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也不遠,一兩個拐角就到了,長老院內異常安靜,安靜到隻能聽見微弱的風聲


    議事廳內,月長老遣散了所有侍衛之後,緩緩推門而入,來到大廳中央


    隻見一個黑衣蒙麵人背對著他,屋裏隻點了旁邊的幾個燈柱,頭頂的天燈沒有點亮,太暗了些,月長老有些看不清,就上前想要看清楚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淩厲的雙眼瞬間變得緩和起來,他挺直的腰背微微下彎,很是恭敬行禮:“深夜叨擾,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月長老見諒!”


    月長老見他恭敬有禮,將手中的燈籠提起一些,想要看個清楚明白:“你是何人,深夜邀我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那人配合著他,上前毫不避諱摘下黑色麵紗,柔和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月長老眼神再不好,在此時也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他蹙眉稍顯驚訝:“原來是你,你為何一身夜行衣前來,難道是子羽出了事?”


    那人搖搖頭扯開嘴角笑了笑:“月長老大可放心,他在後山好好的!此番前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與您商議,事關重大,不能被他人知曉,所以我才如此著裝,這次除我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也在等您!”


    月長老蹙眉疑惑:“哦?是誰……?”


    他話音還未落,議事廳屏風後麵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他和身旁人一樣,也是一身黑衣行頭,隻單單露出一雙眼睛,實難分辨得出到底是誰


    他雖然蒙著麵,但從挺拔的身姿,依然能看得出,他的風姿卓越


    月長老虛著眼睛看他:“你又是?”


    既然是來商議事情,那就應該坦然相對,不然對方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還如何與你商議!


    他抬起手腕,拉下臉上麵紗,棱廓分明的臉,刀削般的鼻梁與消瘦下顎線,深邃的瞳孔都在訴說著,他近日受過的苦


    那張臉月長老在熟悉不過,他瞳孔變大,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之人,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伸手指著他:“你怎麽……”


    那人從他眼裏看出震驚的神色,走下高台來到他身前,拱手行禮:“月長老!”


    月長老還沒從震驚中迴過神來,想了良久蹙眉道:“你既然沒死,為何不早些現身相見?你可知為了你的事兒,子羽與他們鬧得有多兇!”


    他顯得有些欣喜,又有些生氣在裏麵


    那黑衣男子卻直起身子,毫不在意他如何看待這件事情淡淡道:“此事我日後會向眾人解釋清楚,但今日前來,我是有重要的事要找月長老商議,不知月長老可否答應!”


    月長老見他如此,隻好作罷,想著日後也不遲,歎息問:“何事?”


    那男子背過身,直接開門見山,不說一句廢話:“啟動……無量流火!”


    月長老聽聞後更是震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立馬否決掉:“絕對不行!無量流火威力太過強大,一旦啟動後果將不堪設想!你……”


    那男子轉身張開雙臂怒聲打斷道:“就是因為強大,所以才更要啟動,十年前無鋒屠戮宮家滿門,宮門之中,多少人慘死於他們之手,徵宮之主宮雲徵,角宮之主宮辰角,還有我親生爹娘,商宮之主宮流商雖然撿迴一條性命,但也落得終身殘廢!”


    “而如今無鋒再次重出江湖,我一直引以為傲的爹爹也再次死於他們之手,敢問月長老,我們還要等什麽,難道還要再重複一次十年前的慘案嗎?”


    月長老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剛才的欣喜之色全然不見,麵上全是憂愁,衣袖一揮踱步道:“你想報仇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此事也絕對不能成為啟動無良流火的理由,你要知道,無量流火一旦啟動,就再沒迴頭路可走,天下眾生將生靈塗炭,血流成河,宮門不能為了一己私仇,就棄整個天下芸芸眾生於不顧!這……”


    黑衣男子無情再次打斷,氣憤吼道:“然而無鋒一日不除,江湖中的血光將永遠不會停止,天下江湖眾生如何才有安寧之所,他們一樣生活在被無鋒控製的恐怖陰影之下,鏟除無鋒不僅僅是私仇,更是大義,大義在前,犧牲在所難免!”


    月長老停下腳步,看他一眼後,衣袖一揮背對著他道:“無量流火的事,你不用再說了,此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不僅我不會同意,其他兩位長老也是一樣,如今子羽在闖第一關試煉,等他……”


    話音未落,月長老感覺一股刺痛從喉間傳來,他伸手摸著傷口處,頭發絲一樣細長的傷口猶如小溪般流出大量的血液,止都止不住


    月長老想喊叫,但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他隻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迴頭看了眼那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男子,伸出手指,指著他,好似有什麽話還未說盡


    黑衣男子震驚的看著眼前倒下的人,月長老雙眼瞪得老大,嘴角掛著鮮血,喉間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著血,但人已經就沒了


    他還未說話,就聽見另一個人說:“他既不同意啟動無量流火,又知道了你還活在世間,那就不能留他了!看你神情,怎麽?這是心疼了?”


    黑衣男子恢複平靜,歎息道:“沒有,我隻是在想,屍體該如何處置,長老身死可是大事,宮子羽在後山試煉,此事必定會由宮尚角來查,以他的性格,定會追查到底!”


    那人輕笑一聲說:“這有何難,留下線索,就讓他們查,無名在宮門潛伏這麽久,我們都沒有找到他,就將此事推到他身上,讓宮尚角去查,我倒也想看看,我們找了這麽久的無名,會不會被宮門的人揪出來!”


    “你的字跡他們熟知,留下線索的事就交給我,你將他的屍體吊起來,再想辦法引來侍衛,此事就與我們無關了!”


    說幹就幹,他去到屏風旁,用月長老的血在屏風上留下幾行字


    「執刃殤,亡者無聲,上善若水


    長老亡,弑者無名,大刃無鋒!」


    那黑衣男子看出他的狠戾,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無鋒之人,殺人都是這樣果決嗎


    他們還未離開,門外傳來腳步聲,而後又傳來敲門聲,一個女子的聲音出現在門外:“月爺爺,我可以進來嗎,月爺爺?”


    兩人慌張對視一眼,而後同時望著門口,若她發現什麽,便將其斬殺現場,不過多一具屍體罷了,處理也快


    女子迴頭張望,她在迴角宮的路上,將自己的手鏈忘在了萬象閣,就迴去拿了一趟


    她迴來時就感覺到奇怪,平日裏長老院都會重點巡邏,但今日卻反常的沒有一個人,天空有烏鴉的叫聲


    她有些擔心,就想來議事廳看看,看見裏麵有微弱的燈光,想著月長老可能還在裏麵,就上前敲了敲門


    沒有人迴應,她看著黑漆漆的四周,好似聞見了什麽很重的氣味,像是鐵鏽,又像是金屬,是從議事廳裏傳出來的


    她剛要推門而入時,忽然身後出現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宮晴雪蹙眉迴望,睜大眼睛看著那個人


    後山之中,雲為衫在進入甬道後就迷了路,踩中密道裏的機關,被雪重子抓到,但人在昏迷之中,他還不知道雲為衫的身份,所以既不能放迴前山,也不能帶迴後山,就隻能將其安置在山洞之中


    她一身刺客夜行衣,闖入後山密道實在可疑、宮子羽今日已經試過好幾次水,可最終都因為太怕冷,而以失敗告終


    雪公子從月宮給他弄來中藥,雪重子說中藥太苦,索性就給他做成了藥粥,裏麵還添加了雪蓮


    雪宮裏麵的兩位公子,對宮子羽的映像都還算不錯,平常人來,都吃不到他們的雪蓮,更別提寒冰池裏的極品雪蓮了


    他們分工合作,雪公子去給宮子羽熬粥,雪重子去密道裏看那個被抓住的人有沒有醒過來


    來到密道時,進入一個狹小的山洞,哪裏簡單放了一張床,還有一些瑣碎用品


    雲為衫緩緩睜開眼,就看見一個小孩模樣的人


    雪重子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小孩,還故意變了說話嗓音


    密道裏的蠟燭裏麵有毒,若是沒有百草萃,就會中毒,停留過久,還會中毒身亡,雪重子特意給她拿來湯藥解毒


    一番詢問之下,雲為衫說她是羽宮的人,以宮子羽忘了東西為由,企圖蒙混過關,但她一身夜行衣,就讓雪重子對她產生了懷疑


    雲為衫的解釋他不信,最終兩人從密道打到了雪宮外麵


    雲為衫終究不是他的對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將其當成劍,與之對打,雪重子也不甘示弱


    雪宮到處都是冰錐,隨便一根都能被當作武器,屋裏的兩人聽見聲響,出門查看,就看見雪重子和一個黑衣人打在一起


    宮子羽仔細看了看,發現是自己的待侍新娘後,立馬想上前阻止


    奈何剛要上前,又被雪公子阻攔住,兩邊都打得不可開交,雪公子不敢傷他


    此時,雲為衫的半月之蠅開始發作,痛苦倒地!


    另外一邊,上官淺的半月之蠅,也同時發作起來,渾身上下都像是有火焰在燃燒一般痛苦、五髒六腑,都快被燒成灰燼


    她想起之前寒鴉柒和她說過的話,若要減輕痛苦,就必須要拿到有用的信息,亦或是做出什麽讓無鋒滿意的事情出來,隻有如此才能拿到解藥


    原先還以為她能挺過去,沒想到,這毒發作起來竟會如此痛苦,她以前經曆那樣多的磨難,還是受不了


    這隻是前期預兆,就這樣痛苦,若是到了發作那一日,那還不得要了她的命,不行,得盡快想辦法將東西送出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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