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杜紅一樣高興的還有張清瑤。


    眼看都到七月中旬了,特戰大隊的調令還沒下來,張清瑤覺得周聿琛這次是懸了。


    周聿琛上不去,特戰大隊總得需要人吧,他們家老韋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隻是她沒高興幾天,噩耗就來了。


    7月22日這天,周日,張清瑤正在家裏忙活,卻見值班室的小戰士跑過來找她:“張嫂子,張嫂子,外麵來了幾個人,說是要見你。”


    張清瑤擰眉:“誰啊?”


    她家裏人要是過來看她,肯定會提前寫信或是發電報的。


    小戰士撓了撓頭:“他說他姓龐,要是你不方便,他們就在外麵等韋團長。張嫂子,感覺他們來者不善,你看要不要通知韋團長啊?”


    張清瑤差點將手裏的孩子摔出去:“別,不用了,這麽點小事我自己就能解決,勞煩你們跑這一趟了。”


    小戰士見她這麽說,行了個軍禮便離開了。


    留下張清瑤在院子裏焦急地踱來踱去。


    該死的,龐家人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


    其實她是不想迴安城的,畢竟幾個月前她才在這裏灰溜溜地離開,保不齊有些多舌婦會在韋世傑耳邊嚼舌根,說些有的沒的。


    但調到哪兒不是由她或是韋世傑說了算,她吹枕邊風都沒用,除非他們願意繼續留在藏區。


    但想想藏區酷寒的天氣,惡劣的自然環境,匱乏的物資,張清瑤說什麽都要迴來。


    好在迴來之後,她聽說了龐俊他爸的職務被擼了,差點去坐牢,現在龐家人也夾著尾巴做人。


    她這才安心了一些。


    誰料安穩日子才過了一個來月,這龐家人就找上門來了。


    不去見肯定不行,龐家這明擺著是威脅她。


    她要是不出去,他們就在家屬院門口蹲韋世傑,在韋世傑麵前胡說八道。


    琢磨了一會兒,張清瑤迴屋翻出裝錢的盒子,從裏麵拿了五十塊,猶豫一下,又取出五十,塞進口袋裏,將孩子放家裏讓大的兩個照看著她就急匆匆地趕到了家屬院門外。


    一出家屬院,張清瑤就後悔了。


    因為來的不止有邱華英他們這群龐家娘子軍,居中那個竟還是本該在勞改的龐俊。


    幾個月不見,龐俊瘦了一大圈,皮膚曬黑了,再也沒了當初的陽光帥氣,整個人顯得陰沉沉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盯上了敵人的毒蛇一般。


    隻是被他看了一眼,張清瑤就有被某種陰冷東西粘上的錯覺,雞皮疙瘩都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她咽了咽口水,攥緊拳,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對龐俊笑了笑:“阿俊,你還好嗎?對不起,當時調令來得太急,我……我都沒法去看你。咱們,咱們去那邊說吧?”


    她指了指家屬院斜對麵一處陰涼的榆樹下。


    那地方不算遠,但在拐角處,家屬院這邊進出的人都看不到。


    “好啊!”龐俊竟很好說話的樣子。


    但等他走路的時候,張清瑤就發現了,他的左腿竟然瘸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沒走兩步,龐俊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迴頭,詭異地衝張清瑤笑了笑:“害怕嗎?”


    張清瑤連忙搖頭,捂住嘴:“這……你的腿怎麽弄的?怎麽會這樣?”


    一副不可置信又心痛的模樣。


    龐俊定定地盯著她看了好幾秒:“這個啊,不小心摔了一跤。”


    一跤摔成這樣,這不小心得是多嚴重啊。


    張清瑤心裏直打鼓。


    她越發覺得麵前的龐俊陌生得嚇人,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龐俊挑眉:“還是咱們就在這裏說?”


    張清瑤連忙搖頭:“沒,我……我就是太震驚了。”


    龐俊見她跟上,轉過頭繼續往前,到大榆樹下方才停下腳步,迴頭正對著張清瑤開口:“你叫我來這邊想說什麽?”


    張清瑤其實也沒想好。


    她隻是怕龐俊他們在家屬院門口胡說八道被人撞見,所以將他支到這裏。


    現在的龐俊太陌生了,讓她搞不清楚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思忖片刻,張清瑤苦笑著開了口:“阿俊,你現在這樣我很難受,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我……”


    說到這裏,她眼睛泛紅,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語氣充滿了悲戚和無奈:“都怪陸青枝,一點小事抓住不放,害苦了你我。我去了藏區,那裏的山好高,風好大,幾十裏都看不到一個人煙,三四月山上都還有冰雪,我的腿也被凍壞,還……在那裏再過下去,我會死的,我不想死啊,所以隻能嫁人,你能理解我嗎?”


    龐俊沒生氣,眼神竟詭異地興奮了起來:“這麽說,你嫁人就是為了迴來?”


    張清瑤這會兒隻想安撫打發走龐俊,自然是順著他的話說:“是啊,不然我怎麽會嫁給別人做後媽?我自己都還沒生過孩子,天天要抱著個鼻涕蟲,伺候他。阿俊,我怕我再也迴不來,再也見不到你,你能理解嗎?咱們這輩子沒緣分,下輩子我一定報答你!”


    “好,好,好一對苦命的野鴛鴦,倒是老子棒打鴛鴦了啊,老子成全你們!”一道怒吼從背後響起。


    張清瑤迴頭就看到麵色鐵青的韋世傑在旁邊,不知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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