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垂下眼眸,顫顫巍巍道:“迴陛下,皇後娘娘暫且暈了過去。”


    “如此正好,省得吵得我耳朵疼。”裴君珩眉眼極冷,“動手吧。”


    “是。”太醫應下。


    不到須臾,太醫已然將虞歡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幹淨,纏上了繃帶。


    裴君珩傷口極深,太醫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弄疼他被降罪。


    許是察覺到太醫的神色,裴君珩抬起眼皮,雲淡風輕道:“隻是小傷,爾等無需拘著。”


    “是,陛下。”諸多太醫神色微鬆。


    一炷香後,太醫已將裴君珩的傷口一一處理完畢,且低頭恭敬道:


    “陛下,您腿上傷勢嚴峻,需得靜躺休養幾天。”


    “臣已經處理好娘娘手臂上的傷口,隻是娘娘從馬上摔落,不知還有沒有別處受傷。”


    裴君珩眼眸清淡無波,“朕知道了,退下吧。”


    “臣等告退。”太醫紛紛退下。


    營帳裏隻餘他們二人。


    裴君珩欲從榻上下來,營帳外便傳來了裴綰月的聲音。


    “皇兄,聽聞你和皇嫂從馬上摔落,傷勢如何?”


    “進來吧。”裴君珩冷然道。


    裴綰月撥開簾子走了進來,鼻尖縈繞著濃鬱的血腥味。


    隻見他們二人皆纏著繃帶,臉上無半點血色。


    裴綰月神色倏變,吭吭哧哧道:“皇……皇兄,你騎術精湛,怎會從馬上摔落呢?”


    “去查看她身上是否有別的傷。”裴君珩沒應她,冷冷丟下一句。


    裴綰月來到虞歡身旁,指尖剛觸及她的衣裳,遲疑了一下,“皇兄,我要在這扒皇嫂的衣裳嗎?”


    裴君珩眉宇間隱隱透著不悅。


    裴綰月似被燙了一下,連忙收迴目光,伸手去扒虞歡的衣裳。


    虞歡的肌膚泛著柔和的凝脂光澤,瓷白細膩,嫩得可以掐出水來。


    饒是裴綰月一個女子都難以移開目光。


    裴君珩清冷的目光劃過她的每一寸肌膚,最後在一處停下。


    幾片淤青在她白淨的肌膚顯得格外突兀。


    裴綰月順著他的視線往下,喉間一哽,“皇嫂竟傷得如此嚴重……”


    “你邊上有藥油。”裴君珩道。


    裴綰月後知後覺了過來,“所以皇兄讓我進來是給皇嫂上藥的?”


    “除此之外,你可有別的用處?”裴君珩嗓音如同外頭的冰雪,透著涼意。


    裴綰月小嘴一扁,委屈巴巴地喚了一聲,“皇兄!”


    皇兄把她當工具人就算了,說話還夾槍帶炮!


    不對,皇兄往日不這樣啊。


    難道他在皇嫂那裏受了刺激?


    況且皇兄騎術高超,不用手也能控製馬的走向,怎會無故摔下?


    那麽隻有一個原因,此事與皇嫂有關!


    這般想著,裴綰月瞧虞歡的眼神多了一抹敬佩。


    隻是裴綰月未及給虞歡上藥。


    虞歡便醒了過來,看到自己不著寸縷,驚唿出聲,“啊!”


    她著急忙慌地扯過衾被,蓋在自己身上。


    裴君珩眉眼幽冷,言辭激越,“又不是沒見過,皇後在害羞什麽?”


    虞歡耳根泛紅,怒瞪著他。


    一旁的裴綰月驀然瞪大雙眸,不是,皇兄這麽不含蓄嗎?


    虞歡目光落在裴綰月身上,隻見她眉眼彎彎,低聲道:


    “皇嫂,是皇兄擔心你身上有傷,方讓我給你檢查的,我剛要給你上藥,你便醒了。”


    虞歡心底掀起一圈小小的漣漪,他竟擔心她?


    她害他摔了一跤,他不該恨她嗎?


    虞歡斟酌許久,也想不出原因。


    裴君珩輕抬眉眼,裴綰月即刻會意,溫聲軟語道:“皇嫂,我現下給你上藥,你忍著點。”


    虞歡伸出手,“我自己來吧。”


    “你是我皇嫂,我樂意效勞。”裴綰月笑道。


    見狀,虞歡也不再拒絕。


    隻是當著裴君珩的麵光著膀子,她極度不適應。


    待虞歡再次抬眸望去時,裴君珩已闔上雙眸,語氣更是冷冽帶刺,“朕對你柴毀骨立的身材不感興趣。”


    靠!他竟然如此貶低她!


    不過,他怎麽知道她在意這個?


    他背後不僅長了眼睛,還會讀心?


    裴綰月力度大了些,疼得虞歡緊蹙眉心,倒吸了一口涼氣。


    “皇嫂,我輕點。”裴綰月道。


    裴綰月待得不久,給虞歡上完藥找個借口扯了。


    沒了她這個活寶,氣氛明顯更詭異了。


    虞歡的腦海倏然響起一道可愛的聲音。


    【宿主,要不你抬頭看看裴君珩的頭頂呢?】


    虞歡目光不安地看了過去。


    裴君珩的頭頂上有一個進度條,顯示為-250分。


    昂?


    這是在罵她二百五呢?


    【宿主,你可長點心眼吧,不讓裴君珩動心就算了,竟還讓他厭惡你了!】


    【倘若你父親不是先帝的救命恩人,你能當上這個皇後,能多次激怒裴君珩後,仍平安無恙嗎?】


    【心動值達到一百,你才能開啟地圖搜索,反之, 你會在三個月後魂飛魄散, 不僅消失在古代,連現代都迴不了。】


    此番話的信息量太大,虞歡麵色愕然,一時之間消化不了。


    原來裴君珩是看在父親的份上才對她百般容忍。


    她若沒法在三個月之內得到350分,就會灰飛煙滅?


    啊啊啊,她竟然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現在對裴君珩施展追求還來得及的,對吧?


    虞歡唇角牽起一抹笑漪,語氣軟得不像話,“陛下,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裴君珩掀起眼皮,毫無情緒地道:“摔壞腦子了?”


    “我還懷疑陛下嘴裏淬了毒呢。”虞歡頓時就炸了,裝不了一點。


    裴君珩語氣頗為譏諷,“不繼續裝了?”


    虞歡輕咬唇瓣,眸裏瀲灩淚光,“對不住。”


    也不知這招美人計是否有用。


    要不擠幾滴眼淚?


    虞歡長而翹的睫毛微閃, 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落在衾被上,在寂靜的營帳裏發出不小的聲響。


    “我當時腦袋被驢踢了, 才會做出如此魯莽之事,求陛下原諒我……”


    裴君珩神色難辨,眸底深處有一閃而過的訝異。


    他冷眼睨著她,倒是沒開腔。


    虞歡眼尾薄紅,哭得梨花帶雨,“我再也不會做出威脅陛下之事,若有違背誓言,便叫我五雷……”


    裴君珩斜睨著她,打斷了她的話,“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話?”


    “陛下,要不你懲罰我吧,否則我過意不去。”虞歡抽泣道。


    裴君珩凝著她許久,幽幽道:“那便罰你不能再去找伶人。”


    虞歡驀然停止抽泣,被迫在他的淫威下點頭,“臣妾都聽陛下的。”


    聽你個大頭鬼!


    她一個女孩子不抽煙不喝酒,好點色怎麽了?


    裴君珩竟然要剝奪她的快樂!


    此次冬獵不歡而散。


    裴君珩命人擺駕迴宮。


    並且遣散宮裏的奴仆,讓虞歡留在養心殿伺候他。


    裴君珩半躺在榻上,淡聲道:“朕要喝茶。”


    虞歡挪著小碎步去倒茶,恭恭敬敬地遞到他麵前,“陛下請喝茶。”


    裴君珩瞧了一眼,“太燙了。”


    “你還沒喝呢,怎知道燙?”虞歡皺眉。


    裴君珩:“朕的眼睛就是尺。”


    真是癲公。


    虞歡在心裏嘀咕了句,又去倒了一杯茶過來。


    “太涼了。”裴君珩眼皮也不曾抬一下,目光一直落在奏折上。


    虞歡閉了閉眼,忍無可忍道:“陛下,你是閏土派來找茬的吧?”


    裴君珩聲音沒有一絲起伏,“被你看出來了。”


    虞歡實在拿他沒辦法,隻能端著茶壺走了過來,“你還是整壺喝吧,不要茶盞了。”


    還未等裴君珩開口,寢殿外就傳來一道響亮的嗓音,“太後到!”


    虞歡背脊一涼,視線忽而落在寢殿門口。


    太後在宮女的攙扶下邁了進來,她一身湘紅色錦緞宮袍,頭上戴著華麗的金冠,眉眼冷清,透著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


    虞歡福了福身,“兒臣參見母後。”


    太後扶她起身,語氣格外柔和,“歡兒,不必多禮。”


    虞歡沒想到太後這般平易近人,與她身上那股氣息截然不同。


    太後牽著她在一旁落座,溫柔的目光在她臉上遊走,笑盈盈道:


    “母後雖第一次見你,卻早對你有所耳聞,你是聰慧乖順的孩子,母後打心裏喜歡得緊,這不,早早讓阿珩把你迎進宮了。”


    虞歡眉眼帶笑,“多謝母後喜愛。”


    太後目光劃過她手上的茶壺,“這是?”


    “陛下想喝茶……”


    太後目光一冷,直直望向裴君珩,“歡兒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奴仆,你想喝茶不會自己倒?”


    兩人分明是第一次見麵,卻是一見如故。


    他倒成外人了。


    君珩斂眸,語氣捎上幾分無奈,“母後,我這不是摔了?”


    太後挑眉,“可有傷到手?”


    “有。”


    “那不就行了?”太後瞪他一眼,“歡兒也從馬上摔下來了,你怎麽不照顧她?”


    他說的是有!


    依他所見,母後分明是故意聽岔的!


    “要不母後看一下誰傷得更重?”裴君珩微蹙眉心,嗓音不由冷了幾分。


    太後拉著虞歡看了一圈,眉眼透著心疼,“歡兒怎傷得如此嚴重?”


    虞歡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


    太後瞥了裴君珩一眼,語氣平淡,“你瞧著倒沒什麽大礙啊。”


    裴君珩墨黑的瞳孔泛著幽光,“托你好兒媳的福,兒臣還死不了。”


    此話一出,虞歡如遭雷擊,腳下似在底下紮了根,動彈不得。


    完了。


    他們兩個吵著吵著,把火整她身上來了。


    若是母後知道此事是她的手筆,恐怕不會給她好臉色瞧了吧?


    太後一臉驚愕地瞧著虞歡,“是你使馬受驚的?”


    虞歡心尖猛地一緊,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倒流,指尖微蜷。


    正當她盤算如何開口時,太後唇角綻放出笑容,“歡兒,你竟然能讓他摔跤,你太有能耐了!”


    虞歡心裏湧出異樣的情緒,母後這是在誇她?


    太後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我這兒子整日就跟泡在冰窖似的,性子還高傲,誰都拿他沒辦法,你是第一個征服他的人!”


    虞歡驀地一怔,更驚訝了。


    這是親母後吧?


    裴君珩是親生的吧?


    這畫風不對啊!


    她還以為母後會站在裴君珩身邊斥責她呢。


    裴君珩眉心沒有一刻是舒展開來的,眸底更是集聚冷意,“母後,要不您還是迴宮歇著吧。”


    一個虞歡還不夠,還要再來一個母後?


    他還真擔憂自己被活活氣死。


    “哀家打擾到你們夫妻恩愛了是吧?”太後麵色一喜,擺了擺手,“行吧,哀家就先迴去了,你們繼續。”


    太後剛走兩步,又扭頭看虞歡,“歡兒,他若欺負你,你盡管找母後告狀,母後給你撐腰。”


    虞歡眼眸噙著一抹笑,“多謝母後。”


    太後風風火火地來,火急火燎地走了。


    裴君珩冷眼掃去,“別以為母後給你撐腰就可以肆意妄為,你既不願伺候朕,便練字吧。”


    “臣妾做不到啊。”虞歡痛苦麵具,“我手還傷著呢。”


    “左手不是沒事?”


    “你連我左手都不放過!”


    裴君珩睨她,“皇後是想抗旨不尊?”


    虞歡氣得咬牙,卻拿他無可奈何,隻能坐下練字。


    她寫得極其敷衍,字歪七扭八,不堪入目。


    不到一刻,虞歡開始昏昏欲睡,腦袋往桌上一磕,頓時疼醒了。


    她疼得齜牙咧嘴。


    裴君珩將這一幕收進眸底,眉眼竟不覺透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虞歡捕捉到他的神色,問道:“你笑什麽?”


    裴君珩緘默。


    虞歡拿來鸞鏡一看,鏡子裏映出她略施粉黛的麵容被筆墨劃了一道,看著奇葩至極。


    她麵色微凝,轉身跑去洗臉了。


    裴君珩唇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虞歡在養心殿待了足足半個月,他們的傷勢才痊愈。


    裴君珩一大早上朝去了,暮色西沉,還未迴來。


    虞歡打算不辭而別,迴她的鳳儀宮。


    卻不曾想裴綰月帶著兩壇梨花白來了養心殿。


    虞歡星眸泛光,激動道:“阿綰,你帶來了我的快樂。”


    “我知你在此乏味無趣,特地帶著它們來陪你。”裴綰月笑道。


    宮女們送了幾道佳肴上來,便紛紛退下。


    虞歡舉起酒杯,“幹杯!”


    裴綰月與她碰了杯,“幹,不醉不歸!”


    虞歡酒量一向很好,可幾杯下肚後,臉頰微燙,染上幾分醉意。


    裴綰月扶她迴榻上躺好,嗓音溫柔,“皇嫂,你早些安寢,我明日再來尋你。”


    “好。”虞歡點頭。


    待裴綰月走了不久後,虞歡便覺得渾身燥熱不安,體內似有千萬隻螞蟻在爬,酥癢難耐。


    她意識到不對勁,從榻上下來,跌跌撞撞往外走。


    虞歡還未走幾步,直接撞進了一個結實又冷冰冰的懷裏。


    她眼神逐漸迷離,不斷往冰源靠去,“好冰,好舒服……”


    話語未落,頭頂砸來冷沉的嗓音,“虞歡,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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