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李嬌嬌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很少有睡不著的時候。近期,陳興文老在她腦海裏浮現。原來相思是那麽的折磨人,能讓人睡不著,吃不香。她索性坐起來,點上燈。


    外麵的腳步聲從窗外走到門前,然後來人輕輕敲門。


    李嬌嬌不用猜就知道是哥哥李嗣源。“是哥哥嗎?”


    李嗣源輕聲道:“嗯。嬌嬌,你還沒睡嗎?”


    李嬌嬌的聲音帶著困意:“睡不著,索性不睡啦。哥有事嗎?”


    李嗣源:“還沒睡就和你聊聊。”


    李嬌嬌起身下床,去開門。


    李嗣源走進屋,臉繃得緊緊的。


    李嬌嬌看他臉色不對,問到:“哥,出什麽事了?你臉色不好看。”


    李嗣源唉了一聲:“你十三哥被父王抓起來了,還定了謀反大罪。”


    李嬌嬌大驚:“是為槍的事嗎?”


    李嗣源點點頭:“父王說你十三哥與陳興文合謀,私造兵器謀反作亂。”


    李嬌嬌憤憤地:“他胡說!其實十三哥忠心耿耿,在汴州,要不是十三哥和文哥哥舍命救他,他早被燒死了。”


    李嗣源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謀反是大罪啊!”


    李嬌嬌急道:“能想辦法救他嗎?十三哥對我很好,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啊。”


    李嗣源搖搖頭:“真的沒辦法。弄不好我都會牽連進去,好在知道你與陳興文關係的人不多,就幾個心腹。”


    李嬌嬌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定謀反大罪,怕是要砍頭的。”


    李嗣源歎了口氣,“父王疑心太重了。也怪你十三哥武功太高,功高蓋主沒有好結果。”


    李嬌嬌越說越大聲:“朱溫對晉國虎視眈眈,此時要宰殺大將,於己不利,這點難道李克用不懂嗎?”


    李嗣源忙用手示意:“小聲些。這表明他知大限將至,要為你三哥鋪好繼位的路子。當下我們處事得千萬小心,若被他抓了些把柄,他就有借口了。”


    李嬌嬌點點頭:“嗯,我知道。”


    李嗣源聽了聽周圍是否有動靜,又低聲道:“以後別要出去亂跑了。他走了吧?”


    李嬌嬌也小聲地:“走了,去長安了。”


    李嗣源搓搓雙手:“那也是一招險棋,到長安少不了被朱溫追堵,還有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人物。可時機未到,我這裏容不下他。可惜!”


    李嬌嬌用肯定的口氣:“他絕不會為朱溫所用,哥哥放心。”


    李嗣源點頭:“我也聽你十三哥講過他的品行,堅毅而善良。這我放心。隻是不能為我所用,太可惜了。”


    李嬌嬌眼裏含著淚水:“說到十三哥,我心裏就堵得慌。你不能起兵救他嗎?”


    李嗣源將食指立在嘴邊“噓”了一聲,正色道:“嬌嬌,千萬別有這種念頭,特別在外人麵前。十三弟對你倆有恩,也是我要好的兄弟,哥哥也想救他。可現在不是時機,隻能聽天由命了。”


    李嬌嬌憤憤道:“你們官做得越大,越是膽小怕事,連一點骨氣都沒有了。”


    李嗣源苦笑:“那是另一迴事。好,不談這些了。”


    李嬌嬌道:“我想等風頭過後,去找我文哥哥。”


    李嗣源白了她一眼:“他這一走,也許永遠也不會迴晉州了,天下之大,你到哪去找他。忘了他吧。今日你三哥李存勖托人來提親,我已答應他了。”


    李嬌嬌跳起來:“我不嫁給他,我隻嫁給文哥哥。”


    李嗣源拉住妹妹的手,讓她坐下。“你聽哥慢慢說。李存勖不久定會全麵接管晉國的事。他文武全才,北滅契丹,南進中原,晉國隻能看他。他禮賢下士,不像晉王那樣暴戾兇殘,女人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再說,你和他從小在一塊長大,不會生分。他一直都待你很好啊。”


    李嬌嬌撅著嘴:“我已是陳家的人了,就算李存勖做了皇帝,我也不嫁他。”


    李嗣源驚道:“什麽,你已是陳家的人了?你意思是……”他不願問出口。


    李嬌嬌仰起頭。“沒錯,我已是他的人了。即使今生再也見不到他,我也要為他守身。”


    李嗣源“誒呀”一聲,手重重地捶在自己腿上。“嬌嬌,你太任性啦。知道你這麽胡來,我才不幫你們呢!”


    李嬌嬌知道說理說不過哥哥,道:“是娘她老人家同意的!”


    李嗣源怔了一會兒,道:“別拿娘她老人家壓我,她才不像你如此糊塗呢。”


    李嬌嬌堅持道:“不信你去問娘,她老人家喜歡文哥哥勝過喜歡你,意思就是讓我嫁給文哥哥。”


    李嗣源無奈,隻好慢慢道:“不是哥不疼你,有意拆散你和陳興文。你知道眼下咱們的處境,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你想,這個時候拒絕李存勖提親,晉王追究下來,不單是你,我們全家上下十來口人都得付出代價。娘一人把我們拉扯到大不容易,難道你還讓她擔驚受怕,不讓她安度晚年嗎?”


    李嬌嬌沒吭聲。


    李嗣源繼續道:“事已至此,隻宜從速。要真有那麽巧合的話,你帶著肚子,事情就隱瞞不了啦。趕快迴太原,嫁給李存勖!”


    李嬌嬌咬著牙:“我不!”


    李嗣源又道:“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你也要為陳興文著想:瞞住李存勖,為陳家保住一點血脈。他雖然去長安去蜀中,可一路上兇險至極,不是我咒他,路上能不能保全性命都很難說。”


    李嬌嬌傷心地哭起來。


    李嗣源替她擦了擦眼淚:“你小聲些!哥哥說的是萬全之策,快作好準備,迴太原去,越拖越被動。”


    司馬俊傑得知唐素素已有心上人,心情顯得格外煩躁,一改平日夜間必須讀書的習慣,抱著酒壺喝起酒來。他將壺中的最後一滴酒倒到進杯子裏,把酒壺扔到一邊,端起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喊道:“金管家,再拿一壺酒來。”


    金管家來到桌前:“少爺,縱酒傷身。你已喝兩壺了。不能再喝啦。”


    司馬俊傑重重地放下酒杯:“我還沒醉!”


    金管家收走他的酒杯:“你醉啦!”


    司馬俊傑無力地靠在椅子上。“醉了好,醉了就不知道難受了。”


    金管家扶他坐穩,“我知道你的事情不順利,但還可以再想辦法嘛。”


    司馬俊傑斜眼看著他:“還能有什麽辦法?人家都快出嫁了。幹嘛不讓我早些認識她呢?”


    金管家問:“要娶唐姑娘的是哪家少爺?”


    司馬俊傑擺擺手:“不知,隻知道要從晉州來。”


    金管家邊想邊說:“能配得上唐姑娘的隻能是王公貴胄,富商巨賈。小小的晉州能有什麽人配得上她?少爺家與唐家門當戶對,別人哪競得過你?我打聽到唐家管事的唐老二說過:要娶他妹子的,必須與他門第相當。你想那晉州,能有幾個有錢人?若是將相高官,此時兩國交兵,他也不敢來長安啊。再想想辦法,還是有機會的。”


    司馬俊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你沒見她那癡情的樣子,哪容我有機會啊?”


    金管家想了想:“要不再來一次英雄救美。這一次要來得兇險些,讓她欠你的情,報你的恩。也讓她知道你一流的武功,不在她唐門之下。”


    司馬俊傑又坐下:“可我覺得這做法令人不齒。若讓她知道,我司馬家的臉豈不丟盡了嗎?”


    金管家理了理山羊胡子:“少爺放心,上次她就看不出一點端倪來。這一切都由我去安排,你隻管當它是真的事情就好啦。”說完換了另一種口氣:“這丫頭,害我家少爺心痛至極,明天我就找人去治治她!”


    司馬俊傑急道:“你不可傷害她。即使她不嫁我,你也不能傷害她。她是天上來的聖女,絕不可以冒犯。”


    金管家嘿嘿兩聲:“那你明天就得去保護她。要不她真會出事的。”


    司馬俊傑半身伏到桌子上,嘴裏喃喃地:“去保護她,去保護她。”


    唐家宅子裏,唐素素也還沒有睡。她手上拿著一根吹管,出神地迴憶著她與陳興文初次見麵的情形。小青從門外走進屋裏,直到她身旁,她都沒有察覺。


    小青輕聲道:“小姐,都子時了,睡了吧。”


    唐素素醒過神來:“我好困,可睡不著。你陪我聊聊天吧。”


    小青坐到她身旁:“小姐又在想陳公子吧?有二老爺去接他,你就放心好啦。說不定明天他就到了呢。別想那麽多。”


    唐素素放下吹管:“好,不去想他了。小青啊,你今年有十八了,想不想找個郎君啊?”


    小青羞澀道:“不想,我要服侍小姐一輩子。”


    唐素素理了理小青的頭發:“就算跟我一輩子,也要成家啊。你看那司馬公子如何?”


    小青顯得更羞了:“人家司馬公子看上的是你,他哪會看上我這個下人。”


    唐素素道:“小青,從明日起,你就別做丫鬟的事了。我倆姐妹相稱,你也是唐家大小姐。”


    小青趕忙搖頭:“小青不敢有此想法,能伺候小姐已是我的福分。人有貴賤之分,我豈敢與小姐稱姐妹?萬萬不可。”


    唐素素拉過小青的手,兩人緊挨著。“你祖上為唐家人做事有好幾代人了,出力不小。要不是你爹娘固執,我們早就以姐妹相稱啦。”


    小青動容道:“小姐對我情同姊妹,從不把我當下人看,我心裏明白。可是名分不可亂套,是古往今來的規矩,也是我爹娘去世前千交代萬交代的。”


    唐素素:“我二哥也說了,待我出嫁後,就給你找個婆家,以唐家嫁女的規格送你。”


    小青感動得忍不住哭泣起來:“唐門的恩情,我如何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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