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讓在場的人都很難受。


    田大妞很是懊惱,抹了一把眼淚,低聲說:“小陸,你說我這是不是太絕情了,要是拉她一把,這小丫頭興許就不會餓死了。”


    陸青枝寬慰她:“嫂子,這不關你的事。你能管她一次兩次,但你能管她一輩子嗎?六丫的死,責任在楊進步和江鳳英。”


    田大妞歎氣:“我這心裏還是很過意不去。那四丫也真是個心黑的,隻顧著自己,就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妹妹。”


    陸青枝沒說,四丫確實心狠,但這又能怪四丫嗎?


    她自己活著都很困難了,她也是個七歲的小女孩而已。


    四丫確實不討喜,但這件事的責任不在於四丫,而是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就這樣子,還生呢,誰投胎到他們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肖政委緩緩站起來,看了一眼旁邊蹲在地上,捂住臉做痛苦狀的楊進步,抬起腳踢了過去:“楊進步,你自己說說,你一個月工資多少,江鳳英一個月工資多少,怎麽就養活不了一個孩子了?說啊,錢去了哪兒……”


    楊老太太心疼兒子,連忙撲了過去攔在楊進步跟前:“哎喲,首長啊,這怪不得我家進步啊,他就那麽點工資,要養這麽多口人,哪裏夠哦。這事要怪啊就怪那韋家的,是他們把我的六丫給累死的!”


    肖政委不理這難纏的老太太,隻盯著楊進步:“你還是個男人,就給老子一句話。”


    楊進步拉開楊老太太,雙膝跪在地上:“是我,是我對不起六丫,都是我這個當爹的錯……”


    肖政委懶得看他這副懺悔的模樣。


    關於他的家事,肖政委不止提醒過他一次,可結果呢?


    “我會將這事,以及此前你們家的情況,如實寫一份報告遞交上去。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我會寫檢查,請求上麵處罰。”丟下這話,肖政委沒理楊進步,走上前,蹲下身抱起六丫的屍體。


    見狀,楊進步和韋世傑都圍了上去。


    韋世傑慚愧地說:“肖政委,對不起,這事我家裏也有問題,我也寫檢討。”


    肖政委瞥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你是該寫檢討。”


    丟下這話,他抱著六丫就走。


    江鳳英和楊老太太見狀,連忙看向楊進步:“這……她張清瑤還沒給我們一個說法呢。”


    楊進步惡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也不管這兩個女人,趕緊追上了肖政委。


    肖政委沒搭理他,抱著六丫出了家屬院,來到後山的墓葬群,挑了一處比較高的位置,然後讓小戰士去買了一副棺材過來。


    他拿起鋤頭挖坑,見狀,楊進步想去幫忙。


    肖政委一腳將他踹開。


    倒是後麵聞訊趕來的周聿琛、姚騰飛、劉文清等人上前幫忙,肖政委沒說什麽。


    一群男人很快就挖好了一個坑,肖政委將六丫放進了棺材裏。


    大家將棺材抬進坑裏,填上土,也沒立碑燒紙。


    肖政委往墳上撒了幾把土,低聲道:“小丫頭,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在墳前定定地站了幾秒,他轉身大步下山。


    他這一走,江鳳英才敢哭出來:“六丫,我的六丫……”


    她跪在墓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可卻激不起眾人半分的同情。


    田大妞看著那孤零零的小墳包,歎息道:“就這麽沒了,哎。”


    陸青枝拍了拍她的手。


    一群人低落地迴了家屬院,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事,但陸青枝和田大妞都沒討論的心情。


    兩人心情沉重地各自迴了家。


    *


    眾人走後,亂糟糟的韋家總算是安寧了下來。


    張清瑤小心翼翼地看著韋世傑的表情。


    韋世傑沒有發火,隻是說:“張清瑤,我們離婚吧。”


    “不,為什麽,就因為那丫頭的死?這關我什麽事?肖政委都沒說我。”張清瑤簡直不敢置信,韋世傑竟然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就跟她離婚。


    韋世傑卻是個行動力滿滿的人。


    他指了指臥室:“把你的東西收拾好,我送你去招待所。至於錢,存折上有八百多塊,明天我取六百給你,你走吧。”


    張清瑤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我不離,我可以解釋的。而且你剛才都聽到了,那丫頭餓死是因為四丫搶吃的,楊家又不管她,跟我有什麽關係?”


    韋世傑低頭看著她:“張清瑤,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想將話說得太難聽,咱們好聚好散。”


    “不,我不會同意離婚的,你……你要敢離婚,那我就去找你們首長。”張清瑤憤怒地瞪著他。


    韋世傑掰開她的手:“隨你。張清瑤,你完全可以拒絕這三個孩子的,但你偷懶,用吃的跟交換她們的勞動,可給得也不夠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小丫頭餓死了,我韋世傑也有責任。而你張清瑤,良心上過得去嗎?她們給你幹了那麽多活,你就給那點吃的?”


    “我怎麽知道楊家會那麽狠心,真的不給她們吃的,這能怪我嗎?”張清瑤狡辯。


    韋世傑冷淡地看著她:“張清瑤,你對她們三能這麽狠心,我能放心將我的孩子交給你嗎?我不敢賭,這個婚我離定了。”


    撂下這話,韋世傑直接進了屋幫張清瑤收拾她的東西,然後拽著她去了招待所。


    沿路有人看到,投來好奇的目光,韋世傑不等人問就直接告訴大家:“我跟小姚不合適,打算離婚,家屬院裏哪個嫂子、嬸子有時間,能不能幫我照顧幾天孩子,我這就寫信讓我娘過來。”


    他這樣做,完全是不給自己,不給張清瑤留退路。


    張清瑤這才意識到他不是說說,而是鐵了心要跟自己離婚,頓時氣憤地掙脫開韋世傑的,抓住行李:“我自己走,不用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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