修為。


    雖說離開課還有幾日,但書院已經陸陸續續有人了。


    齊靜言今日要去書院向謝先生見禮,其實來的當日,她就向謝先生遞了拜帖,隻是拖到今日才能得以一見。


    正月的天暖不到哪去,但腳心卻傳來一陣熱意,前世於書院唯一的好感,也就是這極盡奢華鋪的到處是的地龍了。


    年少時,夢寐以求住上這樣的廣廈,可成親後,覺得有一間屬於自己能遮風擋雨的屋子也是極好的。


    天陰欲雪,不一會就零星的飄氣了雪花,薄薄的一層鋪在冰封的湖麵上。


    她走在這雕欄畫棟裏,往昔的迴憶似潮水湧來,一幕幕的閃過,就一晃神兒的功夫,她與那轉角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顯然沒防備轉角有人,卻一把撈住了她的腰,她腳尖繃直向上踢起,身子向後栽去。頭上的珠玉頭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身手了得攬著她的腰,玉麵公子不是別人,就是林世珺那日提及的鍾明君。


    鍾明君看著懷中的女子,一瞬愣住了。一種莫名的情緒撩撥著心頭,良久都沒有鬆手。“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沒有,第一次見。”齊靜言慌亂的避開他的眼神,從他懷中站起了身。


    尤記前世初相逢,也是這轉角,也這般撞了滿懷,雖然時間提前了。


    但有時候不得不感慨,命運的齒輪相互緊咬著,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是嗎?”鍾明君略往後退卻了半步,有些悵然所失:“明明是第一次見你……可不知怎麽,就是有一種見了你,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那我離你遠一點吧。”他說的沒錯,前世的那些過往,於他們兩來說,都算不得一件好事。


    “姑娘,我不是……”鍾明君笑著打趣,可那心口的絞痛,占據了他的不忍“……其實這樣也好。”


    一個莫名讓他心如刀絞的女子,他又沒有自虐傾向,何必要湊上去。不如離得遠一點,他也舒服一些。


    緊跟在鍾明君身後眉清目秀約莫十二、三歲的女子,是鍾明君的妹子鍾嬋玉,一聽自家哥哥說了這麽唐突的話,臉唰的一下被臊紅了:“哥,你這是說什麽呢……沒準這是我日後的同窗,你這麽說讓我怎麽見人?我不理你了!”


    鍾嬋玉臉皮向來薄,當下就惱著跑遠了。


    可鍾明君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未從她身上移開分毫,那種異樣的情緒占據著他的心頭,讓他既好奇,又望而生怯。


    他蹲下身,將那一摔兩截的玉釵拾起:“這隻簪子是因我而碎,我修好了再還給你,你萬不能拒絕,這是我的歉意。”


    “這簪子算不得貴重,就不勞煩公子了。”


    齊靜言上手去拿簪子,卻被他避開,隻好說道:“既然碎了,那我就不要了。”


    鍾明君高舉著玉釵,有些詫異:“姑娘你這是惱了,放心。我絕對賠你個一模一樣的。”方才那樣說她,她不惱。反而要賠她簪子,她就惱了,這姑娘好生奇怪。


    “真的不用了……”反正也不值什麽錢的,碎了就碎了。“姑娘可是怕我沒錢賠你,你放心好了。”


    齊靜言見快到和夫子約好的時辰了,見纏不過他,隻得作罷。


    可沒走出三步開外,就聽他問:“在下鍾明君,敢問小姐芳名?”


    她迴頭望去,那簌簌白雪下,一襲招搖的紅衣,故人風姿不減當年。俊朗的模樣勾唇笑著,似春風拂麵,讓人忘卻煩憂,年輕真好啊。


    “齊靜言。”


    鍾明君看著女子轉身離去,眉心蹙起,嘴裏喃喃自語:“齊靜言……你到底是何許人?”為何我這心中會這般酸楚和在意,似故人之感又似此生不願再見之人。


    他手指摩挲著玉簪,一遍遍嘟囔著她的名姓,篩選著腦海中的鶯鶯燕燕,良久才確定道。“這名字……是真的沒見過啊。”莫不是春夢夢到了,可他會向一馬平川的小姑娘下手嗎?怎麽可能。


    “哎呀,糟了。”鍾明君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接自家妹子的,而鍾嬋玉早已沒了影蹤。“完了,完了……不知道姑奶奶這次又要氣上幾天了。”


    齊靜言愁眉不展,她真的沒想過,會這麽快的遇上鍾明君。她原本有的那個心思,因為再見到他動的更厲害了。


    穿過學堂往裏去的套間是先生臨時歇腳的書房,書架上堆滿了書,撲鼻而來一股藥竹香,先生常燃這種香為書本驅蟲。


    跨過門檻,見小廝在一旁候著,一襲青衣直裾的謝賢在提筆伏案疾書。


    齊靜言忙衝著小廝噓聲,讓他不要驚擾先生,便乖乖的立在原地,低垂著眉眼,靜候先生寫完。


    謝賢屬實驚才豔豔,但於官場之上不夠圓滑,不被朝廷賞識,鬱鬱寡歡。


    後來幹脆跟這淮慶王迴到家鄉。常年久居京城,於規矩上頗為講究,有諸多繁瑣的枝節需要注意,稍有不慎,便會被狠狠的記上一筆,又因先生才高氣傲,脾氣古怪極其討厭別人打斷他做事,因此她在這方麵沒少吃過虧。


    果不其然,先生對她的識趣十分滿意。“你是陵川縣齊螎的長女?齊巧容怎麽沒有來?”“稟先生,家妹臥病在床,姨娘心疼妹妹年齡尚小又離家遠,就留了妹妹在家中靜養。因是先生指點學業,父親認為機會難得,便遣了我來跟著學點皮毛。”


    謝賢正襟危坐,端起一杯茶來:“哦,病了?老夫還以為是闖了禍,齊螎想息事寧人呢。”齊靜言並不搭茬,隻笑著將禮節放下:“不知道先生喜歡什麽,學生便帶了些自己做的小點心,還請先生笑納。”


    兩盒子的點心,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但勝在樣式別致。每塊糕點白底黑字,用瘦金體的筆法寫著一個字,四塊一排,橫著念是喜慶的話,豎著念也是喜慶的話,連斜著念也是如此,這份心思巧妙,卻是獨一份的。


    謝賢麵上微微露出一絲悅色:“我的課要求就一點,別惹事。”


    “謹記先生教誨。”齊靜言恭恭敬敬的行禮,心說“事”要真能不惹我,那就好了。


    謝賢目送齊靜言離去,玩味的看著桌上的點心:“真不知道齊螎怎麽想,這矮子裏挑出的大個,能頂什麽用?還不如幹脆一點,就不趟這渾水呢。”


    一旁小廝接腔道:“富貴險中求,這世上之人,又有幾人能像先生這樣看得透呢。”


    “要是險中求,拚一拚也無妨。隻是他齊螎拎不清,攤上個被上麵盯著的女婿還想著高升?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


    齊靜言穿過學堂,不經意的停在自己坐過的那張桌子前,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再迴到這裏。


    “這個時候,你在學堂幹什麽?是不是想偷東西?小心我告訴夫子來抓你。”


    齊靜言循聲望去,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趴在門上,瞪著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伸到門檻裏的腿,悄悄的退了出去。明明怕的要死,卻擺出一副虛張聲勢的樣子恐嚇她。竟然是她?!


    前世她唯一的閨中密友王俏。


    一別十年,未曾蒙麵,這些年你還好嗎?


    這或許是她此時最想問的,卻也是她最說不得的。


    重逢的喜悅讓齊靜言昏了頭一把將她抱住。小姑娘哪見過這架勢,當下就被她抱懵了,手足無措了半天,才拍著她的背,安撫道:“你別怕,你別怕……我不告訴夫子了,剛才都是嚇你的。”


    齊靜言抑製住心中的雀躍,擦了下眼淚,趕忙往後退了一步:“我看你麵熟,把你當成了我那妹子。誰成想是認岔了,你是誰家的姑娘,怎生得這般好看?”


    王俏露著一排小白牙:“是嗎,我也覺的和姐姐投緣的很,我是鳳凰城王家的嫡女王俏,叫我俏俏就行,你是?”


    “你說我,我是陵川縣知縣的長女齊靜言。”


    “那齊巧容是你的……”


    “姨娘生的妹妹。”齊靜言與王俏三言兩語的聊了起來,她親昵的掛著她的手,如同前世一般,相談甚歡相見恨晚。


    這種久別重逢的雀躍讓齊靜言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想找個人一吐為快。此時,她甚至想,若是林世珺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明了她的這種難言的心情。


    *


    學堂的生活,並沒有因為她的重生,而有所好轉。反而因為時機的問題,一切都糟透了。在五妹齊巧容手下吃了悶虧的小姐妹,還沒來得急報複一波,齊巧容就病退休學。一下子失去了宣泄口,隻好就把往日的怨仇轉嫁到了她身上來。


    再加上此時的齊巧容並沒與郡主翻臉,縱使她三番五次向郡主示好,也沒有贏得她的青眼。反而能感受到,郡主在為齊巧容叫屈,對她的態度並不友好。


    開局就沒拿下郡主這邊的庇護,齊靜言現在隻想低調做人,盡量不惹她們的注目。


    而且澤州也不比京城,世家起步都有百年積澱,這裏的大家小姐有一半是新貴,教養自然不能同京中女子相提並論。她們不懂什麽叫以理服人,對事不對人,她們的理念基本上是,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讓誰不痛快。


    說不過你,我就想法子整你,手段也不高明,甚至讓人有些無奈,撕書,潑墨,上課扔紙團砸你,就這麽明張目膽的硬來。


    可偏偏她們一個個家世顯赫,攀枝錯節都是惹不得的主。她這雞蛋也不能和這石頭碰,想想父親的官位,萬事便隻能忍著。


    這一日,夫子正在講詩經裏的關雎,念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一句的時候,她不由想起曾幾何時,也有人給她念過這一句,見她不懂,還一本正經的解釋給她聽。


    “君子好逑的意思就是說我心悅你……”見她出神,他還重重的彈了她個腦瓜崩:“你有沒有再聽?”


    隻是她那時傻的很,聽不出弦外之音,捂著額頭委屈的跑開,心中還暗暗賭誓,絕對不會再問他書本上的東西。就在她出神之際,一個包著石子的紙團砸在她頭上,嚇的她叫了一聲,一摸額角竟有血跡。


    謝賢不悅的放下書:“怎麽又是你?”


    “我……”她四處看去,也不敢冒然指正是誰砸的。


    “先生,她總是一驚一乍的擾亂課堂,安平都沒心思讀書了。”安平郡主快人快語,話音一落,響應之聲此起彼伏。


    “對啊,對啊。”


    “這就叫害群之馬。”大家七嘴八舌越說越離譜。


    謝賢有些無奈,意料之中的結局,每天看著這樣的戲碼,她們鬧的不累,他看的都累了。拿著戒尺狠敲了三下幾案,才製止眼下混亂的局麵:“都不要吵了,不要再吵了,但凡說話者,各罰抄一遍《女訓》,都好好學一學什麽叫知書達理。”


    傾刻鴉雀無聲,謝賢拍桌強調:“別想著偷奸耍滑,說話的人老夫可都記著,謝芳華明天將作業收上來。”


    謝芳華指著齊靜言:“那她呢?”


    “齊靜言給老夫出去站著聽。”


    “多謝先生教誨。”齊靜言恭恭敬敬行完禮,便捂著額頭出去。


    聽不聽這講其實無所謂,反正這些晦澀難懂的書本知識她上一世已經知道了。


    尤其是教林世珺讀書時,為了省讀書的錢,她每天去書院外蹲在窗下偷聽,一字一句的記。晚上在一筆一劃的教他,像他那種水平也中了舉人……她缺個一堂兩堂問題是不大。


    就是,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容樂觀,她怎麽混的比上一世都慘了。


    想抱郡主大腿吧,郡主正為五妹打抱不平。轉念去抱夫子侄女謝芳華的大腿吧,謝芳華見她送的師禮討巧壓了她一頭,心生嫉妒,對她更是沒有一句好話。


    真是,沒有比現在更差的時機了,上一個多月的課,半個月都在門外站在。


    不過齊靜言也給自己找了消遣的事做,那就是數螞蟻。


    齊靜言悄摸摸的溜到上次發現的螞蟻窩邊,提裙正要蹲下,就見鍾明君從樓閣的轉角走來,明顯被她嚇了一跳。


    “嗬!你……又被罰站了?”


    此時齊靜言正提這裙角半蹲著,姿勢極其不雅,尷尬的站起來:“怎麽會?就是今天天氣不錯,我出來透透氣,透透氣。”說著做了兩個擴胸動作,揉了揉胳膊,便雙手背在身後,故作悠閑的大步向前晃去,一轉彎就消失在路盡頭。


    鍾明君費解的歪頭,這和嬋玉說的不一樣,就在此時,傳來夫子的一聲怒吼:“齊!靜!言!”話音未落,齊靜言就一溜煙的跑了迴去,高舉著雙手,乖乖的站在門前。


    鍾明君一下沒忍住,噗呲——的笑出聲。


    齊靜言仰目看天,真的是好丟臉啊。


    她拿著木棍捶打著水盆裏的衣服,丟死人了,真的要沒臉見人了,她被夫子訓了一刻鍾,鍾明君就在一旁笑了一刻鍾。


    都怪他,好好的和她搭什麽話?


    鍾明君是什麽人?是知府鍾家的五代單傳的獨苗,生來就是眾星捧月的主,家世顯赫不說,外型俊俏風流倜儻,是澤州未婚女子心目中的最佳夫婿,就連囂張跋扈的安平郡主也敗在了他的風采之下。


    前世因為他的額外“青睞”,她成了眾矢之的,可沒吃什麽好果子。


    這一迴,她是想著能避則避啊。可一想與林世珺的婚約,她又覺的這何嚐不是一個機會,一個能擺脫林世珺的機會。若說之前陵川那些小角色,拿林世珺沒辦法。


    那麽鍾明君的家世,則決定誰都無法製衡他。


    隻是她也在考量鍾明君帶來的負麵影響,他的情敵是真的多,兩廂比較,她覺的二人都危險,因此態度上一直猶疑不定。


    誰成想為著躲他,會惹的夫子大發雷霆,罰她親自洗衣,這大冷的天。


    “大小姐,你可輕點兒吧,在這麽錘下去,衣服都讓你錘成篩子了。”


    齊靜言摩擦著凍腫的雙手,哈了幾口熱氣,三月初的天,井水冰冷刺骨。原本想著就這麽冷著洗吧,她也沒那麽嬌氣,可一想大夫說她平日生冷不記,以致於身體積了濕氣,子嗣艱難。


    就不覺有些忌憚了,就算這輩子她不嫁林世珺,她也想有幾個像林昭杏那樣乖巧的孩子啊。


    思來想去,齊靜言便和青苗去燒水了,等她打了熱水迴到書院,木盆旁的衣服不見了蹤影。


    ???


    這青天白日的,還能出個偷衣賊?


    齊靜言有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夫子的衣服被扔在湖中的浮冰上。


    她抬手扶額,她就說,這都下學了。


    花廳外要雪沒雪要景沒景,她們一個個不迴家湊到一處,這是附的哪門子風雅,感情是有好戲上演。


    隻是不湊巧是,她是戲中人。


    齊靜言原本想踩著冰走過去,隻一腳下去就踩濕了鞋,有點低估了冰的厚度。


    她隻好尋來一根長竹竿去勾。手上的勁不夠,杆子沒拿穩,當下就將冰砸碎了,好在衣服沒沉下去。


    齊靜言見青苗迴來了,急著問詢:“可有船?”


    “有的,多的是,但也得人家肯借我們才行啊。”


    齊靜言歎了一聲,徒勞無功的撈著,不一會就熱了一身汗,叉著腰歇口氣,能聽到花廳裏傳來驚唿和竊笑。


    青苗在一旁跟著幹著急,直接擼袖子奪過竹竿也試了幾次,非但沒撈上來,還把衣服越推越遠,兩人胳膊酸軟,也沒將衣服拿迴來。


    這時,王俏急匆匆的跑過來:“靜言,靜言……不好了。我剛才聽人向夫子告狀,說你看輕夫子,非但不領罰。還將衣服扔到湖中,故意給夫子難堪,夫子生了好大的氣現在正往這邊趕呢?”“你可看見是誰告的狀?”


    “這個……”王俏雖然沒明說,眼神卻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某位郡主。


    齊靜言有個好主意,既然拿不下這幫大小姐,先拿下有話語權的夫子也是極好的。


    “青苗你去看看夫子什麽時候到,到牆角的時候,你就喊……”青苗將齊靜言說的一一應下。


    不一會,就位的青苗衝齊靜言打了個手勢,齊靜言奮力的掙脫王俏的束縛。


    “你不要攔著我,先生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我,我卻完不成……我心裏有愧……”


    王俏原本是通風報信的,可一聽她不會水,非要下去,就拚死命的拽著:“可這數九寒天,你要是下水了,冷壞了怎麽辦。最主要的你還不會遊泳,會死人的。”


    青苗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個網兜,緊跟在謝賢身旁,扯著嗓子喊:“小姐……小姐…你不會遊泳,你可不能下水啊。小姐你別急,我拿了工具來……”


    青苗急的直跺腳:“這是那個天殺的,把這衣服扔到湖裏麵,是想逼死我家小姐嗎?”齊靜言見夫子急跑了幾步,麵上佯裝和王俏拉扯著,嘴上小詞一套一套的:“凡事善始善終,我若拿不迴這衣服,就完不成向夫子的指示……”


    隻聽“噗通”一聲落水,齊靜言砸穿薄冰,周身被寒冷包圍,腳沒有著力點,她撲騰的上來喘息一口氣,就見王俏摔坐在地上,掙紮下水救她,被青苗攔腰緊緊的抱住。


    夫子大喊著什麽,連花廳裏的人也湊了來……她嗆了幾口水,再次落入水中。


    她真的隻是做做樣子,沒想著真跳下去的。


    千算萬算不如老天一算,那河畔太滑王俏不小心滑倒,直接鏟飛了她。


    刺骨的冷,四周的水擠壓著她的胸腔,剝奪這她的唿吸,讓她無法喘息無法逃脫。


    她撲騰著掙紮著,好不容易從水中再次探頭出來,不知為何,那岸上變的空空如也,隻有林世珺穿著粗布短衫,蜷縮的抱著雙腿,坐在河畔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她伸出手去抓。


    世珺,救救我,世珺……


    她嘴一張,最後的一口空氣也吐了出去,身體在也無法抵抗重力,開始往下沉。


    那片混亂的水域離自己越來越遠,眼前漸漸昏暗起來,隻剩湖麵那一絲絲亮光,若隱若現。


    隻見那一點亮光突然被砸開,濺起無數點光輝,那熟悉的麵龐,再一次於這漆黑寒冷的深淵,將她救起。


    林世珺啊,林世珺……你既不想我活著,為何又舍不得我死。


    世珺,我不想在拖累你了,真的不想了……


    “齊靜言……齊靜言你醒醒……你不要嚇我。”低沉好聽的男聲,在她耳邊喚著她的名字,那種熟稔和絕望,是林世珺沒錯了。


    齊靜言眼睛突然瞪大,猛吸了一口冷氣,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連咳了幾口水,才徹底醒來。


    “小姐、小姐……你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齊靜言眼神漸漸清明,她四處尋找,明明聽到了他的聲音,為何麵前隻是一些不相幹的素人,林世珺他去哪了?


    “小姐……你在找什麽?”


    齊靜言咳嗽了兩聲,才想起自己的處境,虛弱的問青苗:“衣服…咳咳…衣服……還沒有撈上來呢?”


    “這是什麽道理?我竟不知,這衣服會比性命重要的。”鍾明君氣急。


    齊靜言看著鍾明君一愣,她明明看見林世珺跳入水中救的她,為什麽變成了鍾明君……無論是濕透的衣衫,還是她躺在鍾明君懷中的事實,都在證明她剛才的是幻覺。


    就算他們二人身量差不多,可相貌天壤之別,何況那人與她同床共枕十載,一舉一動她也熟稔的很,又怎麽會認錯呢。


    難道曾幾何時,林世珺也曾救過她,所以她把記憶中的兩個人搞混了?


    “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郎中呢?怎麽還沒到?”鍾明君搖了搖她,便迴頭去催促這小廝。


    齊靜言望著夫子深邃的眼神,扯了扯青苗:“夫子的衣服……夫子是我笨手笨腳做不好事,一不小心將衣服落入了水中……待我洗好了,就給您送過去。”


    謝賢有些被戲弄的惱意:“無妨,老夫已差人去取了。就這點事也值得你們驚動老夫。”“夫子息怒,學生不敢。”安平郡主的幾個小跟班鳥悄的站在一旁。


    此時安平郡主殷勤的抱著一塊毯子跑過來:“明君哥哥我找了毯子,你快披上,這寒冬臘月的,萬一著涼可就不好了。”


    鍾明君也不跟她客氣,道了一聲謝,接過來便將齊靜言裹好,氣的安平郡主咬牙切齒,那言外之意甚明了,我是給你披的……又沒讓你給她。


    齊靜言瞧的真切,她想鍾明君可以對郡主愛答不理,但她不行啊。


    要是她在敢沾鍾明君一下,郡主非把她拆排骨扒皮了。


    求生欲極強的齊靜言一個翻身從他懷中滾出來,扶住青苗的手,站起來:“我沒事,既然衣服取出來,正好我拿去洗了……”


    謝賢抬手拒道:“齊靜言你就迴去歇著喝些薑湯驅驅寒,至於衣服的事情,老夫自有判斷,郡主請隨老臣前來你們幾個也來?。”


    安平郡主不服氣的甩了甩衣袖,就見鍾明君一下將齊靜言抱了起來。


    “我看你是淹傻了,不治不行了。這郎中怕也是個瘸子,走路有夠慢的還不如我去找他來的快。”


    齊靜言感受到什麽叫如刺在背,趁著被抱起的空檔,拿腳有意的踢了青苗一腳,青苗會意去攔:“男女授受不親,還請這位公子自重。”


    鍾明君蹙眉:“小丫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肌膚之親的責任,我鍾家付的起,正巧我還缺門妻室,不會虧了你家小姐的。”


    一句話驚起千層浪,一句話也堵的青苗無言以對。相較林世珺花式坑小姐挨揍,青苗此時更看好有擔當的鍾明君。


    齊靜言仰天長歎,真的很想打斷自己的腿,讓你自作聰明勾青苗那一下。原本是想洗脫麻煩,誰成想還給實錘了,真是要老命了。


    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恐怕她的書院生活,要永無寧日了。


    *


    齊靜言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簡單拿熱水洗過。躺在床上,看大夫把脈開方。


    鍾明君全身濕透隔著一扇門在中堂焦急的渡步,他這些日子,總會捏著那一隻斷了的珠釵,想起那一日的相遇。心裏是想著避開她,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尋著她,似乎看到她的一瞬,才能踏實下來。


    她入水的那一瞬間,他心揪的發疼,人像發瘋了一樣,若她死了,他就讓這院裏的女人陪葬,那一瞬間的陰暗,連他自己都嚇到了。


    亦是那一瞬間,他才明白了自己那矛盾的心。他一定是愛上這女人,她給了所有人都沒有給過他的東西,心痛。


    他這一顆心因為她絞纏的太痛了,他似乎找到了這些年尋不到正室的緣由了,恐怕是還沒遇到她吧,一旦遇到了,他就再也想像不出同別人成親的樣子了。


    或許,隻有這個女人才能讓他變的完整吧。


    大夫踏出門,他躥上前去擒住他的手腕:“大夫,她怎麽樣?”


    “並無大礙隻是水太涼,入了些寒氣,吃些驅寒的就好了。到是鍾公子若不換身幹爽的衣服,怕是要落了病的。”


    鍾明君揮了揮手,一副不耐煩他說什麽,靠近那扇門不敢多看,拘著禮小心翼翼的問道:“齊姑娘可感覺好些了?”


    齊靜言自是聽到了大夫說的,當即下了床,到了門前,因為洗了頭發,頭發濕黏的貼著臉頰,更是別有一番風情。


    “我好多了,呆會兒喝些薑湯就沒事了,道是鍾公子身上的衣服還濕著讓人擔心,我這裏也沒什麽能換的衣服,到是這氅衣還算和你身量,你也早些迴家去喝些薑湯吧。”說著將一件孔雀毛的氅衣遞了過去。


    鍾明君心裏想著推辭,手卻先一步接了過來:“多謝齊姑娘關心,既然你無事,那我便先迴了。”


    鍾明君一出了小姐院,小廝便領著他去王府的客院,洗漱的泡過熱湯,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喝了薑湯。


    他拿起那件寬大的氅衣,嗅著上麵淡淡的梨花香,像是她就站在一旁一樣。


    他將衣服裹在身上,窩在榻上像是沾惹了她身上的味道,清淡的氣息與他的味道截然不同,二者交纏柔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味道讓他沉醉昏昏欲睡。


    他於香向來挑剔,卻第一次覺的這梨花香透著一絲膩膩的甜,竟是如此的好聞。


    隻不過,湖水還是太冷,二人都各自病了一場。


    齊靜言當晚就燒了起來,原本就撈衣服熱了一身汗又掉到湖裏挨了冷,這冷熱交加一下激的,內火未消高燒不下。


    青苗又是熱敷又是偏方也沒管用。齊靜言一連燒了三天,人都燒糊塗了,滿口的胡話,一遍遍的念著林世珺哭訴著。


    青苗發愁的蹙著眉,想著她家小姐隻是嘴硬吧,身體的本能早已將她出賣。


    青苗急的一天要請八遍郎中來,恨不得去陵川把“林世珺”捉來才好,好在熬到第四天,齊靜言開始好轉了,燒的也沒那麽厲害,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隻是有些乏力,食欲不振連著吃了幾服藥,睡了個四五日才算挺過來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齊靜言大好的那一日,胃中空空,吃什麽都沒覺胃口,勉強吃了碗山藥粥,剛覺得有點精氣神了。


    青苗就非要拉著她去廟裏還願,說多虧了菩薩保佑,不然哪能挺過來。


    *


    澤州的街,還如往昔一樣熱鬧的,熙熙攘攘的人們往來穿梭,樸實努力的活著。這裏她住過了好幾年,每條大街小巷她都如數家珍,誰家的東西好吃?誰家的便宜,她都摸得門清,那時懷著林昭杏,嘴饞的很,每天惦記的也就是這些吃的了。


    猶記得她最喜歡張記的金平糖,甜甜的,一顆就能甜上一天。


    林世珺每隔一個月就會給她買一包,其實那些糖,她一個時辰就能都吃完,但她卻極力克製著,花一個月的時間才肯把它吃完,她要吃的快,他買不起就會很自責。


    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她心裏就是知道。


    直到她成了伯爺夫人的時候,她最想做的事是用十兩的銀子買一大兜子糖,一口氣吃到膩,隻是那時離澤州數千裏路,再也嚐不到那滋味了。


    她顛了顛荷包裏的銀兩,鬼使神差的走到張記,站在那不到一丈寬的門麵前:“給我來三兩金平糖……不,給我來一斤金平糖。”


    胖乎乎的糖伯嫻熟的稱糖:“一百文一兩,一斤得一兩銀子,小姑娘能吃了這麽多嗎?”“能,你家的金平糖可是這澤州獨一份的好吃。”


    “得了,一斤拿好,這塊麥芽糖就算你的饒頭,小姑娘再來啊。”


    齊靜言抱著一兜子金平糖,喜悅從心底往外溢。她從來不知道心情也可以量化,那沉甸甸的糖就是她全部的喜悅。


    她從裏麵抓出一顆金平糖,就是那個味道,就是這種甜,不過十秒就消散在喉間的甜。“青苗,你也來嚐嚐……青苗?!!”


    齊靜言茫然四顧,哪裏還有青苗的影子?糟了,她太沉寂於過去的迴憶,把那丫頭給丟了。“青苗——青苗——”她在人潮中,衝撞著尋覓著,突然和人撞了個滿懷,她手中的那一包金平糖被撞飛,如滾珠砸玉盤,劈裏啪啦的散落了一地,白色的顆粒滾的到處都是。


    她想是不是那些越想得到的,失去的也越輕易,是不是因為一開始它就不屬於你呢?


    齊靜言拿起紙袋,蹲在地上盡可能多的從地上將糖抓起來,哪怕是沾了泥土。


    無意中摸到腰間的荷包,竟然沒了。


    她把腰間摸了個遍,也沒尋到,想到方才碰撞的一瞬間,腰間穆的一鬆,錢包一定是那時被人摸去了。


    她點著腳尖眺望,看見不遠處的一男子正得意的顛著她的荷包。


    她的荷包,她的銀子,她的糖。


    她眼睛緊盯著,扒開人流往過擠,一下子撞到了鍾明君身上,鍾明君一把扶住她。


    “好巧,齊姑娘我們又遇見了。”


    不過鍾明君很快看出她沒有敘舊的意思:“你這是怎麽了?”


    齊靜言看著越來越遠的距離,無助的指著那人:“我的荷包,被那個人偷了。”


    鍾明君將袍角撩起塞在腰間:“你在這裏等我,我這就去幫你追迴來。”


    齊靜言心裏明白,那銀子怕是追不迴來了什麽都沒有了。


    她迴頭,望著散落一地的糖……她的糖也沒有……她鼻尖一酸眼眶一紅,委屈的想哭就見青苗蹲在地上,不停的往紙袋裏捏糖,吹一吹放在袋子裏,撿的差不多了,抬手將糖袋子遞給她。


    “小姐……你發什麽呆呢?給你。”


    “青苗你跑哪去了?你可急死我了。”


    青苗拍了拍衣衫:“這話應該我問你,大小姐你才是跑哪去了?一轉眼就不見了,害我好找,結果找到了一家鋪子,才知道你是貪吃買糖去了。那也得更我說一聲啊,我又不是不讓你買,瞧你這一通亂跑急死個人。”


    齊靜言抱著隻剩一半的糖哭笑不得:“你這丫鬟,自己不跟著自家小姐,還反過來指責自家小姐,這是哪門子道理。”


    “好了,是我的錯,大小姐快跟著我去廟裏還願吧,咱們去的遲了,迴來都天黑了。”青苗拽她的衣袖,齊靜言一動不動:“我……荷包裏的銀子丟了,那可是咱們全部的家當。”


    “全部家當?……我的小姐,你把銀子都帶在身上幹什麽?這王府還能進了賊不成。”“話是這樣沒錯,可我覺的我拿著心裏踏實。”


    青苗雙手捂臉:“你個守財奴。這下丟了你心裏踏實了?”


    “你別說了,我現在夠難過的了……”


    過來好一會兒,鍾明君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將一個荷包遞了來:“追迴來了,你查一查看夠不夠。”


    齊靜言破涕為笑,接過荷包:“真的是麻煩你了,其實你不用幫我追迴來的。”


    鍾明君大度的一拂手:“不麻煩,雖然丟錢事小。但你這貼身之物丟了,若被有心人利用可就麻煩了。”


    青苗吞咽口水,這是什麽神仙男孩,竟然連這種層麵也顧忌到了。


    最重要的是還把銀子都追了迴來,她差點就要跟小姐過上饅頭就鹹菜的日子了,鍾明君的形象在青苗眼前瞬間高大起來。


    “不知說什麽好,真的是多謝鍾公子了。”


    “舉手之勞,不過你荷包繡工還是挺不錯的,比我那妹子給我繡的強多了。”鍾明君說著還拆下腰間的荷包拿去作比較。


    青苗一個勁的衝齊靜言使眼色,這暗示也太明顯了吧。


    齊靜言心裏較量了一番,或許借著鍾明君的力量才能徹底甩脫他吧:“哪有,不過是粗鄙之作。若公子不嫌棄,那我便做一個當做謝禮。”


    鍾明君滿臉笑意,連連擺手推辭:“這、這我怎麽好意思呢?哎……不用不用。既然是姑娘的一番謝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話鋒鬥轉,逗的齊靜言一笑,強忍著笑意問:“那你喜歡什麽花樣?”


    鍾明君局促的撓著後腦勺,臉憋的通紅,他不過是那麽一說,根本沒想過她會應。


    “我、我喜歡……你繡的我都喜歡。”


    青苗點著腳尖咬著齊靜言的耳朵:“這分明不是在說荷包。”


    齊靜言嗔怪的白了她一眼。


    “多謝鍾公子三翻四次出手搭救,無以為報,改日我定當請父親登門道謝。”


    鍾明君靦腆的一笑:“不用、不用這麽麻煩。你若真要感謝我,不如今朝春遊一起去賞花,正巧我那妹子沒人陪呢。”“啊?這……不好吧。”私下接受男人的邀約。


    林歡來澤州辦事,正和同鄉趙衛走在街上,他眼尖一下就看見了齊靜言,就蹦蹦跳跳的揮著手:“咦,嫂子?嫂子!嫂子!”


    他叫了幾聲才反應過來,他哥還沒娶呢,叫嫂子好像不太合適。


    不過,林歡還是因為見到了熟人感到興奮,扯著同鄉的衣袖。“你瞧那是不是我嫂子?”“你嫂子?誰啊?你們林家枝繁葉茂兄弟那麽多,我他娘能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林歡不忿的觸了觸鼻尖:“這還能有誰,齊縣令家的大小姐呀。打我爹娘死的那天起,這林家我就林世珺一個兄弟,我也就這一個嫂子。”


    趙衛嘀咕著齊家小姐,然後往人群看去,不確定道:“不能吧,你看那姑娘跟著男伴呢,你瞧那男子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郎才女貌許是一對鴛鴦呢。再說了,齊家大小姐怎麽會跑到這澤州城呢?”


    趙衛定睛一瞧:“哎喲……我勒個親娘舅啊,還真的是齊家大小姐呀,那她旁邊那男的是誰啊?不行,這誰啊?我們去替你哥問問去。”


    林歡心想壞菜了,他怎麽沒瞧見那男的呢:“你說的對啊,齊家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會跑到這百裏之外的澤州城呢?許是咱倆眼花,瞧錯了。”


    “不應該啊……我看的真真的,我們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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