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陸觀瀾還沒等阿梨進屋便已起身。


    阿梨進來的時候,見陸觀瀾已然在妝台前坐下,正梳著頭。


    便立刻端著水盆上前道:“奴婢還怕起早了您沒醒呢。”


    陸觀瀾聞言笑了笑,伸手掬了水淨麵。


    梳洗完後,還沒等用早膳,陸觀瀾便徑直阿梨出了府。


    這迴走的是正門,陸秉言不在府中,能盯著陸觀瀾的人也沒幾個,至多不過是陸經竹和閑來無事的周素素,陸觀瀾便不甚在意。


    如今她是否出府去,又是去作何,陸府上下恐怕除了陸秉言能過問,便沒有再敢多言的旁人了。


    直到坐上馬車,側簾被風吹起時,陸觀瀾感覺到後麵似乎有人跟著。


    也不是當真發現或是瞧見了什麽,隻是直覺罷了。


    隻是不管誰人跟著她盯著她,總歸她今日要見的人也好,要做什麽也好,都同李盡沾染不上分毫關係,也不會讓有心人有機可乘。


    馬車後,言卻一躍而起上了屋頂,靜靜注視著陸觀瀾馬車去路的方向。


    陸觀瀾竟親自出府了?


    想著,言卻又從房頂上跳了下來,直奔琨瑜府而去。


    同蒼和稟報完陸觀瀾的動向後,本以為蒼和會讓自己繼續跟著,誰知,蒼和卻從椅子上忽然站起身,也沒說半句話,便往外走。


    言卻見狀便是一愣,當即問:“殿下,您這是······”


    蒼和迴頭,“你不用去了。”


    言卻聞言頷首,立刻駐足。


    主上這是想親自查探?


    他似乎還從未見過主上這般親自去追查過什麽人,也沒有要他在身邊跟著。


    著實是——有些奇怪了。


    ————————————


    “雲嬪娘娘,奴才是受陛下吩咐來帶走雲麗姑娘的,您這不放人,奴才迴去也不好交待啊,”趙全在雲嬪麵前彎腰賠笑著,餘光瞥了瞥一旁的雲麗。


    雲麗垂著頭,一言不發。


    雲嬪眉頭皺起,“陛下昨兒還答應了本宮,不在眾人前罰這丫頭,怎的今日就打了本宮的臉?本宮且問問你,是不是淑嬪那裏又說了什麽?”


    想到昨日皇上本說晚些時候再來看自己,豈料她等到晚膳十分,還沒見皇上的人影兒,再遣人去問才知,原是去了錦華宮,留宿在錦華宮了。


    一想到這個,雲嬪就氣得不行,可今日一大早趙全還來討雲麗走。


    如此傳出去,豈不是都知道她雲熹宮的奴婢犯了錯,惹了皇上不悅,這才叫皇上連她的臉麵都不顧,竟還冷落於她了?


    想到此,雲嬪的目光落在雲麗身上。


    這死丫頭,從前做事仔細小心,瞧著也是個聰明的,原想著從小帶在身邊,該最是可心的,誰知還能惹出這樣的麻煩來。


    若非一時找不到知根知底的大宮女,便早把這丫頭給打發了。


    從前在陸府的事兒沒做好,也沒替她好好拉攏陸觀瀾,如今還惹了皇上連她這裏都不來了。


    雲嬪越想越氣,可到底雲麗還是她雲熹宮的奴婢,趙全想要討人去,還不是那麽容易。


    趙全見雲嬪不肯放人,臉上也是為難不已,“雲嬪娘娘,這陛下有令,奴才若是不照辦,恐怕這腦袋就要搬家了啊。”


    雲嬪冷哼一聲,“本宮哪兒還管你腦袋搬不搬家,隻是這雲熹宮的人,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帶走的,若是皇上想要懲處,你同皇上說,讓皇上親自來與本宮說。”


    “這——”趙全一臉無奈。


    雲嬪這蠻不講理的性子雖說也不是一兩天了,可從前若是惹得陛下不悅的事,雲嬪定能當機立斷。


    今日眼見著不肯放人,這分明是怕外頭人看笑話罷了。


    這些主子們鬧起來的事兒,受苦的還是隻有他們這些奴才。


    趙全實在無奈,正想就轉頭去同皇帝如實稟報了。


    驀地,殿門外傳來內官通報,說是淑嬪來了。


    趙全剛要轉身的動作一頓,隻是迴頭朝殿門處走來的淑嬪行禮。


    “奴才見過淑嬪娘娘,”趙全一臉的笑,好似見著救星一般。


    雲嬪本就氣這淑嬪,這會兒見著淑嬪來了,麵上更是難看。


    淑嬪的肚子如今還未多麽顯懷,原先的身段便很好,如今看來也沒見有什麽大的變化。


    “給雲嬪姐姐請安了,”齡嬋笑著上前朝雲嬪行禮。


    一旁的齡虞趕忙跟上前去扶住,輕聲叮囑,“小心著些啊。”


    齡嬋輕輕一笑,隨即抬首看向雲嬪。


    雲嬪冷眼望著齡嬋,臉上頓時一副陰陽怪氣,“哎喲~本宮可受不起淑嬪妹妹這般禮,若是肚子裏那有什麽好歹,豈不是得把本宮打成了罪人。”


    齡嬋聞言隻是麵上淺笑道:“雲嬪姐姐說笑了,這月份不大的,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就算真有什麽,隻要不是雲嬪姐姐動的,又豈會怪到雲嬪姐姐身上?”


    雲嬪一聽這話,臉色更黑了,“淑嬪妹妹不在宮裏歇著,這大早的跑來我雲熹宮做什麽?難不成是閑來無事,散步散到本宮這裏來了?”


    齡嬋看了看一旁的趙全,道:“說來也是妹妹的不是,聽聞雲嬪姐姐近來用了一味美容養顏的藥甚是管用,聽說是雲麗去取的藥,便想著找雲麗問問藥方,誰知昨兒也就隨口那麽一提,皇上今日就讓大總管來召見。”


    齡嬋說著,輕輕抬手撫了撫鬢,繼而又看向雲麗。


    雲嬪將這話聽在耳中,氣得簡直恨不能一把撕爛這眼前這賤人的嘴。


    什麽叫“隨口一提皇上便讓人來召見”,這分明是在告訴她,她淑嬪不過是隨口一說的事,卻叫皇上放在了心上,還來雲熹宮大大方方的要人,這樣毫無顧忌地打她雲熹宮的臉。


    偏巧這淑嬪還一早便來此耀武揚威,分明就是在同她炫耀。


    趙全在一旁卻是聽得一愣。


    陛下因何緣由召見的雲麗,自己當然是知曉的。


    隻是卻不知,這淑嬪為何會來此,還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是陛下首肯了?


    隻是想著畢竟是陛下的事兒,再如何也輪不到他一個做奴才的說話,一切都靜觀其變地照做便是。


    雲麗也是心裏嘀咕。


    昨日便是在錦華宮偏殿見的陛下,這會兒又是淑嬪前來要人,難不成,淑嬪當真什麽都知道?


    在陛下麵前,淑嬪已經重要到這般地步了?


    雲嬪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一心隻想著如何在淑嬪麵前找迴臉麵。


    就這樣頓了半晌,雲嬪才忽然一笑,扭頭衝雲麗道:“雲麗,既然淑嬪說想用本宮的藥,你熟悉本宮,那你便去為淑嬪取吧。”


    說著,又看向齡嬋,“淑嬪妹妹,有些東西,本宮也不是非要不可的,既然淑嬪妹妹求著要,本宮賞你便是,又何必像個宮外頭的無知怨婦一般,在皇上麵前哭哭啼啼地討要。”


    雲嬪這番話不過是趁一時口快,齡嬋本就不在意,聞言也隻是一笑,頷首道:“那妹妹便多謝雲嬪姐姐了。”


    話畢,一轉身,帶著一旁的齡虞又走了。就好似特意來給雲嬪添堵之後,便雲淡風輕地又離開一樣。


    趙全見狀,連忙衝剛抬起頭的雲麗使了個眼色,也跟了上去。


    雲麗似乎還能為難,迴頭看向雲嬪。


    雲嬪此刻的臉色是綠的,要知道,換做麗妃那等人,聽見她方才的話,怎麽的也得臉色變上一變的。


    可淑嬪卻一點兒沒變,那便是說,對她說的話自始至終都不曾在意?


    這個賤人,究竟是囂張到了何等地步。


    可偏巧皇上就是這樣護著她,如今就連自己去皇上的麵前說,都不予理會了。


    見雲麗扭頭看向自己,雲嬪道:“怎麽做你應該知道。”


    雲麗聞言頷首,“奴婢知道了。”


    說罷,也跟著離開。


    出了雲熹宮,齡嬋便上了步輦。


    趙全和雲麗跟在步輦後頭,都朝著錦華宮而去。


    直到入了錦華宮,齡嬋才稱說累了,轉頭便進了內殿。


    雲麗以為還是在此等著皇帝,卻聽一旁趙全道:“去把衣裳換了,換好了衣裳便去朱華門等著,自有人帶你出宮。”


    雲麗點頭,隨即跟著錦華宮的一個宮女去了一旁換衣裳。


    ————————————


    墨園內,陸經竹聽萍兒說陸觀瀾又出府去了,倒也沒有詫異。


    陸觀瀾總是這樣愛往外跑的,她如今倒是一點兒不好奇了。


    無論陸觀瀾想做什麽,也不過是大限將至前的最後掙紮。


    她不是仗著從前皇後喜歡她,對她諸多誇讚嗎,若是皇後李家都倒了,她背後還能有什麽靠山?二皇子成墨?


    那對母子也沒什麽好日子了。


    陸經竹想著,正塗著蔻丹的手指微微顫了顫,一點兒鮮紅便染了出去。


    萍兒連忙就要掏出手帕擦拭,陸經竹卻抽迴手,靜靜看著手上的一點殷紅。


    “萍兒,你說這點紅,像不像人身上的血啊?”陸經竹沒由來地忽然這麽一問。


    萍兒聞言都不禁一愣。


    當即抬眼朝自家小姐看去。


    也不知怎的,如今她越發覺著,自家小姐甚是瘋魔了,像是為著置大小姐於死地,什麽都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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