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師兄,不跟你膩歪跟誰膩歪?”賀朝野眼皮也不帶眨一下。


    說話的語調更是散漫幽長。


    擺明是故意的。


    謝聞洲不難看出,順著他的話道:“這倒顯得小公主有些多餘了。”


    向淮月額角微抽:“那我走?”


    她雖然趴在謝聞洲的背後,但還是保持了距離。


    並沒有摟著他的脖頸,而是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


    謝聞洲是摯友,不能僭越,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


    若情非得已,她也不會讓謝聞洲背。


    一道輕笑從謝聞洲的胸腔發出:“小公主,難道你還長了一雙翅膀?在我背上都能輕而易舉離開?”


    向淮月被噎了一下:“那倒是沒有。”


    賀朝野背脊微曲地走著,步伐有些艱巨。


    他唇上的血色不知何時褪去,臉色也蒼白得很。


    最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


    沈翩枝又看了一眼蕭沉淵,隻見他雙眼闔上,一臉寡淡。


    總感覺他是生氣了。


    是因為她誤會他了,他才會這般?


    沈翩枝不太明白。


    周遭太過寂靜,除了時不時掠過夜空的烏鴉,別無他音。


    篝火隱隱有滅之勢,沈翩枝撿起地上的樹枝幹扔了進去。


    一道尖銳的嗓音突然劃破天際,就連地上的篝火也閃爍了下。


    是月月的聲音!


    她在喊救命!


    沈翩枝霎時站起,顧不上蕭沉淵,拔腿就往森林裏跑。


    蕭沉淵的嗓音幽幽響起——


    “她有兩個貼身保鏢,你去作甚?”


    沈翩枝淺蹙黛眉,迴眸看他:“饒是如此,月月也遇險了啊!”


    “你沒跑幾步,他們就迴來了。”蕭沉淵道。


    沈翩枝抬眸望去,果然看到了他們的身影。


    謝聞洲背著向淮月,賀朝野步履艱難。


    明顯看出隻有謝聞洲一個人是無恙的。


    沈翩枝撚起裙擺跑了過去,“月月,你傷到哪裏了?”


    向淮月彎唇笑了笑:“枝枝,我隻是崴了腳,沒什麽大礙。”


    “這還叫沒什麽大礙啊,我拿藥油幫你擦拭。”沈翩枝話語未落,轉身去找醫藥箱了。


    “好。”向淮月頓了下,“阿朝背後被野豬撓傷了……”


    她突然瞟了蕭沉淵一眼,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蕭沉淵的眼神好嚇人!


    本來還想麻煩枝枝幫阿朝處理一下傷口的。


    算了,還是她親力親為吧。


    沈翩枝顯然聽到向淮月的話,把醫藥箱往地上一放,道:“那我先處理他的傷口,怕再晚點,他的傷口就感染了。”


    “枝枝,還是你懂我!”向淮月做了一個wink。


    沈翩枝勾唇展笑。


    謝聞洲瞥了蕭沉淵一眼,目光劃過賀朝野背後的傷口,淡淡地來了一句:“我來吧。”


    他知道蕭沉淵吃醋了。


    誰讓他們是一類人呢。


    勉為其難地幫他一把吧。


    沈翩枝動作一頓,點了下頭:“好。”


    謝聞洲把一瓶藥油遞給沈翩枝:“那你給小公主擦藥?”


    沈翩枝“嗯”了聲,接過藥油給向淮月擦藥。


    隻是剛碰到向淮月的腳踝,她就疼到秀眉緊蹙,“嘶……疼……”


    “月月,你忍一忍。”沈翩枝滿臉心疼,手上的力度更柔了幾分。


    “若想淤青散去,就得用力擦藥。”賀朝野伸出手臂,“公主殿下,你咬我吧。”


    沈翩枝眨了眨眼,覺得自己被秀了一臉。


    不可否認的是,賀朝野的確很愛月月。


    向淮月唇角挽起一絲笑,“不用,我能忍受。”


    “小公主,我有一個辦法讓你感到不疼。”謝聞洲忽然說了句。


    向淮月問:“什麽辦法?”


    謝聞洲:“把你打暈。”


    向淮月默了一瞬,語氣透著無奈:“謝謝你的餿主意,不用了。”


    比起暈過去,她還是想醒著。


    更想看一下阿朝的傷勢。


    謝聞洲在與向淮月聊天的時候,沈翩枝力度已經大了幾分。


    但向淮月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也沒覺得很難忍受。


    謝聞洲褪下賀朝野的外衣,露出他白皙結實的背後。


    幾抹殷紅在白皙的背上顯得尤為突兀刺眼。


    向淮月這才注意到賀朝野的傷勢有多嚴重。


    且他背後還有許多縱橫交錯的舊疤痕。


    它們就像蜈蚣一樣蜿蜒在他背上,光是看著,就讓人唿吸一窒。


    他雖是少年將軍,但已經軍功顯赫,想必吃了不少苦頭。


    這些傷痕大抵是劍傷和刀傷所致。


    先前與他圓房時,燭火昏暗,沒能看到他的後背。


    如今看到了,內心卻是萬千思緒翻湧而起,很不是滋味。


    向淮月抿唇把情緒壓下心底,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殊不知,她的一切神色都落在了賀朝野的眼底。


    賀朝野薄唇抿直,眸底深處盡是複雜的神色。


    倏然,賀朝野發出一道悶哼,半垂眼眸看謝聞洲:“要不你力氣再大一點?我還死不了。”


    “抱歉。”謝聞洲話語裹挾著一抹歉意。


    話畢,他手上的力度小了許多。


    向淮月忍著疼痛問道:“你們都獵到了什麽?”


    賀朝野:“五隻兔子。”


    謝聞洲淡笑道:“巧了我也是。”


    “那我們今晚就吃個兔子全宴吧!”向淮月眉眼彎彎,完全把疼意拋之腦後。


    他們不約而同道:“好。”


    謝聞洲到底是有足夠的經驗,一切動作行雲流水。


    不出片刻就已經處理好賀朝野的傷口了。


    “勿亂動,勿碰水。”謝聞洲特意提醒。


    賀朝野“嗯”了聲,“多謝。”


    另一邊。


    沈翩枝邊給向淮月擦藥,邊跟她聊天。


    甚至聊起來她們剛來到古代,一睜開眼便看到了什麽。


    沈翩枝隻用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我一睜眼,就聽到蕭沉淵說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能死。”


    向淮月烏眸瞪大:“這麽古早的語錄?我從前看的小說都有這句。”


    “可不是嘛,我當時腦子都蒙了。”沈翩枝撇撇嘴,“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有了好幾個金手指,比如能聽到反派心聲,催眠術,狐狸的媚術。”


    向淮月眸裏蓄滿訝然,“你竟然有這麽好的金手指呢?”


    “可惜我身邊的反派不多,沒能真正派上用場。”沈翩枝道,“唯一能派上用場的隻有催眠術了,我好幾次都用在了蕭沉淵的身上。”


    向淮月頓時震驚了:“為什麽我隻有一個係統,那便是獲取賀朝野的好感,從而獲取抽獎次數啊?不公平!”


    沈翩枝杏眸忽閃,問道:“那你有獲取到他的好感了嗎?”


    “我不曾把這破係統放在眼裏。”向淮月擺擺手,“更是一件感動他的事情也沒幹。”


    沈翩枝揚唇一笑:“係統聽了你的話,估計要被氣吐血了。”


    “氣吐血才好呢,要讓它知道誰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還得是你啊,一如既往地狂。”沈翩枝就差豎起大拇指了。


    向淮月眉眼彎了彎,話鋒倏然一轉,“蕭沉淵厲不厲害?”


    她話轉得太快,沈翩枝險些沒反應過來。


    如果方才是姐妹倆的開胃菜,那接下來就是姐妹倆的正餐了。


    沈翩枝耳尖不由泛紅,下意識抬眸看向蕭沉淵。


    卻發現他也在盯著她看,而且眸裏斂著隱晦不明的神色。


    沈翩枝飛速收迴目光,“我不想當秒懂女孩啊。”


    向淮月手肘碰了她一眼,“快說,別拐彎抹角,我好奇心都要被你勾起來了。”


    “也就一夜六七迴吧。”沈翩枝說完愣了一瞬,覺得這句話還是挺燙嘴的。


    向淮月霎時目瞪口呆,“六七迴!”


    沈翩枝有些社死,忙道:“小點聲。”


    “我靠,那他比阿朝厲害一點啊。”向淮月壓低嗓音,“阿朝在新婚夜那天,叫了五六迴水。”


    “姐妹,豔福不淺啊。”沈翩枝打趣一番。


    向淮月朝她拋了個媚眼,“你也不賴。”


    兩人低低笑了起來。


    閨蜜就是這樣,兩人的笑點總是莫名其妙。


    一個人不好笑,兩個人就能笑半天了。


    蕭沉淵一瞬不瞬地盯著沈翩枝,眼前的她宛若剛綻放的豔麗花骨朵,是明媚恣意的。


    他鮮少見到她這般笑。


    她往常冷冷清清的,頂多扯唇笑笑。


    有那麽一刹那,蕭沉淵覺得沉寂已久的心死灰複燃了。


    眼前人是心上人,他覺得此生足矣。


    謝聞洲把醫藥箱合上,清理好兔子後,開始烤起了兔子。


    向淮月注意力被他吸引,當即朝他伸出了手,“阿洲,給我一個,我也要烤。”


    “你歇著吧,小公主。”謝聞洲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向淮月淺蹙眉心:“我是傷到腳,不是傷到手。”


    謝聞洲見拒絕不了,把一隻烤兔遞給了向淮月


    沈翩枝隻是看了謝聞洲一眼。


    謝聞洲便識趣地遞給她一隻烤兔。


    “多謝。”沈翩枝淡淡道。


    蕭沉淵與賀朝野皆身受重傷,坐在一旁看著他們。


    謝聞洲轉動著手上的兔子,佯裝隨意地問道:“小公主,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我幾年前去了一趟東國遊玩,就是那時認識枝枝的。”向淮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畢竟她提前和枝枝通過氣了,必須要謹言慎行。


    謝聞洲掀起眼皮,語氣平靜:“可據我所知,小公主長這麽大,並沒有出過西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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